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八]跟蹤

第21章 章節

一天會結婚。當然了，要是八田不願意嫁給他的話自己也許可以屈尊降貴地為他披上嫁衣，反正在新婚之夜上了自己的丈夫某種意義上也能算是一種頗為有回憶價值的經歷。他想得太多，想得太美好，想得太長遠，以至於被拒絕時，他還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

八田帶著歉意的臉和心虛的動作變成了慢動作，一幀一幀地播放著，整個過程像是壞掉的播放器播放出錄影帶，充滿了嘈雜的“嘶嘶”的聲音。

這麽長時間以來的順利進展讓伏見有點不能接受突如其來的波折。他仿佛是一個被慣壞孩子，在家長突然的嚴厲下手足無措。

“你說什麽？”伏見歪了歪頭，發出了有些奇怪的聲音。他就像是被羽毛堵住了氣管一般，發出的聲音怪異而嘶啞，“喂……開玩笑的吧？”

八田覺得莫名的心虛。盡管他不知道這種心虛是因為什麽而産生，但他發現自己不敢去看伏見充滿困惑和不能接受的眼睛。

“就是……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虛，八田撓著腦袋看向別處，“我以後每天下午放學後都要去HOMRA打工，就是十束哥呆的那個酒吧，你還記得吧？”

“唔……”

伏見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哼聲。

他記得，并且，曾經認為沒有任何威脅性。

“所以我以後不和你一起回家了。”八田說，“我想攢點錢。你知道，我都快租不起房子了……何況我和你說過的那個上次救了我的人也……”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變成了冰冷的沈默。

操場上運動的同學們不時發出興奮的歡呼聲，教室中打掃衛生的同學則哼著歌兒自娛自樂。今天是普通的一天，他們的周圍像是平常一樣嘈雜而和諧。然而伏見和八田之間卻難得的冷場了。

氣氛有些尴尬。

“啊……我只是很崇拜那個人……”八田看起來有點慌，他揮著手因為他以為這樣能讓他顯得更加理直氣壯，“我，我也想那麽強……前幾天十束哥和我視頻通話的時候給我看了看HOMRA的照片，真的，那裏是很棒的地方！！而且，而且那個人，那個人居然也……那時候我就想……我也想，想加入HOMRA……”

八田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解釋，也不知道沈默的對方在想些什麽。伏見給出的回應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不再理會八田。他望向了窗外，留給八田一個滿含著冷意的後腦勺。

他把自己的不滿擺在臺面上，并按著期望著八田能因此改變主意，然而八田卻只是糾結地撓著自己的頭發。伏見偷偷瞟著八田，偷偷地猜測著八田會做什麽樣的決定。他覺得八田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那個少年最終卻只是懷著不知怎樣的情緒地拍了拍他的肩。

伏見從未如此地讨厭自己敏感纖細的神經，他幾乎是在八田拍上他的肩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八田的意思。

很默契，也很可笑。

“猴子，你和我一起來吧！”談起了這件事情的八田似乎有點激動，“HOMRA是個大家庭啊！我們，我們可以找到更多更多的朋友了真的！！喂，聽我說啊猿比古！！”

啊啊，他知道HOMRA，也記得那個男人。他不會告訴八田他曾差點因為那個男人而給他注射一種烈性的藥物。

一種會讓人變成傀儡的藥物，一種能破壞人的神經的藥物。

他不忍心。

他愛的是八田美！，有血有肉的，八田美！，而不是披著讓他迷戀的八田美！的皮的人偶。

就算再怎麽瘋狂，他還是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可是那個男人太強大了啊……那個團體，那個地方，那些人……伏見想起了那天他去時看到的其樂融融的景象──他當時并沒有在意，然而那些的一切現在卻讓他害怕到全身冰冷。

他搶不過。

無力感蔓延到全身，伏見感覺自己仿佛要窒息了一般，空氣全部都從肺中被抽離殆盡。

一想起未來将會和別人一同分享八田，伏見就嫉妒得發瘋。

他不甘心！

明明是他最先發現八田的！

他想，他想把他從那個地方搶回來，然而他又悲哀的發現，如果是他去挑戰那個男人的話，恐怕就如同兔子向老虎叫嚣一樣可笑。

他不甘心。

八田會遠離他，會融入那個令人讨厭的混混集團。

他不甘心。

伏見無神的雙眼看著八田接觸了又分開的雙唇，他知道八田在說什麽，啊啊，可是回響在腦海中的那種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是怎麽一回事呢？

伏見在八田的搖晃下默默地想著。

刺耳，難聽，惡心。

閉嘴！

八田很天真，他的想法也很簡單。他覺得HOMRA很好，所以他想把這個寶貴的秘密分享給最好的朋友。其實不只是HOMRA，八田總是會下意識的把自己認為好的東西都強加在伏見身上──他很喜歡伏見，但他無疑是不了解自己的摯友的。他滿心歡喜的把這個新地方告訴了伏見，并期望得到他的支持與回應。

伏見總是會順從他，所以當伏見冷漠地撥開他的手離開的時侯，八田簡直吃驚得連眼珠都要掉下來了。

“我才不要去玩這種無聊的東西。”

冷漠的聲音穿透了空氣，帶著讓人難以發現的怒氣刺向了呆愣中的少年。

“真是──太無聊了。”

16

八田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真正的冷戰。

沒有對話，沒有互動，連一個眼神也沒有。伏見仿佛一瞬間變回了以前那個陰沈內向的優等生，疏離的氣息明顯到連八田都能察覺。

八田覺得莫名其妙，但那種詭異的心虛一直糾纏著他。他覺得不安，他看著冰冷的伏見，感受著自己內心沒有由來的恐懼。

會失去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八田隐隐約約的意識到了，他惶恐了，於是他試著去用自己的方式隐晦地讨好伏見。

忐忑不安地把做好的便當放在伏見的桌上，八田有些期許地看著伏見。他佯裝随意地說著自己以為伏見會感興趣的話題，試圖找回以前那種無話不談的感覺。請求和好的意圖太過明顯，八田可憐兮兮的表情就像是一只祈求主人原諒的小狗，然而伏見被一聲又一聲的“HOMRA”氣昏了頭腦，他拎起便當，信步走向垃圾桶。

八田興奮的表情僵住了。

便當掉進垃圾桶的聲音和心碎掉的聲音頻率是那麽的相近，相近到八田幾乎以為自己聽到了自己的某個地方破碎的聲音。

“我才不會吃這種東西。”伏見看著表情扭曲的八田，諷刺地挑起了嘴角，“那種地方的人的東西……哈。”

他不屑那個地方。

所以回來吧，回到他身邊來吧，MISAKI。

八田震驚地看著伏見。對方的雙唇開開合合吐出了那麽多那麽多熟悉的詞語，可是為什麽連在一起就讓人無法理解了呢？

某個人的怒火，失去了控制。

不解和委屈在全身瘋狂地流竄著，最後都化為一波一波的滔天怒浪。八田沖上去扯住伏見的領子，然後猛地揮拳──

──！！！！

實打實的重擊毫無懸念的擊中了完全沒有打算防備的伏見，伏見卻笑了。他疼痛得捂著自己的腹部蜷縮成一團，然後痛苦地幹嘔著，可是他覺得全身最疼的地方卻是心。

他的美！真的生氣了。

這是八田美！第一次對他動手。

看著憤恨離開的八田，伏見瘋狂地笑出了聲。

對了，就是剛才那種憤怒到極點專注到極點的表情，這才是他想要的。他說過，如果美！不能喜歡他的話，那麽就讨厭他吧。

他總歸還是那個特殊的唯一的人啊！

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吧………

他傷害美！，是因為怕美！會毫不在意地傷害自己。

他就是，這麽，這麽的自私。

慢慢站起身，伏見搖搖晃晃地走向垃圾桶。暴怒中的八田一點也沒有留手，他感受著自己的胃翻滾的感覺。平時極其愛幹淨的伏見伸手在垃圾桶中慢慢地翻找著什麽，最後，他把八田做的，他剛剛親手扔掉的便當又拎了出來。

他拖著虛弱的身體一步三搖地走向天臺──那是他平時經常和八田一同吃午飯的地方──然後靠著天臺的門，緩緩地坐下。

伏見拆開了便當。

便當和往常一樣有葷有素，八田大概永遠改不了督促伏見吃蔬菜的習慣。蔬菜都被切成了絲，和肉混在了一起，無法分離。伏見難得沒有抱怨，他毫不嫌棄地拿起筷子悶頭吃飯，然後驚嘆蔬菜居然也能這麽好吃。

實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