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還沒死呢
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代溝這個詞的殘酷,他不由得扶額, 半響才問道:“你腦子裏想的就是這個?”
白澤宇下意識的點點頭, 他第一時間想的就是這個啊, 已經窮慣的他想的就是這麽現實,可一看到賀爺的表情,頓時感覺不對。
對了,在賀爺的眼裏, 他還是個傻白甜呢, 這麽勢力拜金還是不太好,想法也在腦海裏瞬間閃過,臉皮超級厚的白澤宇趕緊的自我搶救:“沒有了, 就是我一聽到這個實在是太感動了,沒想到靳之你對我這麽好,我都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才說這樣沒腦子的話。”
真的不是因為太激動原型暴露?
避免刺激到了男孩, 賀爺沒有将這話說出來。
白澤宇一想到再次結婚,也是挺激動的, 沒想到他這輩子還能跟同一個男人結兩次婚, 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我們下次什麽時候結婚?”白澤宇好奇的問,同時想到了來婚禮現場給他當伴郎的幾位同學,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受傷。
“靳之,你知道我那幾位同學怎麽樣?他們還好吧?”要是來當伴郎,還受傷,那他真的太對不起他們了。
男人早就打理好這些事了, 搖搖頭:“他們沒事,只是受了一些驚吓,等吃完後你給他們通個電話。至于結婚的事,暫時先放在一旁,等你好了,這事不急。”
其實他也不急的啊,他就是問問而已。
喝完排骨湯,吃了一些稀飯,白澤宇出了一身的虛汗,全身都是濕漉漉的那種,黏糊糊的特別難受。
白澤宇很想洗澡,可他現在的情況洗澡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擦洗或者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可要主動對男人說要幫他洗澡,這事白澤宇一時半會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平日裏沒皮沒臉的,還主動給男人洗澡,可現在角色互換,白澤宇難得不好意思起來。
男人看白澤宇用濕漉漉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心裏沒來的一陣柔軟不由的詢問:“怎麽了?要上廁所還是喝水?”
白澤宇猶豫了一會兒,覺得還是不要自我折磨了,自己身體舒适才是最要緊的。
“我身上出了好多汗,想要換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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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照顧他人,更不要說照顧病號了,男人還真的不知道重傷體虛會出虛汗這回事,在聽到男孩的請求,他揭開男孩病號服的領口,就看到那兒虛汗跟小溪似得,滿身都是汗水,男孩就跟從水裏頭撈出來一樣。
“你別動,我來給你換。”
雖然腿這下是真的不方便,男人到底還是身體強壯,他坐到了熟悉的輪椅,撥打了電話叫人送幾套幹淨的睡衣過來,随後就去浴室裏接了一些熱水。
“現在不能洗澡,先給你擦擦身體。”輪椅靠着床邊,男人擰着毛巾。
白澤宇躺在床上有點激動,也有點忐忑,同時更多的是感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在病床上,不能行動,心思敏感,想的太多的原因,白澤宇這會兒真心覺得他遇到像賀靳之這樣的男人,真的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多好的一男人啊,就被他給撞到了。
除了一直帶着他長大的外公外婆,即便是親媽親爹,生病了,也沒有對他這麽好過。
還給他擦身體,一點點的親力親為,即便是那些很恩愛的夫妻,估計也無法做到這一步。
果然有錢的男人真的很會疼人啊。
然後在接下來的過程中,白澤宇整個人都是飄忽的狀态,他盡量把自己當成一具沒有感情的娃娃,任由被人脫了衣服,來回換了幾盆水給他擦拭身體。
用熱水擦完身體,那種濕漉漉的難受勁兒也過去了,蓋着被子等男人把睡衣拿過來,白澤宇又思想放空由着對方給他穿上衣服。
“……不是早就看光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從頭到尾,男人一路都在欣賞男孩羞憤的模樣,不由得出聲道。
白澤宇有點小心塞,這真的是天道好輪回,不信蒼天饒過誰,看吧,這才幾天啊,就輪到自己了。
同樣的話從自己嘴裏,和他人嘴裏真的不一樣。
“……哪能一樣啊。”白澤宇小聲的辯解,他記得那會兒還調戲了大佬呢。
希望大佬不要記仇。
好在大佬沒有他那麽惡劣,就調侃了一句後幫他蓋上了被子,然後讓他早點休息。
“我知道了,我先給我的朋友和同學打下電話。”白澤宇眼巴巴的瞅着男人,男人無奈的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手機,遞給他。
撥通完電話,簡單的聊了一會兒後,白澤宇發現手機裏有很多白穆偉的電話。
估計看到他中彈心裏急壞了吧。
不過這個急壞了,恐怕擔憂他生死的比較少,損失了賀爺這邊這棵大樹比較大。
對于白穆偉,白澤宇以前是又恨又害怕,對于父親總是敬畏不起來,相反非常的厭惡這樣的人,他害怕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這種人。
可現在,在擺了白穆偉一道,對方毫不知情,還傻乎乎的往坑裏跳,白澤宇發現這人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并非神。
看對方被耍的團團轉,他心情莫名的跟着好了。
一門心思的壓榨妻子,現在吸食兒子的最後的剩餘價值,偏偏這樣的人還沒報應,多麽不公平。
想了想,白澤宇覺得還是應該多關注一下白家,不能讓他們這樣心安理得下去。
“爸,我沒事,嗯,我現在挺好的,有賀爺照顧我呢,不用擔心。賀爺說了等我好了,我們再次舉辦一次婚禮,還要更隆重一些。”聽到白穆偉那邊樂呵呵的,一個勁的誇贊他有本事,白澤宇就莫名的好笑。
呵呵。
這就是父親啊。
光顧着自己的利益,從頭到尾就沒有提一句他痛不痛,傷的重不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就樂呵呵的挂了電話。
看看白穆偉,再看看身邊的男人,白澤宇覺得這人啊還真的不能比,一比就發現所謂的至親也不過如此。
電話打完,白澤宇回想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麽需要注意的,頓時困意也來了,和男人打了一個招呼就歪着頭睡了。
看着白澤宇睡下,原本睡意很濃的男人關掉燈,也挨着一起攏了攏被子睡了。
半夜的電話原本是令人厭煩的,可報個安心的喜信大多數人還是很開心的。
幾位同學和王明浩在聽到白澤宇的聲音,顯然是開心的成分居多,他們是真的擔心白澤宇的安危,在得知對方轉危為安,慶幸和高興居多。
白穆偉這邊也是高興,不過他的高興和前面的幾位不同,他開心的事,兒子福大命大,撿了一條命,現在應該是把賀爺栓的牢牢的,以後有什麽事,兒子在賀爺面前說話的份量高,他在賀爺那邊也好辦事了,這樣對自己以後的事業有很大的幫助。
一直嫌棄憎惡的兒子能幫到自己,白穆偉還挺意外的,開心之餘一點都不心疼之前轉移的那些財産了,只覺得自己特別的明智。
心情不錯的白穆偉睡意也沒有了,跟柳絮打了一架後他們夫妻就暫時分房了,白穆偉從房間裏出來,打算去喝上一杯紅酒,就看到客廳的燈是亮着的。
他女兒白飄雪坐在沙發上,欲言又止的看了他幾眼。
“小雪怎麽了?這麽晚,怎麽還不睡?”
白飄雪偷偷的看了一眼那邊緊閉的房間,裏頭是媽媽柳絮睡在裏面,她白天聽柳絮的話已經把需要購買的藥物買回來了,心裏害怕極了。
以前柳絮教她怎麽做,可好多事都是對待外人的,現在下手的對象是自己的親爸爸,白飄雪心裏忐忑到了極點。
猶豫,害怕,徘徊,白飄雪一直在想這個事,導致一整天心不在焉,等到了晚上看到白穆偉回來,別提多緊張了,生怕白穆偉發現她哪裏不對勁,唯恐跟柳絮一樣被打的半死的下場。
白飄雪左思右想,她覺得家裏還是爸爸的權利大,很多事必須白穆偉做主,她權衡了一番,覺得還是把這事跟白穆偉說比較好。
然而她又猶豫了,特別是白穆偉對待白澤宇的不同,讓白飄雪特別嫉妒,然後就在這兩種選擇中不斷的拉扯,徘徊,白飄雪睡不着了,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就聽到白穆偉房間裏的動靜。
白穆偉這人沒有關門的習慣,于是白飄雪就聽到了白穆偉毫不掩飾的喜悅的聲音,那聲音非常大,絲毫沒有壓低降低分貝。
“我有點口渴,想出來喝點水。”白飄雪随便的撒了個謊話,然後去倒了一杯熱水,然後望着白穆偉,假裝好奇的問:“爸爸你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啊。”
白穆偉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刷起來,心情很好,嘴角都是裂開的那種:“剛剛你哥給我打電話,報了個信,我心裏開心呢。看來賀爺對你哥真心不錯,還說等他好了,還給他補辦婚禮。以後我們家就得仰仗你哥了,小雪啊以後不能再欺負你哥了,可要好好的跟你哥相處,就跟親哥哥一樣知道嗎?你是女孩子,日後肯定要嫁人,你哥稍微幫襯一把,你肯定也能嫁入高門。”
捧着熱水的白飄雪恨恨的差點把手裏的玻璃杯握碎了,她腦子裏嗡嗡的作響,白穆偉的每一句話她都懂,可這些話就跟炮仗似的在她的腦子裏霹靂吧啦的炸響。
怎麽會這樣?
媒體不是說,身受重傷,陷入病危嗎?
怎麽還沒死,都中了兩槍,還沒死,他怎麽就沒死呢,為什麽要跟自己過不去?
白飄雪覺得白澤宇就是天生的跟自己過不去,都這樣了,為什麽還不死,要是死了那該多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也不用再費盡心機,甚至不得不對自己的親爸爸下毒手了。
都是白澤宇逼的!
要是白澤宇死了,她現在肯定不會做這種狠毒的事,都是白澤宇!
白飄雪用力的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看着沉浸在手機裏的白穆偉,這一刻恨到了骨子裏。
就跟媽媽說的那樣,男人就是賤啊,就是該死。
“我知道了,我會跟哥哥好好相處的。”
白穆偉很滿意白飄雪的回答:“我就知道我家小雪最聽話,小雪你別看現在我把那些東西給你哥,放心好了,等你嫁人你的那份也不會少了你的,你是我女兒,我待你和對你哥都是一樣的。”
白飄雪在心裏冷笑,面上還是保持着微笑:“我知道,爸爸你對我一直很好。”
“嗯,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擔心你胡思亂想,別亂想,爸爸不會偏心的。小雪你給爸爸倒一杯紅酒,我一會兒喝一點。”
白飄雪說了一聲好,便起身,走到冰箱前,然後又折身來到後廳的酒櫃前,她拿出一瓶未開封的紅酒,想了想拿回了自己的卧室,很快就出來,又回到客廳,給白穆偉倒了一杯。
白飄雪看到白穆偉抿了一口微微皺着眉頭,然後看了一眼酒杯,有些疑惑道:“奇怪,這紅酒味道怎麽有點怪怪的?”
白飄雪的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呼吸都有點亂,她盡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假裝若無其事的說道:“應該沒有吧,這紅酒我剛從酒櫃哪裏拿來的,剛開封呢。爸爸現在可是半夜兩點,你現在喝酒,嘴巴肯定不對味啊。”
不會是她一下子到太多了吧?剛剛她心裏發狠的厲害,就想一下子解決算了,一瓶子就到了大半,那說明書上說,只要五十克,就能讓一個年輕男人徹底不能人道。
拿一瓶子有一百六十克……
白飄雪又擔心白穆偉一次不會喝太多,分幾次喝的話,藥效是不是沒用?于是她索性就到了半瓶,現在白穆偉發現紅酒的味道有些不對味。
白穆偉嘆了口氣,頗有點感嘆:“現在年紀大了,喝點東西都覺得不對味。”那紅酒就喝了兩口,就再也沒去碰。
白飄雪看的一陣暗恨,還是自己太大意了,紅酒這種東西對味蕾特別挑剔,往紅酒裏下藥肯定會引起排斥。
看來,她還得繼續購買這種藥了。
沒有得手後,白飄雪這會兒一點都沒有最初的慌張害怕心虛了,更多的是有恃無恐。
她突然有點明白柳絮的心情了,有的事一旦去做了,就真的毫無底線,沒有任何後怕了。
白穆偉到底是上了年紀了,紅酒沒有喝成,也沒有繼續熬夜,打算回房間去休息,看到白飄雪還在沙發上刷手機,問道:“小雪,快點去睡覺。”
“喔,我知道了,我在網上看中了一條裙子,一會兒就去睡。”白飄雪把手機貼在自己胸口,對白穆偉擺擺手做驅趕的樣子。
“爸爸你早點睡,別管我了。”
白穆偉搖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白飄雪的眼神一直跟随着白穆偉,等看到對方真的休息,這才把手機頁面打開,正是她白天購買那些藥物的頁面,這次她下了幾單。
付款完,設定在規定的時間收貨,白飄雪這才放下手機,然後把視線放在那杯紅酒上,立馬起身将其倒掉,清洗幹淨,同時那一瓶紅酒也如數的倒掉。
做完這些,白飄雪心情沉重且複雜,她突然很想向柳絮傾訴自己的害怕和不安。
推開柳絮的房門,白飄雪就看到柳絮也沒有睡,她的床頭燈同樣打開了,她的面孔背對着光,陰暗晦暗的光芒從腦後照射,這樣一來她的五官看起來特別的模糊。因為被毆打嚴重,柳絮的臉青紫腫的厲害,白天就已經很恐怖了,這會兒一看就像是看到一頭潛伏在黑暗裏的怪獸,五官扭曲,尤其是這會兒柳絮還用幽幽的冒着冷光的眼神盯着門口,白飄雪當即吓的魂兒都丢了。
“媽!你在幹什麽呢。”差點把她給吓死。
白飄雪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她媽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恐怖了,她都不敢待了。
等走到近處,白飄雪看到熟悉的人,這才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做了?”柳絮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白飄雪一時沒有明白,不解到:“什麽做了?”
柳絮嘴裏發出呵呵的冷笑:“對你爸下手了吧?”
白飄雪再一次的被吓的魂飛魄散,惶恐的轉過頭,看着柳絮,聲音都帶着顫抖:“媽,你,你怎麽知道?”
柳絮輕哼了一聲,像是得意,又像是猜到了某種意料之中後的滿足。
“你是我的女兒,我還能不了解你。”
得到這樣的答案,白飄雪心情是極為複雜的,她感覺不到任何的誇贊,反而覺得羞辱和難堪,她真的不知道她在柳絮的心裏,她是這樣的一個人。
“傻孩子,想什麽呢。你要是不狠,地位不穩。你當真以為你爸真的在乎你。”看出白飄雪神色不對,柳絮也發覺方才那話不對。
“我知道。”白飄雪聲音悶悶的:“媽,我剛剛從爸爸那裏得知,白澤宇好好的,他沒死,而且賀爺更寵他了。”
好半天,房間裏只剩下柳絮粗粗的出氣聲。
白飄雪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心情也不好,和柳絮說了聲晚安後就給柳絮關上門,在關上的那一刻,她握着門把手心想,這個家裏,不管是白穆偉,還是柳絮,沒有一個人靠的住,她只有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