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間境(2)
沈越正一路策馬前行,雖然妖力被封印,但他多年修行積攢的警覺并未因此消失。
所以,在一道氣刃襲來的瞬間,沈越已經翻身跳下馬背。
只可惜那霜雪駒終究品級太低,躲閃不及,被氣刃傷了前腿,一下子撲倒在地面上,眼看是不能繼續再用了。
“哼,可讓我追上了!”祁少爺駕馬從後面趕上來,見沈越的樣子,以為他從馬上墜落,頓時哈哈大笑,“看你現在還怎麽逞威風。”
“沒想到,你們還真敢追上來找麻煩。”如果說先前在小城中,沈越是懶得理這些人,那現在他就完全是不耐煩了。本來被封印了妖力,他心情就不好,又遇上這麽些個見識短淺的無賴潑皮,真是煩人至極。
剛才以氣刃襲擊的護衛,此時手持一把長刀,低聲威脅道:“若你識相,就将你身上的財務都乖乖交出來,再讓我們少爺打一頓出氣,說不定少爺心情一好還能饒你一命。”
沈越沒說話,但他眼中盡是嫌惡之色。
祁少爺一看他那神情,就更氣了:“別跟他廢話,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東西!”
護衛早就被那九品仙玉勾得利欲熏心,此時一得主家的命令,更是立刻兩眼放光的沖上去,手中長刀用上全力,欲要殺人奪財。
然而護衛眼前忽然刀光一閃,那白花花的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反轉了方向,一刀在護衛眼前炸開噴湧的血花。
那是護衛眼中最後的東西了。
至死他也沒有看清楚,自己手中的到是怎麽到了沈越手上,又是怎樣輕輕一擡,便将頭顱整個斬下。
沈越砍完人,擡手就将那沾滿血的刀扔出去了。
看來自己當年在鴻蒙學院學時,學的那些個身法劍勢還沒生疏,雖然沒有妖力支撐派不上大用場,但殺一個凝氣期的家夥,還是綽綽有餘。
雖說被金烏鎖束縛的沈越如同凡人,但凡人和凡人之間,也是有很大區別的。再加上面對的只是一個凝氣期而已,嚴格來說,凝氣期都不能算是正式步入道途。
“這、這……你你……”祁少爺眼見給他出主意的護衛,眨眼間就身首異處,吓得整個人從馬背上跌了下來,連句囫囵話都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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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往前走了兩步,走到祁少爺旁邊。
“別殺我,我是要拜入太初仙宗的!我叔父是鴻蒙學院的院士,元嬰期的真君。你這樣對我,叔父不會放過你的!”祁少爺已經吓得涕泗橫流,只得搬出家中背景來。
沈越無所謂的開口:“我也懶得殺你,不過我那高價買來的霜雪駒被廢了一條腿,那你就還一條腿來吧。”
“啊啊啊啊啊——!”腿骨被折斷,祁少爺凄厲的慘叫聲在曠野裏傳得很遠。
教訓完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沈越轉眼一看,發現不僅是自己霜雪駒瘸了腿,已經不能在行動。就連祁少爺和他護衛騎過來的兩匹馬,也都紛紛受了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沈越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道他還得再用腳走回那座小城,重新買匹靈駒?真是想想都絕望。
下意識的環顧四周,沈越忽然見不遠處的路邊,停着一人一馬。
那馬通體雪白,渾身上下無一絲雜色,四足之下隐約有雲霧翻騰,定是極為上品的靈駒。
至于馬背上的人,一襲白衣幹淨利落,上面以玄黑略作了些紋飾,襯出一身仙姿玉骨。從他手中半出鞘的黑色長劍來看,應該是一位劍修。
以沈越的判斷,修為起碼D虛期大成,臨近渡劫。就算沈越沒有失去妖力,也是要要掂量一下的。
那張年輕的面容上,那雙眼睛黑而透徹,如同點漆。
——這雙眼睛,不該如此深沉。
沈越的腦海中,莫名冒出來這麽一個無端念頭。
這人應該已經在路邊停留了一回兒,或許在沈越動手之前就已經來了。但他的修為太高,以至于失了妖力的沈越先前沒能察覺到。
一時間是敵是友,沈越也不能分辨,只能警覺萬分的盯着此人的下一步動作。
“我都看到了,是那兩人圖謀不軌在先。”那白衣劍修收回劍鋒,駕着馬慢慢的往過走,仿佛是害怕驚到沈越,“本是想幫你脫困,但看樣子已經不需要了。”
沈越松了口氣:“多謝好意。”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那匹足踏流雲的靈駒上。
白衣劍修察覺了他的目光,也不點破,只是輕輕笑了笑:“我正往天權城去,可需載你一程?”
沈越眼睛一亮:“那再好不過了,請問如何稱呼?”
雖然沈越是要去太初仙宗,但天權城與其僅一江之隔,所以先去天權城也完全沒問題。
“謝玉衡。”白衣劍修朝沈越伸出手,邀他上馬。
沈越擡手往上一搭,只覺得皮膚觸及之處,如同暖玉一般帶着微微熱意。
借着謝玉衡手上的力道,沈越翻身上馬,卻是無意中被牽到了前座上。不過兩人同乘,以他現在這個狀态,确實是坐前面比較安全。想到此處,沈越也覺得沒什麽不妥。
兩人身高相差不大,謝玉衡肩膀略高半寸,所以他牽缰駕馬時,難免會和沈越靠得很近。
雙臂從腰間環繞而出,沈越幾乎是半靠在謝玉衡胸前。只感覺他身上也和手掌一樣,泛着微微的暖意,這讓天生就畏寒的沈越,恰到好處的覺得很舒服。
天權城位于中州的最中心,而中州亦是在整個四境十州的中樞位置。
四足踏雲的神駒,亦是有禦風之能,不需太久便落地在天權城中。
沈越對天權城也算是熟悉,但一進城中就發現,這本就繁華至極的天權城,竟是比平日裏更加熱鬧。從外地進城的車馬人群,可謂是絡繹不絕,直讓那城中可供九駕并行的長街都顯得擁擠起來。
“怎麽城中如此熱鬧?”沈越問。
謝玉衡:“天權論劍,今日是天榜劍部最後一場。”
這麽一說,沈越才想起來,這個月正是天權論劍大比舉行的日子。
所謂天權,先承命于天,後昭告世人。
天權城主,是藏有萬卷天書的琅嬛閣之主,亦是四境十州最有權威的執筆列榜之人。凡是被世人普遍承認的各類榜單,皆是出自天權城主之手。
而這天權論劍,六十年才開一屆,其結果關系到許多榜單排名的變更,最有名的天榜也是其中之一。
天榜劍部第一顧清川,連續很多屆都沒有變動過。
“這可遭了。”沈越這才想起,顧清川的比試每次都是在最後一場。
也就是說,顧清川是在參加天權論劍的前一夜,被沈越一紙信箋叫去離宮幫忙,然後還和沈瓊沒留情面的過了好幾招,受沒受傷不好說,但不可能絲毫不受影響。
思及此處,沈越忽然生出萬分歉意來。
“怎麽了?”謝玉衡問。
沈越:“一路上多謝照拂,現在我要去論劍臺找一位朋友……”
“我亦是要去論劍臺,你看,就在前面了。”謝玉衡一拉缰繩,讓坐下靈駒放慢步伐。
他一到,馬上就有幾位一看就是大宗門的弟子迎上來,幫他牽住靈駒,急聲道:“玉衡仙君您可算是到了,這劍部最後一場壓軸的比試,還有兩刻就要開始,掌門和長老們都急了,您快些去準備吧。”
這幾位弟子清一色的藍衣,衣擺處有數道雲紋,應該是出身九大門派中的玄微門。
謝玉衡翻身下馬,擡頭朝沈越道:“我現在暫時有事脫不開身,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直接找他們幫忙便是。”
不等沈越回過神來,謝玉衡的身影便匆匆消失在論劍臺後。
沈越擡頭一望,論劍臺上布告榜——
今日劍部最後一場壓軸比試,正是顧清川與謝玉衡。
沈越也沒想到,他居然能在那麽偏僻的地方,恰好就遇上了能與顧清川齊名的厲害人物。不過也是奇怪,明明是在賽前,那玉衡仙君怎麽會跑到那兒去的?
“請問,有什麽要幫忙的嗎?”玄微門的弟子得了玉衡仙君的吩咐,即使看着沈越只是個普通人,也不敢有所怠慢。
“沒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沈越看着已經人聲鼎沸的會場,謝絕了這位弟子的好意,反而朝着場外去了。
比試馬上開始,顧清川八成也是已經上了論劍臺,現在去并不是時候,不如等到結束之後再去尋他。
天權論劍向來是萬人空巷的盛會,場地論劍臺附近的觀景樓上,座位早早就預訂一空。沈越來的這個時間已經是極晚,連論劍臺周圍的圍觀之人都已經擠到外場,放眼望去,大約只能看見人頭攢動。
于是沈越選擇繞出去找了間茶樓,靜等比試結束。
只不過沈越大概沒料到,這被視作壓軸的最後一場論劍,在論劍臺專門鑄造的一方與外界格局的小世界中,引得山巒傾覆,江河倒流,整整打了兩天使得小世界幾乎盡毀,才算是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24601271送出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