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醫者心（1）
周峻深走後, 阮冬陽洗了個澡，從行李箱裏翻出一套幹淨的睡衣換上。
直到現在整個人還有些恍惚。她這是和周醫生在一起了麽？想想都覺得好不真實呢！
他公寓的風格偏清冷，灰白主調，但勝在幹淨整潔。
折騰了一整晚，這會子還真有些困了。腦袋沾到被子一下子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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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明亮的光線越過明黃/色的布藝窗簾柔和地灑進來，落在床上, 繼而落在那雙白皙的腳上。
周峻深推開卧室的門，那姑娘還睡得很沉。她的睡相委實不好看, 橫七豎八的，被子也被扯得亂七八糟。一雙纖纖玉足暴露在涼薄空氣裏。
他的眼神深了一深。快步走上前, 将它放進被子裏。
他調整了一下她的睡姿, 然後阖上門出去了。
阮冬陽是被自己餓醒的。
摸着自己空空蕩蕩的肚子, 她趕緊跳下床出去覓食。
“醒了？”
身後冷不丁冒出一個男聲，阮冬陽吓了一跳。一回頭，周峻深正擦着自己的頭發從衛生間裏走出來。
她自上而下地掃了兩眼, 男人剛洗完澡，頭發濕濕嗒嗒地往下掉水。身上是一套休閑的條紋家居服。
“周醫生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
“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沒醒。”他看到她的右手摸着肚子, 心領神會地問:“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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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桌上我帶了早餐回來，你先去洗漱吧。”
“好噠！”她蹦噠地跑進了衛生間。
小米粥，豆漿，包子, 面包，三明治, 應有盡有。
兩人安靜地吃完早餐，阮冬陽問起蔡主任的情況。
周峻深告訴她:“人已經醒了，不過還得在IU觀察兩天。”
“那就好。”她暗自松了一口氣。那麽可愛慈祥的老人，她也一直在祈禱他不要有事。
“行兇者呢？”
“被警方帶走了。”
“會判刑麽？”
“不知道。”社會輿論總是偏向弱者，他還真不知道法院會怎麽判。
“周醫生，我知道你很難受。如今醫患矛盾這麽嚴重，醫鬧時起彼伏。不單你們醫護人員覺得心寒。連我這個外人也覺得心寒。但是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你既然當初選擇走上這個崗位，就注定了你這幾十年職業生涯會比別人遭受更多。這個社會是冷漠，是陰暗，總有那麽多陽光照不進去的角角落落。可總有正能量的不是？還記得你朋友圈裏那個病人給你寫的感謝信麽？你看，還是有病人記得你的好，記得你的笑容，真心實意地感激你。我想，如果讓蔡主任重新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走上手術臺。不為別的，因為那是一條生命，而醫者父母心，他們敬重并珍惜着生命。”
“七年前，我大一剛入學。由于水土不服，上吐下瀉，被緊急送往醫院救治。輔導員為我去繳費，班長給我去買吃的。偌大的病房就只留我一個人在那兒打點滴。我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因為身在異鄉，父母不在身邊，沒有他們陪着我。我很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聽媽媽的話留在雲陌，而要作死的跑來橫桑讀大學。那個時候我真的矯情地覺得全天下的人都虧欠了我。我一個人哭得昏天暗地，眼淚都流了好幾碗。然後有個年輕的實習醫生走進來，遞給我一包紙巾，告訴我別哭，會過去的。那一瞬間，我忽然就覺得自己的世界亮了起來。”
“我對醫生這個職業所有的敬仰之情就是在那個時候建立的。你看，一個實習醫生連一個小姑娘矯情的哭聲都能關注到，并給于安慰。他怎麽可能不敬重生命？而在我看來，你和那個醫生一樣。你也尊重敬愛生命，你有熱情，富有愛心，善良又真摯。你值得很多人敬重。所以周醫生，你真的不要氣餒。這條路是很長，也不甚明亮，甚至充滿了血腥暴力，可總要有人做那個掌燈者，為後來人照亮前路，不是麽？”
她說了這麽多，是知道他心痛難受，是看出了他的自責和哀傷，以及心內深處對這個職業産生了懷疑和動搖。
哀莫大于心死，她最怕的就是殘酷的現實磨掉了他骨子裏的熱情，忘了初心。從而對這個職業産生懷疑，感到失望，甚至絕望。
周峻深從業多年，醫患糾紛也看了不少。雖做不到心如止水，但總歸還是看淡了。但同樣的事情擱到身邊的人身上，就另當別論了。
他将阮冬陽的話聽進去了。他驀地想起這姑娘在網上給他寫的那封感謝信。将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俨然是将他當成了神。他當時以為這僅僅只是書面上的意思，只是出于對他的感激。他倒真沒想過在她心裏，她是真正敬重他，在他身上看到很多醫者該有的品質。
其實昨晚見到她那刻，他心中的郁結早就一掃而光。他只身在這座城市打拼十多年。其實真正從內心深處關心他的人并不多。因為這副好皮囊，總有一些年輕的女病患通過各種方式試圖接近他。但他向來拎得清，他對醫患之間有嚴格的界定，總保持着安全的距離。最開始對阮冬陽關照，也是出于老鄉外加學妹的情意，可怎麽也想不到，他有一天會栽在自己病人手裏，而且還甘之如饴。
他釋然地笑了笑，将阮冬陽拉到面前，誘哄的口氣，“既然在你心裏我這麽好，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将我拐回家呢？”
阮冬陽:“……”
她不滿地抗議，“明明是你将我拐回家的。”
她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有神。眸子裏倒映着他的影子，滴溜溜打轉。噘嘴的樣子更加顯得可愛。他一念心動，忍不住又吻住了那張櫻桃小嘴。
男人的吻溫柔極了，帶着無限柔情。一下一下碾壓着她的唇瓣。身上清冽的沐浴露氣味糾纏着她的呼吸。好聞，她一點也不抗拒。她心跳如雷，砰砰直跳，耳根自然而然就染成了绛紅色。
以前周顯星也吻她，可完全是另一種感覺。那個時候多的是年少無知時的青澀與懵懂，全憑本能。更有一股義無反顧的沖動與熱血。可現在不同。她享受着周峻深的親吻，柔情蜜意，甘願沉溺于他的溫柔。接納他，包容他，然後迎合他。
一吻過後，周峻深意猶未盡地松開她。一只手還搭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她原本是站在他面前，但如今卻是跨坐在他兩腿間。這個姿勢暧昧極了。反應過來後，阮冬陽忙退開了。
男人清淡地笑了笑，嗓音流露了主人愉悅的好心情，“去換身衣服，帶你去看看蔡主任。”
順便去宣誓一下主權，然後昭告天下他周峻深終于擺脫單身狗行列了。
阮冬陽自然不懂男人這點小心思，他也不說。要是她知道她一定會說他幼稚。
她從行李箱裏翻出一套衣服換上。還是手機屏幕摔碎那天她逛街買的，帶到淺都半個月愣是一次也沒拿出來穿過。好像這身衣服就是留着穿給周醫生看的。
她換裝出來，在周峻深面前晃了晃，“怎麽樣好看嗎？”
周峻深拿眼瞧她，白色镂空套頭衫，七分燈籠袖，袖口綴有一圈蕾絲邊。內裏搭配黑色的緊身吊帶背心，下/身一條淺藍色牛仔A字裙。好看是好看，可裙子太短了，暴露在空氣裏的兩條腿白嫩修長。
他皺了皺眉，“裙子換一條。”
“怎麽了？”她不解地看着他，不是挺好的麽？
“太短了，我怕你這樣穿出去回頭率太高。”
阮冬陽:“……”
老古董！她癟癟嘴，回去換了一條長一點的傘裙。
她換好出來，周峻深也換好了。白襯衫，黑色休閑褲，淺色單鞋。還是一如以往的英氣逼人吶！
“走吧，周醫生！”她揚起笑臉，沖着他甜甜的笑。
“腳背怎麽了？”周峻深俯下/身，“坐下我看看！”
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穿着拖鞋，他還沒注意到她的腳背受傷了。現在她穿了一雙露腳背的豆豆鞋，腳背上一大片淤青。
“昨天被手機砸了一下。”
“疼嗎？”他溫涼的大手附上去摸了摸，責備道:“受傷了也不知道說一聲。”
“昨晚光顧着擔心你了，壓根兒沒注意。再說也不痛！”
“不痛，你抽什麽氣！”
阮冬陽:“……”
好吧，還真挺痛的。
“等着，我去給你上個藥。”
說完折回房間拿了個藥箱出來。
“你說你怎麽對什麽事都這麽不上心啊！”他邊上藥邊恨鐵不成鋼地說:“第一次門診見你，你就過號了，說是逛街去了。還好那天看病的人少，要是人多你不還得折騰大半天。做B超也是，又不是不知道到我們醫院做B超的人多。還沒心沒肺地靠在牆角玩手機玩得不亦樂乎，過號了也不知道。你說你什麽時候能對自己的事上點心啊！”
“我不對自己的事上心，這不是還有你麽？你上心就夠了啊！我不對自己的事上心，可我對你的事上心啊！你看聽到你們醫院醫鬧，我大晚上的從淺都往回跑。”
周醫生:“……”
好吧，他竟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木有很甜吶！接下去就是甜甜甜，一路撒糖！
身體不太好，明天請假休息一天。愛泥們，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