第3章 沖突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叢林中，樹影婆娑。枝頭有小鳥栖落，叽叽喳喳。
一只落了群的梅花鹿走到樹下，警惕的望了望四周，覺得沒有危險的氣息。它才放心低頭尋找食物。耳朵卻時不時的輕輕擺動。
大約過了一刻鐘，此時梅花鹿已經完全放下戒備，盡情的享用着美餐。一切顯得靜谧安詳。
忽然，砰的一聲，大約三十米處，一只羽箭從草叢穿出，向梅花鹿飛射而來。聽到聲音的梅花鹿猛然擡頭，恰好躲開。羽箭擦過鹿頸，噔的一聲，插入泥土。
沒有絲毫猶豫，梅花鹿轉身拔腿就跑，一瞬間已經飛奔出十來米。
就在這時，不知在何地沉悶的一聲“砰”，接着咻的一聲，又一只羽箭不知從什麽地方射出，尖銳的呼嘯聲，如同撕裂空氣一般，飛射而來。
也許是感應到身後危險的再一次襲來，梅花鹿突然調轉方向，想朝着另一個方向逃跑。
噗，鋒利的箭頭直接插入梅花鹿的脖子，帶着一股沖擊力。梅花鹿中箭的瞬間直接摔倒在地，後腿抽搐擺動着。
從大約三十米處的草叢出鑽出三道人影，三人走近梅花鹿，此時梅花鹿已經氣絕，只有脖子中箭處還在流着鮮紅的鹿血。
“看來我這技術還遠遠不夠啊。這箭術在孟二哥面前，真是班門弄斧了。”三人中間的白衣少年笑着說道。
走來的三人正是孟虎，孟熊與蕭楓。此時蕭楓手裏正握着一把木弓。
“蕭兄弟不必氣餒，你這練習的時間還不到個把月，二弟自小便與弓箭為伴，自然不能比較。”身旁魁梧的孟虎說道。
”大哥說的沒錯，蕭兄弟的箭術進步已經很快，只要多加練習，像這樣的小獵物，不成問題。”不知道孟鷹剛剛潛伏在哪裏，此時已經來到幾人身後。
剛剛那被躲過的第一箭是蕭楓射出的，而那奪命之箭，正是潛伏在遠處的孟鷹射出。而他那把長弓已經背在肩上，用麻布包着，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距離蕭楓與孟家三兄弟第一次上山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當時蕭楓和孟家三兄弟花了倆天的時間去到孟衛發現蕭楓的地點。對于蕭楓來說，那裏是一片風景優美的自然風光，但是看在眼裏，一切都是顯得那麽的陌生。沒有能想起什麽，便只能和孟家三兄弟回來了。
盡管思鄉情切，但是卻找不到一絲回去的辦法，蕭楓暫時能做的，只有讓自己，壓抑着內心的情緒，慢慢的融入這個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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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後這一個月裏，蕭楓順理成章的和兄弟三人打成一片。蕭楓向孟鷹提出學習箭術，孟鷹也慷慨教授。之所以想學習射箭，是因為蕭楓想着，在陌生的世界，必須要有能保命的武藝，而選擇弓箭，大概是出于軍人對槍這類遠程武器的習慣與情節。
随着蕭楓對兄弟三人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三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也很像他們的名字。
孟虎為人沉穩，國字臉，身材魁梧，腰上別着一把長刀。遇到村裏人打招呼，都會微笑點頭回應。兄弟三人以孟虎為中心，每逢需要做出決策的時候，都是由孟虎決定。而至今為止，蕭楓都還沒有見識過孟虎出手。
孟鷹為人謹慎，身背長弓，眼神銳利，習慣性的會環顧下四周。一手箭術出神入化，溪裏的魚，陸地的野獸，天空的飛禽，只要他出手，都是一箭斃命。而且孟鷹擅長潛伏，偵查。每每去到陌生的地方，都是由他提前探路。
孟熊性情憨厚，力大無窮，身高七尺，看起來比孟虎還要高大。右手提着一根與身高等長的黑色棍子，看不清材質。蕭楓親眼看着他把一塊掉落在路間的巨石輕輕松松搬開，臉不紅，氣不喘。
三人給蕭楓的印象，就如常年配合的戰友，孟熊如鋼鐵巨獸般沖鋒在前，孟鷹如潛伏暗處的狙擊手，而孟虎，則是坐鎮中央是指揮官。
雖然與孟衛見面次數不多，但是蕭楓卻很驚訝于他能培養出如此優秀的兄弟三人。各有特點卻又能緊密合作。
蕭楓在這一個月裏與三兄弟一同出入與深山之中，自己又注重各項鍛煉，再加上孫老的後續調養。整個人如今的精神與身體都恢複的很好。
孟鷹回收了箭羽，讓孟熊提起梅花鹿後，一行四人便沿着太行嶺商道向北行發。雖然今天剛出發便有收獲，但如今已是深秋，正是山中動物四處覓食之際，得趕在這個時候多獵一些食物，要不入冬後，就很難有收獲了。
說是商道，其實不過是走的人多了，成了一條寬約一米的山間小路。沿着這群山山脈，向北延伸，可達北宋臨安。若是膽子大的，一直沿着這路走下去，過了宋界，那便可到遼夏。
有私販鹽鐵者，一趟下來，耗時不過兩月餘，利潤卻是翻了幾翻。不過這也是刀頭舔血的買賣，一般人是不敢做的。且不說一路艱險，一來要躲避各國就對鹽鐵走私的緝捕，二來還要防止遼夏收貨賴賬。
就在這小道上，從北邊緩緩有一衆人行來，人數約有四十。這一行人并非同個商隊，往往大家在商道遇上，遇到相識信任的，都會結伴一程，以作照應。其中既有驽馬拉車，也有民夫推着獨輪車。用什麽交通工具，取決于商隊行程和貨物價值。
在這一行人的尾部有兩輛馬車随行。馬車前方左邊有一人，騎着棗紅駿馬，身着儒衫，腰間別劍，臉上不自覺的挂着幾分傲氣。看年齡不過二十出頭，一身書生意氣，頗有幾分仗劍走天涯的姿态。
第一輛馬車兩側，各有一名家丁護衛。馬車之內，此時坐着三人。三人之中，年齡最小的不過十四來歲，看着少年打扮，卻是滿臉秀氣。
這秀氣少年對着身旁的男子，用着還略帶稚嫩的聲調說道：“小姐，你說那陳公子是什麽意思嘛，這一路，究竟是護衛小姐尋醫，還是和那青樓姓柳的游山玩水嘛。”說着，還像孩童一般，嘟着個小嘴。
被喚作小姐的男子長着瓜子臉，一頭青絲用白玉冠束起，盡管做男子打扮，依然掩蓋不了女子家的秀氣。聽着身旁丫鬟的抱怨，只是微微一笑，對其說道：“小彤，這陳公子只是仗義相助，助我們一路少受各路山賊騷擾，我們應該感謝才對。至于他一路喜歡陪着誰，我們無權幹涉。青樓女子......或許一樣也是身不由己。”
這女子說出身不由己的時候，語氣中略帶着同情。“還有，和你們說了很多次，這一路上，要記住稱呼我為杜公子，表哥，你也是，別說漏嘴。”女子對着坐在對面的男子一同說道。
“只希望能請得到孫神醫回去，醫好父親，其他的事，都無關重要”這位“杜公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眉眼之間，隐藏着幾分愁苦。
“表妹放心，你親自出馬，那孫大夫還不趕緊跟着我們去，再說了，我們可不是給不起診金的人。姨丈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再說了，你家那邊，不是還有幾位叔伯麽，會幫你父親分擔的。”被杜公子喚作表哥的男子笑嘻嘻的說道。絲毫沒有覺察杜公子臉上的愁容。
對于自己表哥的話，杜公子沒有多說什麽，自家事自家知。自從自己父親病倒，那些所謂的叔伯，關心的也只是現在趁機奪權，等着父親死後能攥取多少利益，哪裏還關心父親的死活，如今自己替着父親掌控産業，許多時候，也是處處受掣肘。兄弟阋牆，争權奪利，這些事，沒法道與外人知曉。
想想自己一家，為這個家族日夜操勞，結果卻是被冷眼相待，這個家，還有多少親情可言呢。
另一輛馬車內，同樣有着一個男子打扮的少女，對着身旁女扮男裝的女子道，“小姐，你沒看那小彤，看到陳公子在獻殷勤的時候，那臉氣的！要我說，那杜家大小姐，除了家裏有錢，還有什麽好嘛，長得還沒小姐漂亮。自己都快二十歲了，還沒嫁出去。”
被喚作小姐之人，便是剛剛那小彤口中的姓柳女子，長得柳眉鳳眼，翹鼻櫻嘴，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小娥，你與那小彤年齡相近，何必總是鬥嘴。那杜家小姐，是知書達理之人，以後不準私下議論人家了。大家都是希望請得孫神醫。”
“方先生的咳嗽，日益加重，城裏大夫束手無策。早日請得孫神醫，看好方先生。等到明年先生進京，必能得貴人賞識。”說起方先生的時候，這女子先是擔憂，等到想到等方先生痊愈，得貴人賞識之時，嘴角又是一抹甜蜜的微笑。
“小姐，那方先生有什麽好的嘛，要你這樣又是親自請醫又是親手照顧，就是那城裏的張公子來院裏，花那麽多銀兩，送你那麽多珠寶，你可都沒好臉色過呢。”被叫做小娥的女孩疑惑的問道，顯然很為自己的小姐不值。
“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懂了。”女子用食指在少女額頭輕輕指了一下，輕笑着說道。
商隊來到一處樹蔭處暫作休息，騎在馬上的陳進德喝着水。
抹了下額頭的細汗，猶自抱怨道：“都走了幾天的路了，怎麽還沒見到個村子的影子。”
此時看到小道前方，有幾人正向這邊行來，便邊策馬上前，準備一問究竟。
蕭楓與孟家兄弟正沿着商道前進，看到前頭樹蔭下有商隊在休息。只見一匹棗紅駿馬疾馳而來，越來越近，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四人見此讓到一旁，準備讓他通過。結果對方駕着馬到了他們身旁，籲的一聲，抓着缰繩，駿馬揚起前蹄子，揚起一陣土塵。
“喂，我問你們，知不知道孟家村在什麽地方，離這裏有多遠？”陳進德開口問道。
揮了揮臉前飛揚的塵土，漸漸看清前頭馬背上跋扈之人，沒等蕭楓開口，孟熊生氣喊道：“喂，我知道孟家村在哪，就不告訴你，東西南北中，騎着你的馬慢慢找去！”
“嗯？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麽？”陳進德沒想到面前的幾個山村野夫竟敢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自己功名在身，哪怕城裏那些衙門小吏，見了他，不也得客客氣氣說話。
“怎麽的，大哥我不高興，不告訴你還犯法了！？”面對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陳進德，高大的孟熊瞪大了眼睛對視着，絲毫不懼！孟虎和孟鷹沒有阻止孟熊，顯然也是對對方的行為和言語非常不滿。
“山村野夫，未蒙教化。”陳進德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小塊碎銀，當着四人的面，丢到地上，笑着說道：“告訴我孟家村在哪各方向，還有多遠，這銀子就是你們的了。”
孟熊一口痰吐在地上的碎銀，“呸，有錢了不起啊，這路不是你家的吧，要是沒事，趕緊給我們讓開，別擋着大哥的路！”
“刁民！”看到對方這樣的舉動和嚣張的言語，陳進德一怒，揚起手中的馬鞭，向孟熊揮了過去！
啪，馬鞭呼嘯着向孟熊甩去，就在看似要打在孟熊身上之時，孟虎伸出右手，準确的抓住了馬鞭。看到自己的鞭子被抓住，陳進德一扯，卻發現馬鞭如綁在樹上一般，難以拉動半點，生氣的罵道：“一群村夫，簡直放肆！”
孟虎眼抓住鞭子，向後快速一拉，馬上之人觸不及防之下，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原來幹淨的儒衫頓時布滿塵土，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
該死的東西！锵！氣急敗壞之下，陳進德拔出腰間長劍！準備向對方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