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八十九天
Chapter.89穩如皮皮蝦
時淺醒的時候,天已經透亮了。
晨光融融,沒有半點兒霧氣,日光透過雲層,傾瀉而下。
半點兒看不出是冬日,倒像極了暖春。
時淺剛醒,腦子還有一瞬間的懵,直起身子靠着沙發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
是了。
這裏不是自己的家。
不用再擔心早上七點多起床被媽媽說偷懶貪睡不想寫作業,也不用一睜開眼就準備學習。
什麽都沒有,耳根子一片清靜。
晏辭還在睡,時淺左手撐在腳踝上,歪頭看着身邊的大男孩。
以前就覺得他睫毛長,像女孩子,又長又密。人家都說,睫毛長的人脾氣不好。
抿了抿有些幹的唇,時淺不由自主地舔舐了下。
大喵脾氣真說不上好。
他睡着了的時候像個小孩子,滿滿的都是孩子氣。
唇微微分着,睫毛覆下,日光打下來,在臉上投出一片陰影,皮膚比女孩子的還好。
沙發再大也比不上床,大概是怕擠到時淺,晏辭側身睡着,身子幾乎就是貼在沙發邊緣,一動就會掉下去的那種。
太乖了。
奶奶的。
他這幅樣子,讓人根本沒有半點招架之力。時淺的右手懸在他額頭上方,猶豫了一會,到底還是放了下去,順了順他的頭。
早晨,一切都是将醒未醒的。
四下裏,太過寂靜。
所有的喜歡都在這一刻發酵。
大概是額頭上的重量重了些許,晏辭微微蹙了下眉,慌得時淺又擡起了一點兒手腕骨,将手一點一點兒挪開了。
落地窗外,落了幾只雀鳥,灰色的小雀鳥立在樹陰下,叽叽喳喳着。
幹淨的地面上滾過一小塊被掰開的面包,引得幾只雀鳥争相啄食。
怕吵醒晏辭,時淺所有的動作幅度放到最小,盡力克制住自己,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撐着沙發,時淺小心翼翼地從晏辭身上翻了過去,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
打開落地窗,大片大片地陽光争先恐後地湧入,連帶着大片的涼氣。
時淺打了個噴嚏,起了寒顫。穿着晏辭的短袖,她都快忘了這是冬天。外面寒氣逼人。
拉上一點兒落地窗,時淺看到了院子裏停了一輛車。昨晚送晏辭回來的人正半蹲在院子裏掰面包喂雀鳥。
“謝叔?”
“小姑娘早啊。”謝叔打了招呼,喂完最後一塊兒面包,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說:“快進去吧,外面冷。”
謝叔沒看時淺。
小姑娘穿的少,只套了件自己少爺的短袖,哪怕短袖套在她身上再顯寬大,也終歸是短袖。
“嗯……”時淺反應過來,手指叩在落地窗邊,收緊。
太尴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就穿成這樣跑出來了——
被寒風吹得微涼的指尖一熱,她扣在落地窗上的手指上又覆了一只手。幹燥,溫熱。
骨節分明,又好看。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
時淺側過臉,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麽站了個原本應該乖乖睡覺的人。他半點兒沒有剛睡醒的模樣,眼底神色清明,只是半靠着牆的樣子顯得太過懶散。
他歪靠着牆,右手臂貼着她的後腰,似是攬着她的腰,右手自然地覆上她的手指。
打了哈欠,他懶散着調子,問:“不冷嗎?”
冷啊。
寒風吹鼓起他的短袖下擺,他低垂着眼,額發微微翹起。
“今年奧斯卡頒獎你會去吧?”時淺問。
晏辭值得奧斯卡小金人。國家欠他的,不給他頒一個都對不起他的演技,又裝睡騙她:)
虧得她還覺得他睡着的時候奶乖奶乖的。
晏辭低低地笑了一聲兒,手掌覆在時淺手指上,帶着她的手關上了落地窗,落下了鎖扣。
他其實很早就醒了,醒了抱着時淺根本沒辦法再有半點兒睡意。
小姑娘幾乎攀着他睡,跟個樹袋熊一樣,呼吸拂落在他耳邊,整個人香香軟軟的一小團。
太踏馬要喵命了。
晏辭還在笑。
時淺盯着晏辭,小眉頭皺了起來,連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有點兒可愛。
收斂了笑意,晏辭指尖從唇邊擦過,貼着時淺後腰的手臂一收,将時淺壓近自己,壓低了嗓子,說:“這誰頂的住?”
時淺懵了一下,還沒回過神的時候,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你——”
話說到一半又卡主,時淺張了張嘴,實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
時淺這幅模樣,實在太過呆萌,手足無措的,傻裏傻氣。
晏辭被逗樂了,心情極好。
放開時淺,晏辭說:“上去換衣服吧,謝叔吹了那麽久冷風,再讓人家吹下去,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謝叔正巧開門進來,扶着門把手,再次陷入沉思。
這門他到底是進還是不進呢?
小年輕調情,他這把老骨頭杵在這算咋回事呢?
其實呆外面也挺好的,蹲在車裏吹着小空調,聽着小曲兒刷刷小視頻,無聊了再掰點小面包喂喂麻雀。
拎着大包小包的早點進來,謝叔頂着自家某位小太子爺審視的目光,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晏辭随意地翻了翻放在吧臺上的早點紙袋,随口問:“叔,你在我們家多久了?”
“快三十年了。”
從二十多歲開始給晏老爺子開車,晏老爺子退休再給晏辭父親開車,後來晏辭父親出國,他又閑了下來,小少爺又太小。如今小少爺回國,他又過來照顧晏辭,滿打滿算都快三十多年了。
“嗯。”晏辭嗯了一聲,說:“以前我怎麽沒發現叔你這麽會想。”
想象力還挺豐富。
謝叔咂摸了一下,沒摸明白晏辭到底再說什麽。
“給領導開車嘛,自然是要什麽都想一點兒,想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估摸了一會兒,謝叔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一點兒什麽,又不太好意思明說,話題到底還是有些難以啓齒。
謝叔隐晦地問:“那個東西買的不對嘛?太小了?還是不喜歡超薄的?”
晏辭:“……”
有些司機真不愧是老司機,開了快三十年車,穩如皮皮蝦。
“行了,我又不是我爸。”
謝叔:“?”
不是,你爹當初可沒你這麽放蕩不羁。都是遇見了你媽。
晏辭洗漱完,接了個電話。
沒說幾句,那邊就挂了。
時淺下樓的時候,晏辭正巧挂了電話,擡頭看着她說:“等下一起去奶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