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上賞月(捉蟲)
這個年代交通不便,從京城到福建,陸路換河路最後還有走一段海路,從初夏一直走到初冬。剛坐船的時候,我跟阿元都比較新鮮,看了好幾天風景,等新鮮勁兒過去,就開始暈船,阿元比我先躺下,看着他躺在床上,我還狠狠的嘲笑了他一番。結果,第二天我也起不來了,略微一擡頭,就天旋地轉。幸虧齊拓臨行時塞了個禦醫過來,可惜,他也沒招。喝了好幾碗苦藥湯,根本不管用。這時,船家說,過幾天适應了就好了。我當時躺在那兒恨不得蹦起來,這不是廢話麽,我也知道過幾天适應了就好了,可是現在難受啊,什麽都吃不下,還時不時的就想吐。就這樣,在我跟阿元雙雙躺倒後的四天,神奇般的複原了,繼續生龍活虎,只不過,臉明顯瘦了。
我又跟阿元看了三天的日頭跟水面,白花花的真沒意思。阿元最後從船家那兒要了根魚竿坐在甲板上釣魚,帶着個鬥笠,真像個漁翁。可惜,他坐了三天,不但一條魚都沒釣上來,還被魚叼走了三個魚竿,最後一次,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他就跟着魚竿下去了。船家笑着告訴我們,這江上的魚長的都大,而且力氣十足,實在不适合垂釣。阿元閑極無聊,又弄了套茶具,命書童取來江心之水烹茶解悶,前幾天他喝得很開心,直到有一天,他看見船家手下的一個夥計在甲板上對着江水解衣放水,瞬間臉就綠了,沖進房間又吐了兩天。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阿元不用在意,這江水是活水。在農家,經常是上游有人洗衣洗澡,下游的就取水燒飯,沒關系的。”阿元聽完了,轉身又吐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我只能默默的同情他,并囑咐手下,每次到了岸邊,一定要注意随時補充缸裏的水。
轉眼間,八月十五,我吩咐平安讓船家準備河蟹,又在岸邊買了上好的女兒紅。明月初上,我跟阿元在甲板上賞月吃蟹對飲。月華似水,美酒盈樽,說不盡的風流。酒過三巡,阿元臉色發紅,眼神迷離,他掰了一個蟹腳,遞給我,說:“把肉剝給我。”看着阿元的醉态,我內心竊笑,仔細的把蟹腳剝好,又順手把剛才留在手上的蟹黃抹到了阿元臉上。阿元覺得臉上一涼,睜開眼,卻又不知怎麽回事。我遞給杯水,給他,說:“喝口水醒醒酒。良辰美景的你喝醉了豈不可惜。別喝酒,陪我賞月,說說話。”
阿元喝了杯熱水,出了點汗,酒勁兒過去了一些。我摸了摸螃蟹,有些涼,讓平安過來拿去廚房換熱的過來。阿元看着平安的背影,問我:“我記得以前平安叫捧書,怎麽又改成平安了?”
我抿了口酒,說:“當時你去了西北,為讨個吉利,就改了名字。”
阿元聽完我的話,笑笑,說:“沒想到阿旸對我情深至此。小生真是慚愧不已。若非阿元那日的輕薄,我還只當做是兄弟之情呢。”
阿元的話肉麻得我起了好一陣雞皮疙瘩。我搓了搓胳膊,說:“非得問這麽明白幹什麽,知道我用情至深就足夠了。”
阿元換了個姿勢,把臉湊了過來,說:“可是我就是想知道,阿旸從什麽時候動情的?”
我看着阿元湊過來的臉,順手又摸了一下,說:“從情動時動情。”
阿元不放過我,又問道:“那什麽時候情滅呢?”
我順手把阿元撈在懷裏,說:“人死方滅。”
阿元站起身坐回了椅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我在西北的時候,看見那兒的百姓被蒙古騎兵侵擾,流離失所,妻離子散,非常難過。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殺了那群蒙古兵。可是,我有次生擒了一個蒙古騎兵,他無力反抗,一下就跪在了我面前,哭訴家裏還有妻兒老小,懇求我放了他。”
“你放了沒有?”
“沒有。我雖然一時憐憫,但是想到他顧念他家妻兒老小,那他殺我大寧百姓的時候,怎麽不想想那些無辜的人們是不是上有老母下有稚兒呢。阿旸,等打退了福建倭寇,我們也跟範先生一樣遠離廟堂吧,好不好。”
我看了眼阿元,臉色還好,看來不是醉話。“阿旸怎麽現在就有退歸山林的想法?這可不像我的阿元啊,說,你是何方妖孽,占了我阿元的身體?”我半開玩笑的說道。
“以前想着金榜題名洞房花燭,然後高官厚祿,現在覺得一切都是虛的,只有阿元,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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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當時還自請跟我一起來?”
“我希望大寧萬國來朝,百姓安居樂業。況且,還能跟阿元一起。何樂而不為呢?”
這時,平安端了螃蟹上來,我拿了一個放在手裏掂了掂,遞給阿元,說:“這個不錯。”
阿元接過螃蟹,掰開,果然蟹黃飽滿,阿元看了看手指,伸手就抹了過來,我早就防備好這招,一把抓住阿元的手,舔了一下,說:“果然夠鮮美。阿元不要只想着我,自己剝就好了。”
氣的阿元不再理我,埋頭對付螃蟹。
一會兒,平安走了過來,說:“少爺,夜深了,還請您跟宋少爺回房休息。”
我看了眼月色,說:“知道了,你先回。讓他們也都休息吧,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不用留人伺候,都早點休息吧。今天十五,你們估計也喝了不少。”
平安微微一笑,說:“他們讓我過來說謝少爺的螃蟹。那我現在就回去,吩咐他們把熱水備好就休息。您跟宋少爺也早點,江上夜深了冷。”
吩咐完平安再看阿旸,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把披風給阿元披上,又洗了洗手,抱着阿旸回到了房間。
把阿旸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又用毛巾把他臉上的蟹黃擦掉,早知道最後還是我收拾,當初就不抹了。然後換了盆水,給自己擦了擦臉,吹了蠟燭,爬上了床。阿旸這時候已經呈一個大字型睡的正酣,我使勁的推了推他,才給自己留個能夠平躺的位置。平時,為了避嫌,我跟阿元都是分開睡,他偶爾趁人不備偷偷溜進來。這回也管不了這麽多了,阿元喝醉了像只豬一樣重,能把他抱回我房間已經實屬不易了。
這時,阿元的胳膊又摟了過來,我伸手拍了拍,說:“好好睡,再亂動我就被你踹下去了。”
阿元睜開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房間,一下子就抱住我,說:“臨行前,祖父跟我說到娶親的事情。阿旸,福建事情結束之後,我們一起歸隐吧,好不好。”
我又拍了怕阿元,說:“好的。”
我的阿元,就這樣抱着我,枕着我的胳膊睡了一夜,推都推不動,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整個胳膊都麻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事,沒什麽時間。不過保證絕對不坑。求留言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