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蘅第二天早上是被手機給震醒的,強撐着睜開眼睛之後,就看見身邊的床鋪已經沒了人。昨晚說得太晚,a就幹脆在這邊睡下了。
國內的這張卡根本沒幾個人知道,她就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是陸蘅小姐嗎?我是娛樂周刊的記者,請問您對昨晚陸岑和一個男子開房的……”
陸蘅被連珠炮一樣的問話轟得瞬間清醒,她皺着眉頭,幹脆利落地卸了手機卡。
居然找到我頭上來了……陸蘅沉下臉,心情不悅,昨天她意識昏沉,但之前也不是沒有想過,按照國內狗仔緊迫盯人的情勢,陸岑現在正當紅,肯定有人跟。但她覺得後果是可以把控的,就算照片被曝光出來,一來她當時一看就不清醒,很容易就可以用喝醉後開房休息來解釋,二是她和陸岑是姐弟,網友神通廣大,自然能扒出來。
不過她還不清楚這新聞到底是怎麽報道的,陸蘅連上酒店的wifi,從網頁版登陸了微博。她根本沒必要搜索,熱搜第一條就是陸岑的名字。
然而點開一看,陸蘅卻發現自己之前自作多情了,她這張臉在國內八卦記者的眼裏一點價值都沒有,放出來的照片上只有一前一後走進酒店的兩個男人,雖然模糊,但陸岑的臉很有辨識度,那營銷號更是怕別人看不清,明晃晃地标注了大頭照。沈行止因為是圈外人,便只落了一個“神秘男子”的名號。
評論裏頭大多是陸岑的粉絲,對博主各種冷嘲熱諷,表示這種黑料實在太低級,有本事放實錘,順便給陸岑正在播出的電視劇刷了一波存在感。
陸蘅向下翻着評論,滿眼都是陸岑精修圖,再加上許多tag和各種不重樣的尬吹。
“始于顏值,陷于才華,忠于人品。”陸蘅看着這句話,不禁沉默了,如果說不止一次給自己表姐下藥也能算好人品,那還不如乖乖吹顏。
她覺得無趣,這種評論區根本什麽也看不出來,正準備退出去,卻發現有評論在那張放出來的照片上畫了個圈,陸蘅點開來仔細分辨了一下,卻發現這個側臉好像是a,懷裏的應該就是……等等!她當時,是被Ann抱進酒店的?!
陸蘅震驚了,她居然什麽都不記得,同時莫名還有點小遺憾,怎麽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呢?
不過她也實在佩服網友,當事人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角落,他們居然都能撬開縫來。這位明察秋毫者似乎只是一個路人,半個字沒提陸岑。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個側臉很好看嗎?”
這句話一出,很多吃瓜路人就像找到了陣地,紛紛表示贊同,這件事熱度本來就高,再加上陸岑的公司居然破天荒地沒有任何澄清的措施,任由事态發酵,很快便有人抛出一張a的雜志圖,将信将疑地問:“不會是安皇吧?”
“不是吧……安皇現在在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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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就告訴你了,安皇現在就在國內拍封面,不過應該在上海。”
“無圖無真相。”
那姑娘也不争辯,直接甩出一張照片說:“順便看看,安皇跟誰在一起。”
照片是用手機隔了很遠的距離拍出來的,場景并不在封面拍攝現場,而是兩個人裹着羽絨服正準備上出租車的樣子。
“陸蘅?!”
這下本來小衆的模特圈粉絲都蜂擁而至,七嘴八舌地談論開來。
“所以安皇是趁着拍攝間隙去找塞壬了?”
“那安皇懷裏抱着的,是塞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官方發糖!”
“塞壬這是喝醉了?”
“等等,有誰注意到沒有?陸蘅和陸岑……是一個地方的人?名字這麽像,不會是親戚吧?”
此言一出,之前許多發散的猜測就沒有了由頭,陸岑的粉絲更有底氣,拜托,誰開房還帶親戚一起?
“只是朋友一起玩吧,太晚了就住在外面了,營銷號怎麽不把另外兩個人也拍進來呢?我家岑岑也是慘,這都能被黑。”
事件似乎就此定性了,更別說在那些數量不少的模特圈粉絲的作用下,話題更是向一個奇怪的方向義無反顧地沖過去了。
陸蘅看着不斷冒出來的她和Ann的cp粉,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現在的小姑娘們到底在想些什麽喲,她一臉深沉,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不過才二十歲。
不過風向變得這樣快,陸蘅絕不相信背後沒有推手,陸岑的公司是不可能了,經過昨晚的事,他只會被暫時放棄,至于那家娛樂雜志,找上門來恐怕只是想多挖些內幕,絕對沒腦子幹出這種事。
她正想着,房門卻被推開了,a拿着手機走進來,目光困惑:“蘅,你有沒有接到奇怪的電話?”
陸蘅沒想到那家名不見經傳的雜志社這樣神通廣大,居然連a的聯系方式都找到了手,她摸了摸鼻子問:“那人說了什麽?”
a看起來比她更尴尬:“我沒有聽懂。”她起床之後下樓去吃早餐,之後就接到了那個電話,對方很有自信地說了快十分鐘,然而她除了最開始的一句“Hi”,什麽也沒聽懂。
陸蘅沉默了一下,看來那家雜志社也不是那麽神通廣大……
“後來發信息問你想吃什麽來着,你怎麽沒回?”
陸蘅不欲讓她煩惱,就只說是沒有看見。
“起來洗漱吧,我給你随便打包了一點,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就出去吃。”
“哪裏這麽嬌氣,本來也吃不了多少。”陸蘅掀開被子就要起來。
a怕她手腳沒有力氣,一直看着陸蘅的動作,沒想到目光卻撞進了整片細直的鎖骨和精巧的肩頭,她忘了,陸蘅現在渾身上下,除了一件浴袍,什麽都沒穿。
陸蘅對這樣的裸露習以為常,說得難聽些,模特就是物化自己的職業,更何況站在面前的是a,她沒必要遮遮掩掩,她打了個哈欠,拎過a昨晚買來放在床頭的衣服就進了浴室洗漱。
a看着浴室的門被合上才驚醒過來,那一片瓷一樣的皮膚讓她回憶起昨天的觸感,是東方人特有的細膩柔軟。
她知道自己有些奇怪,仿佛心率不穩的患者,陸蘅是她的病,又成了她的藥。但a只将昨日今時的種種悸動都歸因于對美的贊嘆和憐惜,卻沒有想過,為什麽陸蘅獨在她眼中美麗。
“拍攝不要緊嗎?”陸蘅模糊的聲音隔着一扇門傳來。
a一時沒有聽清,反問了一句:“什麽?”
“我說拍攝。”陸蘅幹脆拉開門,她這時候已經換好了衣服,還是簡單的毛衣褲子,a把她的尺寸估得很準,但更讓她滿意的是便利店裏買來的一次性內褲。
a坐在床邊看她洗漱,說:“我之前有打過電話去道歉,不過很湊巧,那個女孩子似乎感冒了,雖然這樣說不好,但我很感謝她的感冒病毒。”
“不妨礙就好。”陸蘅吐出漱口的水,她不希望因為自己家的破事影響a的工作。
“那你什麽時候回上海?”她一邊說,一邊搓着潔面乳,用一張滑稽的白臉看a。
“可能再過一會兒就要走,要不然拍攝進程就太趕了。”這次的拍攝本來就不像往常那樣可以壓縮在一天裏,創意全都采用實景,有的地點還需要提前申報,如果這次錯過了,還不知道要耽擱幾天。
陸蘅沒什麽離別的愁緒,畢竟她的假期也快要結束,很快就會回到紐約,兩人很快就會重逢:“那我送你去車站。”
“好。”
陸蘅送走a以後,在去老宅的路上終于想起來把手機卡安回去,她本以為陸岑的事情已經平複下去,總不會再有人跑來找她打探消息,結果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就打進來一通電話。
沈行止?陸蘅看着來電顯示,很是稀奇,他居然還沒删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喂,沈醫生。”陸蘅思量片刻,還是接通了。
“陸小姐。”沈行止像是終于松了口氣,他頓了一下,像在組織語言,“我打這個電話來,是想和你說一聲抱歉。”
陸蘅更加震驚:“沈醫生,我知道你是個君子,但以德報怨,真的沒有必要。或者說你是想以此來諷刺我?我承認利用了你,但要說有多愧疚,還真沒有。”
沈行止像是被陸蘅的坦誠給噎住了,愣了許久才勉強說:“并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麽?”
“熱搜的事,我家裏人看見了,如果你看見奇怪的言論,可能是因為他們為了轉移重點的緣故。”他解釋道,卻并沒有細說,想來還是對陸蘅生出了一點防備。
陸蘅半點都不在意:“沈醫生,或許你不知道,我在業內的名聲并不好,這種新聞根本算不上什麽,你就當我虱子多了不癢,完全沒必要來說這一句抱歉。”
“如此是我多事了。”被陸蘅這樣不客氣地對待,沈行止一向溫和的聲音裏也帶上了薄怒,“我只是對得起自己。”
陸蘅看着通話被挂斷後黑了的屏幕,還有些莫名其妙,難道她就對不起自己嗎?
沈行止活得太理想主義,他可以随心追逐自己的夢想,有能為他掃清一切的家人,沒有被背叛過,甚至沒有汲汲營營過,這樣的人,當然可以活得光風霁月。
但陸蘅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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