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第3章

沈停沒去扶他的手，道了聲謝，想自己走，沒想到緊接着就踩空了一步，身子一歪，下意識就抓住了那只手，讓自己保持平衡。

“小心點，掉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嗯，謝謝……”

“哎你們看那……”張亞指着那邊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興奮，“卧槽，這謎之配一臉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真的哎，沈老師瞬間就受了。”

“不是瞬間好吧，沈老師一直都是我心中最佳小受的代表人物。”

“完了我的腐女魂正在熊熊燃燒，雯雯你還是退出吧。”

“滾。”

雖然這麽說，楊雯文竟然也覺得那兩人拉着手的樣子十分和諧，真是一入腐門深似海啊。

這屋子從外面看着危險，進去後和一般房間差不多，雖小卻五髒俱全，很适合蝸居。沈停很喜歡這個地方，更喜歡這種遺世獨立遠離塵嚣的感覺，要是能住在這就更好了。

不過這就是個想法，以他現在的工作，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買得起房，更別說是在這種山清水秀的度假山莊裏。

這房間雖好，想到它的構造沈停還是不由得放輕動作，怕破壞了房間平衡，直接就垮了。

“放心吧，不會塌的。”韓禹站在門邊，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想笑。

沈停也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來韓禹又帶沈停參觀了其他幾個房間，還為他選了一間蒙古包式的木屋。沈停原本沒打算在這裏過夜，韓禹說明天會送他回去，他才答應。

看着幹淨整潔的房間，開窗就有鳥語花香，他允許自己放縱這一次，躺下來感受着這一刻的寧靜美好，就算明天會遲到也顧不得了。

下午時又來了幾個學生，當初三十多人的班級，這次的同學會只集了十來個，不過這也夠他們熱鬧一陣了，晚上在韓禹的組織下還進行了燒烤，喝酒吃肉，鬧成一片。

沈停作為老師被學生們圍着鬧了好一陣，又是勸酒又讓唱歌，知道他還沒對象還非讓他在幾個女學生裏選一個，讓他無奈又好笑，找個機會就溜了。

剛才被灌了不少的酒，他有些上頭發暈，坐在藤椅上休息，看天上星星點點，心情一派靜谧。

“老師，怎麽一個人在這？”韓禹走過來，遞給他一瓶飲料。

“太鬧了。”沈停笑笑，接過來喝了一口，“謝謝。”

“看你這樣子，以前恐怕也沒少被欺負吧？”韓禹翹着腿，打開一罐啤酒，“一點老師的威嚴都沒有。”

沈停讪笑：“是啊，所以後來就沒當老師了，不适合。”

韓禹看着前方閃爍的火光，喝了口酒，道：“這些學生你都記得嗎？”

“記得啊，畢竟是我帶過的第一屆也是唯一一屆學生。”

“那些沒有來的，老師也記得嗎？”

沈停頓了頓，腦中閃過一些零星的片段。

“已經離開了的，永遠不會再出現的……”韓禹的目光停在沈停臉上，緩緩道，“老師也會記得嗎？”

沈停愣了愣，看着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幽黑深邃，仿佛藏着一個黑洞，無法窺探，不知深淺。

“我……”沈停不由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知道韓禹指的是什麽，是有心還是無意，他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掩飾般又喝了幾口飲料，發賭的胸口這才順暢了一些。

韓禹忽然笑了笑，夜的幽暗掩蓋了其中的寒意，他站起來走了。

沈停握緊手中的瓶子，頭一陣陣發疼，他按了按太陽穴，低頭，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道：“我記得。”

這場聚會鬧到淩晨，大多人都喝嗨了，連沈停都迷迷糊糊，趴在桌上軟成了一灘泥。

看着東倒西歪的一群人，韓禹面色平靜，對幾個工作人員使使眼色，幾人會意，把人一個個扶進房間。

“韓禹……韓禹……”楊雯文拉住韓禹，整個靠了上來，“韓禹……你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啊……喜歡我就表白嘛……我會答應你的……我也喜歡你啊……嘿嘿嘿……”

她整個攀在韓禹身上，借着酒勁湊過去要親他，韓禹看也沒看一眼直接推開，讓人把她拉走了。

他走到沈停跟前，臉色在夜晚昏暗的燈光中晦澀不明，辨不清情緒。一個工作人員架着沈停胳膊把他拖起來，動作粗魯，把他臉上的眼鏡都碰掉了，韓禹皺了皺眉，讓他放下，自己來。

他把沈停拉起來，直接抱到了他的房間。

這個倒置的房間好似懸空在山腰，鐵質的階梯下就是懸崖，一路燈光昏黃，看似搖搖欲墜。迷糊的沈停感覺到了搖晃，下意識抓住身邊人的胳膊，眼睛睜開一些，湊過去看了看。

“韓禹……”

微醺的酒氣和溫熱的呼吸在夜晚微涼的風中交融，暖暖地輕輕地拂過韓禹的臉旁。他微微別過臉，用肩膀把門推開。

沈停意識到自己正被他抱着，掙紮了一下想下來，韓禹沒松手，直接把他放到了床上。

“謝謝……”沈停想起來，可頭昏沉得厲害，碰到柔軟的床就更使不出力了，哼哼了一聲，還在枕頭上蹭了蹭。

韓禹沒說話，只是站在床邊看着他，樣子有些奇怪，眼底深處翻滾着難言的情緒。

現在的沈停根本沒法思考，躺了一會，覺得尿急，又掙紮着爬起來，搖搖晃晃去衛生間。幾步的距離他走得天旋地轉，撞了好幾下，好不容易走到，差點連拉鏈都拉不開。

他沒有察覺到身後，韓禹的臉色沉得可怕，他似乎在隐忍着什麽，眸色越來越深，最後走了過去。恰好這時沈停尿完了往回走，猛地往地上一栽。韓禹幾乎是本能得伸手去扶，沈停就一頭栽進了他懷裏。

“謝……謝謝……”沈停用了最後的力氣和神智跟他道謝，最終扛不住昏睡了過去。

韓禹此時的臉色只能用複雜來形容，他扶着沈停半晌沒動，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他把沈停放在床上，拉上被子就走了。

走出房間前，韓禹回頭看了一眼，最後還是什麽也沒做，關門上鎖，走進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