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無所謂
全淼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楚輕盯着他的眼神讓他頭皮麻煩, 可他怎麽也想不出自己做錯了什麽?不過想到他家小王爺老說楚輕是個喜怒無常之人他也就釋懷了,且今日是個好日子,他娘親和姐姐馬上就要到了, 他一大早就跟趙時煦告了假, 跑到城門口來接人。
“你不必跟我一起的,這京都城我已經很熟了。”全淼看着一旁陪他的十命, 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十命微微莞爾, 只道:“你母親和姐姐來,我也該迎一迎。”
全淼聽十命這麽說, 更是不好意思,垂着腦袋道:“耽誤了你一日的差事。”
“無妨,皇上有小王爺,我走開一日也沒什麽。”十命說着, 擡起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還是十命第一次這麽主動的摸他,全淼擡頭看着他, 笑了下後又把頭低了下去,“我娘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我聽小王爺說,你娘不是一直希望你娶個漂亮媳婦兒麽?”十命說着,語氣裏難得有打趣的意思。
全淼撓撓腦袋,直言道:“是啊, 不過你比漂亮媳婦兒更好。”
十命看着他認真說這話的模樣,又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來了來了。”全淼看着遠處的行來的馬車興奮的嚷道。
十命瞅着,跟着全淼迎了上去。
“娘, 姐姐。”
全淼小跑着,馬車在他們面前停下,一妙齡女子掀開了車簾,看着奔過來的人,咧嘴笑道:“阿淼,好些日子不見,你長胖了啊。”
全淼笑笑,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想你了。”
“你小子,還算有良心。”
“只想你姐姐,不想為娘?”
聽到一婦人的聲音,全淼趕緊将腦袋探進去,沖裏頭穿着素衣的婦人高興的喚道:“娘。”
十命看着,也是拱手一禮,“伯母安好,姐姐安好。”
“阿淼,這是誰啊?”
“姐姐,這是十命,是整個禁軍統領吶。”全淼略有些得意道。
“原來是統領大人,全莉有禮了。”全莉說着,對十命拂了一拂。
“阿淼,你怎麽能讓大人來接咱們呢,太不合規矩了。”全母得知十命的身份,嗔怒的瞪了全淼一眼。
“伯母,我和淼淼是朋友,應該的。”十命淡淡道。
全淼聽後,忙不疊的點頭,“娘,姐姐,我将房子都給你們找好了,先帶你們去看看喜不喜歡。”
“這京都的房子可不便宜吧。”全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驚道。
全淼撓着腦袋,樂呵呵的道:“小王爺命人置辦的。”
“你跟着小王爺是你的福氣啊。”全莉握着全淼的手,十分認真的說道。
全淼笑着應是,要是沒有小王爺自然不會這麽方便了。
“淼淼,你也上車去,和伯母姐姐好好說說話,我在前頭給你們領路。”十命說着。
“這怎麽好勞煩統領大人。”全母聽後,立馬推辭道。
“娘,沒關系,京都他熟。”全淼笑道,看了十命一眼就上了馬車,和娘以及姐姐在裏頭閑話家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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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煦坐在院子裏烹茶,本是想借這樣陶怡情操的事情來降降自己煩躁的心緒,哪知道越烹心情就越煩躁,不由的擡頭看了看天際。
這雎容院自從出了溫若和溫詢的事他便再沒有重用過哪個太監了,一來是難得折騰,二來是不想折騰,現下全淼告假,他倒是有些不習慣。
“小王爺,單太醫來了。”
一太監禀報道。
趙時煦這才收回神思,“快請。”
單于背着藥箱進來,他随趙時煦入宮在太醫院當了個太醫,便是為了好好照顧趙時煦的胎,每日都要來請一次脈才安心。
“單大夫,您來了,正好我的茶烹好了。”趙時煦笑着招呼道。
單于走過來,對他拱手一禮,“莊主有禮。”
趙時煦對他改不過來的稱呼并不介意,只将茶遞過去,并道:“今日比昨日早了一炷香呢。”
單于接過,卻不急着喝,只趕緊坐下給趙時煦號脈。
趙時煦看他嚴謹的表情也不再打趣他,乖乖的将手伸了出去,任他號脈。
“如何?”趙時煦撐着腮問道。
單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趙時煦瞅着,笑容微斂,自打回來後,單于每次給他號脈臉色都不怎麽樣。
“我給莊主開的藥,莊主可有按時按量的喝?”單于松開搭脈的手,嚴謹的問道。
“自然,我這湯藥不離口都大半月了。”
單于捋了下胡子,擰着眉頭道:“莊主這幾日夜裏睡的可還安穩?”
趙時煦想了下才道:“夜裏總會驚醒幾次,覺的腹部有些沉。”
單于看着他,一時不語。
“單大夫,這整個太醫院就你對我懷孕的身子最了解,您要是什麽都不說,旁人更是把不出來了。”
“莊主,您知道常人懷孕都要足十月胎兒才會出生。”單于忽然道。
趙時煦點點頭,這不廢話嗎,不管書裏書外,這個是常識啊。
“但您這一胎怕是有異。”
聽到此處,趙時煦心口一沉,立刻緊張了起來,“球球有事?您不是說他安好麽?”
單于搖着頭,“孩子确實安好,但怕是真會早産。”
“早産,多早?他這才四個多月吧。”
“一般七個月即能生産。”
趙時煦聽後,驚訝道:“那不是只有兩個多月了?球球不會營養不良吧。”
單于沉着氣道:“若莊主繼續憂思傷神,怕是七個月都不足孩子便會出世,至于會不會營養不良,便不好說了。”
聽聞此言,趙時煦舔了下嘴皮,一下子嚴謹起來,“單大夫,當真有這麽嚴重?”
“莊主不止一次大動胎氣,孩子至此還平安無事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了,您若再不保重...”
趙時煦聽後,一時間倒還不知如何反駁,似乎單于一直都在跟他說此事,只是他總因為其他事情而忽略了。
想着,趙時煦看着自己的腹部,倒是有些對不住球球。
“您開的藥我一定會好好的喝,孩子麻煩您費心,我自己也會注意的。”
單于看着他,一臉不信的表情,卻也只道:“老朽自會盡力。”
趙時煦點了下頭,忽然又道:“此事別告訴楚輕,他有的是事操心了。”
“明白,只希望莊主好生保重自己。”單于再次囑咐道:“如若不然,無論早産與否,生産之時莊主都會吃盡苦頭的。”
趙時煦聽着,下意識的又想撇下嘴,但看單于嚴謹的表情,便也鄭重的點了點頭。
單于離去一會兒楚輕便來了,還帶着今日的午膳,還全是他親手做的。
趙時煦發現,楚輕還真是賢惠,什麽都會做,自打回宮後,自己的飯食他就沒有假手他人過,一日三餐都是他做的,他這個皇帝做的,有時候想想倒也很是随意。
“十命還沒有回來?”趙時煦喝着一碗濃鮮 的雞湯,順口問道。
“沒有。”
“你派十命去,當真不會太顯眼?”趙時煦睨着他。
“不是我派十命去的,是他自己請旨去的。”
趙時煦聽後,笑了下,“看來十命其實也不太想你直接插手啊,畢竟事關三水,他定是想自己查探,然後撿些不重要的回禀你。”
楚輕看着他,略有些無奈,“這話也就你敢對我說。”
“事實如此,總之我們那天約好了,消息你可以打探,但人不能傷。”
“答應你的事我自不會反悔,只是你這‘善’,何時才能有所改變?”楚輕擡手給撚下擦了擦嘴角的飯粒。
趙時煦擡手撸了下嘴,并道:“這個不是‘善’,是‘義’。”
楚輕聽後,不置可否。
“不過楚輕,我當真是沒見過你這樣自信的人,無論是蕭家的事還是江湖的事,和與梁國開戰比起來,其實都不算大事,然而那兩件事你費盡了心機,怎這真該費心機的事你反而這麽沉得住氣?”趙時煦喝着湯,并沒有看楚輕。
“越嚴重的事越需要沉住氣,才不會出錯。”楚輕十分認真的回道。
趙時煦其實不過随口一問,楚輕這麽認真的回答倒是讓他沒有料到,但他聽後也只是淡笑了下。
“時煦~”楚輕喚着他。
“幹嘛?”趙時煦睨他一眼。
“你想要什麽?”楚輕忽然問道。
趙時煦倒是有些驚訝,“好端端的怎麽問這個?我自然金銀財寶,榮華富貴什麽都想要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很多時候,很多事,你都不怎麽上心,我都摸不透你。”
趙時煦放下勺子,看着他,“為什麽想摸透我呢?”
楚輕倒是沒想過他會這麽問,一時間愣住。
趙時煦只淡淡道:“你總是喜歡什麽都知道,然後握在手裏的感覺,但我讓你摸不透,所以你無法握在手裏,覺的不是滋味兒?”
“不,不是那種感覺。”
“得了,倆大男人說這個也沒意思,總之我想要的就是‘今日開心’,其他的再說。”趙時煦說着,繼續喝湯。
楚輕看着他,忽然将碗奪過來,然後親自用勺子喂他。
趙時煦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讓他喂,不過他也明白,楚輕越是反常,這其中就越有問題。只是他這個人,還真是有種‘只要不是要命的大事,其餘事情随意’的生活心态。
想着,他微微勾了下唇。
“歇個午覺再走吧。”趙時煦拉住他。
楚輕回身一手攬抱着他,一手撫着他的腹部,柔聲道:“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就回來。”
聽他這麽說,趙時煦失笑道:“我們這模式怎麽有些像丈夫出門幹活,妻子在家育兒一般。”
楚輕也笑了起來,“你不喜歡嗎?若能一直這樣,不很好。”
“嗯~~确實不錯,就是無趣了些,以後你可以納些妃妾進宮,我便可以與他們一起嬉戲了...”
趙時煦話還沒有說話,嘴唇就被楚輕堵上了。
這一次的吻來的又急又粗暴,楚輕的動作帶着些懲罰的意味,看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麽說是令他有些生氣了。算了,大不了以後不說了,直接落實在行動上也就是了。
“你總這麽無所謂的樣子,我真是不知該怎麽辦。”好一會兒後楚輕才松開他的唇,喘着氣道。
“這個叫無所謂,那什麽才是有所謂?”趙時煦反問道。
楚輕再次無言,其實他想說什麽,可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看着楚輕乘攆轎離去,趙時煦嘆了口氣,垂首看着自己的腹部,道:“球球,你有沒有覺的你那爹之後幹的事會讓咱倆大跌眼鏡?你說我要不要去查一查,可我當真是不想啊,這相愛相殺的感覺上一次已經在江湖體驗一把了,那滋味兒我不喜歡,倒不如無所謂。”
想着,趙時煦又嘆了口氣,擡眼望去,卻見屋角停着一只白鴿。
他父王的回信終于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