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墨流風盯着桌上的紙條出神,微挑的鳳眼深沉的可怕,裏面暗藏着的旋風極速旋轉。
“主子?”
墨十一見墨流風坐在桌案前看着案上的消息,對他的話沒有半點反應,又再一次喚了一句:“主子?”
墨流風沒有看他:“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聲音淡淡,聽起來毫無生氣。
還想勸主子多加休息的墨十一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有說,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墨流風從胸口拿出一塊血紅色玉佩,臉上才有一絲表情,似溫柔似眷戀,指腹不停的摩擦着玉佩上刻着的‘凝’一字。
半年的時間,勉強将自己養好,他不能死,總要毀掉一切才行。
她離開後不久,就有人陸陸續續的上來,包括那個他幾次以命相護的女人。
絕世風華,裙裾飛揚,神色傲然的站着,那雙澄澈的眼睛,眼底一如既往的沒有他。
見到她的時候,意料之外,他感覺不到任何恨意,所謂無愛便無恨。他又體會到了一點那個人曾經經歷過的感覺。
若是當初她直接和他說她中了毒,需要解藥。他一定二話不說,幫她拿來。即便代價是給姬如是做實驗品,他也心甘情願。
他可以被她利用,卻受不了欺騙,斷情涯上的事情耗盡了他們之間的所有感情,也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早該明白,他的心早丢了,丢給了那個酷愛紅色的女人。
如今地步,怨不得旁人,全是他自己一個人作出來的。若是早就看透,他或許會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家庭幸福美滿,兒女承歡膝下。
他躺在地上,看着不遠處的一對壁人,這一次的情緒不再是黯然,而是心疼。
他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每一次見他的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女人,沒心沒肺的是不是會也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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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元三十四年春,熙宗帝駕崩,留傳位诏書于光明正大匾後。命魏丞相同撫國大将軍一同宣昭,傳位于安王。
靖王自立為王,慎王勾結匈奴,起兵造反。
同一時間頤榮親王失蹤,姜國徹底大亂。
百花盛開的藥王谷裏,一棟小竹屋內,臉色蒼白的女子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
眼底烏青,嘴唇幹裂,臉色憔悴。哪還有當年斷情崖上,一人獨擋千人,傲視群雄的風采。
床邊站着一襲白衣,身材修長,面如冠玉的男子。
如今的樣子誰人還能看出他是那個為愛如癡如狂,差點将自己逼瘋的男人。
女子迷迷糊糊見是姬如是過來,嘴角勾起微不可見的弧度。
她現在昏迷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短則幾天,長則一月
如今能夠醒來,讓姬如是着實感到驚喜,他滿心歡喜的坐在床下的腳踏上,想要同女子說說話。
誰知女子一開口,讓他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尾。
“姬如是,看來我到死都不能再離開這裏了。”女子聲音淡淡,虛無缥缈,似乎随時随地都要離開般。
姬如是眼中是控制不住的驚慌,緊緊握着女子的蒼白到透明手:“沐韻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你不能死。”聲音越說越大,似乎這樣她就能不死一樣。
沐韻陽勾起一抹淺笑,取笑他道:“這麽緊張?怕我死了沒了不能再提供血給你?解藥應該很快容易研發出來了吧。”她真的看淡生死,如今還有心思說笑。
“我……”姬如是嘴巴張了張,卻不知如何說起。
他說他現在明白了一切,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有什麽用?她信嗎?
易地而處,他若是她,定是不會相信一個不久前還想将她血放幹的男人半句話。
“我同意拿我自己換步中雲的時候就知道我活不過三年。”女子出神的望着藕荷色的床幔,聲音飄渺:“我早就不知什麽時候中了醉夕陽。”
“你不恨嗎?”
“恨?你還是步中雲?或者是蘇玉璃?墨軒然?有什麽意義呢?上天只是把我放在了岔路口,往哪邊走是我的選擇。”說的話太多,沐韻陽明顯有些艱難,腹中的絞痛讓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抓住錦被。
姬如是察覺到沐韻陽的不對勁,立馬松開她的手站了起來:“沐韻陽,放松,放松。我,我去給你拿止痛的藥。”
“不要去了。”沐韻陽使勁力氣擡起手,拉住他:“我時間不多了,好歹給你供了三年的血,若是你真覺得心懷愧疚就多救幾個人,替我積福,好……好讓我下輩子投個好胎。”
“我,我答應你。你別拉着我,我去給你找藥,你再撐一下,我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你。”他不敢用力掙紮,生怕弄傷了她,此刻的她只怕是比泥娃娃還要脆弱三分。
沐韻陽靜靜看着姬如是,她早就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再沒有追尋的目标,也沒有人能夠讓她心甘情願的茍延殘喘活着。
可惜姬如是醫術高明,用要吊着她,多活一日是一日,偏偏不準她死。
她說不出任何話來了,連對他笑一個都難,沐韻陽動了動嘴,做了一個口型。再也不能做其它的,只能任憑生命一點點流逝,身體變得一點點僵硬。
這一世的恩怨,算是到此為止了。
“沐韻陽,我說了你不準死!你聽見了沒!我幫你把镯子搶回來好不好,再送給你,你不要再把它弄丢了,讓我找到你好不好?”就像想要搖醒一個裝睡人一樣,姬如是不停的搖着沐韻陽的身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姬如是終于放棄般癱坐在地,頭發淩亂,神色瘋狂。
他似乎一夕之間又回到了三年前,只是這次口中不停的喃喃的是沐韻陽的名字。
最後累了幹脆躺在地上,妥協般道:“沐韻陽,要是你不喜歡镯子,我可以替你毀了的,只要是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