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回憶篇(七)
宣冉将天山教打回來天山老家無法再出的消息一下子轟動了江湖, 而在此之前段涯殺入皇宮差點殺了楚捷的事也是令人震驚不已。大家紛紛猜測這其中是否有什麽淵源,只是至今沒有猜出個一二三來。
而宣冉帶回了宣珏也被宣冉說成是‘救回’,這下江湖人才知原來宣珏是被段涯綁走的,而不是跟着他走,是段涯以宣珏為人質要挾宣家。如此一來,宣家不讓其他門派插手倒也說得過去了, 是人宣家不想連累其他門派, 但好在現如今算是完美落幕了。
不管外頭的談論如何, 宣冉都顧不上了,他要解決的是眼前的事。
“你究竟留了什麽東西在天山?”宣冉看着被他打的遍體鱗傷的宣珏, 再次無力的問道。
宣珏捂着肚子, 嘴唇幹涸, “爹, 您放心, 只要段涯好好的,那東西不會被人發現的。”
“那段涯是奸惡之人,天山是奸惡之地,你怎就如此執迷不悟!?”宣冉大喝道。
宣珏看着祠堂裏列着的列祖列宗,淡淡道:“爹, 其實我們并不是大夏後裔, 那寶藏也并不是屬于我們的。”
宣冉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變的極其難看。
宣珏瞧着面前的列祖列宗,笑道:“當年,大夏皇帝是打造了一座地宮, 地宮裏埋藏着寶藏,也确實留給了他的後人;只是,他的後人卻早被咱們的列祖列宗殺之取代,那地宮和寶藏就成了我們的囊中之物,其實,宣家不過是竊取的他人之物。”
宣冉一腳踹向他的肩頭,将他踹倒在地,氣的滿眼布滿了血絲,“你胡說八道什麽!”
宣珏坐了起來,“數月前,我在您的書房密匣子裏看到了您寫的日志,所以知道了;其實,段涯說的對,宣家太自大,太不可一世了。”
宣冉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眼裏都是殺氣,但看着這張臉,畢竟是骨肉至親,卻又下不去手,“待你生下那孽種,為父溺斃他後再來處置你。”
話落,宣冉松開了手,只命人将宣珏關在房中。
由于大動胎氣,當天夜裏,宣珏的腹部便開始陣痛起來,竟是要早産了。
宣珏躺在床上,整個房間空無一人,他很是無措甚至是害怕,因為段涯,他勉強接受了這孩子的存在,可是,真讓他以男人之身産子,他仍舊是害怕的,尤其是現在他身邊一個可依靠之人都沒有。
宣珏在床上掙紮着,不知該怎麽做,想要喚一聲‘段涯’,卻發現他早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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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怎麽了?”
宣煜的聲音适時的在門外響起,宣珏聽到後,痛苦的說出現狀。
“哥,你別急,我去叫大夫。”
話落,宣煜跑了出去。
單于來的時候,宣珏的下身已全是血,整個人跟從水裏打撈起來的一般,濕透了。
“快去燒熱水,快。”單于急切的吩咐道。
宣煜瞧着,立刻照做。
整整三個時辰,宣珏才生下了腹中之子,單于正要通報,卻被宣珏阻止,只虛軟無力的道:“大夫,請您給我開一副藥。”
單于将孩子包裹好,放在宣珏床頭,這才道:“什麽藥?”
宣珏自個兒說出了藥方。
單于聽後,大驚,這些藥吃了能讓人立刻恢複精神和體力,但是副作用卻很大,是極其損內的藥物,尤其是才生了孩子就吃,更是大損。
“少主,那藥若您服用了,以後怕是會落下病根,虛耗您的身子啊。”單于勸道。
宣珏看着床頭因為早産而十分弱小,甚至連哭聲都很輕的孩子,道:“若不吃,這孩子我定然保不住他。”
單于一聽就明白了。
孩子出生,宣珏果然保住了他,他的武功在整個宣家除了他爹沒有任何人能高出他。而宣冉不敢和他動手太過激烈,他擔心宣珏會帶着孩子離開宣家,到時候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便默認了這個孩子的存在。
只是對于此事,自然是要保密再保密,可是消息依然不胫而走,幾乎是一夜之間,整個雲州都知道宣珏以男兒之身誕下了一個孩子,這本就令人震驚,而那孩子的父親有可能是段涯便更讓人震驚。
可正當各大門派的人都在猜測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到底是不是段涯的時候,朝廷忽然出兵,要拿下宣家搶回皇室血脈。
這一消息立刻又在江湖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楚捷中了三步倒竟然毫發無損,原是長孫長吉有着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竟有三步倒的解藥,救了楚捷。
原本楚捷沒有打算這個時候找宣家麻煩,可宣珏生了一個孩子的事卻忽然傳進他的耳裏,至于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是誰,楚捷有九分确定。所以他自然是要出兵奪回這個孩子和宣珏的,這樣一來,不止可以挫敗宣家,又可拿下宣珏,簡直與他的計劃十分完美。
看着楚捷依然有些游戲心态的表情,長孫長吉很是無語,“皇上當真要如此?”
楚捷看着他,“侯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長孫長吉嘆了口氣,知道多說無益。
然而,對于外頭的紛争,宣珏知道卻不在意,他的心思都在如何養孩子上,而這孩子竟也讓他真心的喜歡,這孩子不常哭,甚至在他每日吹笛的時候還會沖他笑。
他給這孩子取了一個名字,叫‘輕’,因為他出聲的時候哭聲太輕,身子又太弱小,很多時候他都在擔心這孩子會養不活,但這孩子的生命力是頑強的,即便宣家沒有提供一點可供嬰兒食用的東西給他,他也依然用搗碎的米飯混合着白水将他喂活。
楚捷攻打過來,最後失敗了,怎樣失敗的宣珏也不想知道,他甚至不想提那個男人,只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便很是滿足,他與孩子住在宣家的後院,形影不離,就怕孩子離了他的眼便遭遇不測。而他早已不是少主,之所以沒有帶着孩子離開,是他始終記得自己是宣家的人,不能離開。
“這個是段叔叔送給你的。”
宣珏将一個泛舊的布偶拿出來,看着面前已經五歲,但仍然很瘦的孩子道。
“就是那個住在天山的段叔叔?”
宣珏點點頭,将布偶遞給他。
輕拿着布偶,笑的很是開心,“爹,孩兒會好好保管的。”
宣珏笑笑,又從袖子裏拿出一物挂在他脖子上,而後塞進衣領裏。
“爹,這是什麽?”
“一塊小金牌,會保佑你的。”
輕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孩兒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段叔叔?”
宣珏聽後,段涯的傷沒有個十幾年是好不了的,“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輕點點頭,一點也不吵鬧,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知道他爹每日都很憂桑,而這大宅子裏的人沒有一個人喜歡他,尤其是他那個所謂的爺爺,更是對他恨之入骨,他雖小,但也明白他爹的憂桑來源于這些人,甚至還有他那個未謀面的父親。
不過他從來沒有問過他的那個父親是誰,因為他知道,爹肯定不喜歡他問。
“小鬼頭,在想什麽?”宣珏刮了下他的鼻子。
“孩兒在想,一輩子陪着爹,等孩兒長大了就能保護您,再不讓您憂傷。”輕很是認真的說道。
宣珏聽着,心下感動,擁抱着他,“孩子,等你武功學會了學好了,就能離開這兒了。”
輕點着頭,他三歲的時候他爹就開始教他武功了,只是卻又不讓人知曉,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
“等我學會了自會帶爹一起離開這兒,我們去找那位段叔叔。”輕脆生生的說道。
宣珏看着遠方的天際,淡淡道:“爹不能離開這兒。”
“為什麽?”
“爹是宣家的人,爹負你爺爺太多了。”
他不明白,但他一向不會說讓他爹難受的話,“那爹不走,孩兒也不走,孩兒留下來保護你。”
宣珏笑了,抱着他,“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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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的時候,宣珏是驚詫的,他和孩子自五年前就從未離開過後院,可是今日那孩子卻忽然跑了出去不說,且還跑去了前廳,恰逢前廳有他爹和幾位掌門在議事,孩子的出現自是讓人不喜歡的。
但那孩子向來懂事,那日卻不知為何竟在前廳和宣冉動起了手不說,還大罵宣冉,宣冉盛怒之餘這才知道,原來宣珏一直在偷偷教他武功,這可是他宣家的武功!
“輕!”看着被護衛拽在手裏,雙頰紅腫的孩子,宣珏心疼不已,一個箭步沖過去從那護衛手中奪下了孩子。
“孩子,你怎麽樣?”宣珏摸着他的臉,裏頭的牙齒怕是都松了,這麽小的孩子...
想着,宣珏怒瞪着祠堂內的所有人,包括宣冉。
宣冉勉強平複下去的怒氣被他的眼神再次挑起,“宣珏,為父給你一個選擇,要麽,将這孩子扔出去自生自滅,要麽,為父便廢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宣家!”
宣珏看着他爹,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爹說要将他逐出宣家時,他竟松了口氣,露出了一個微笑。
宣冉憤怒之餘亦是心痛,這五年,宣家的名聲和地位大為受創,五年前和天山以及朝廷的戰争引起了不少人的揣測,宣珏懷着楚捷的孩子亦是将他宣家推上了風口浪尖。
他花了不少功夫,用了不少財力才讓這風口平靜了下來,可是今日這孩子卻忽然出現在各大掌門面前,這豈不是在喚醒所有人的記憶,在打他的臉麽。對于這件事,他必須得做出一個選擇來。
“你們放開我爹,放開他,放開。”
他被兩個護衛抓着,聲嘶力竭的掙紮,卻無能為力,只看着他爹被宣冉一掌又一掌的打在身上,廢去他的功力,看着他爹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臭老頭,你放開我爹,爹,爹!”
祠堂內是他嘶吼的聲音,他還從未見過這麽多這麽多的血,而第一次見,那可怕的吓人的多的不行的血是從他爹的嘴裏吐出來的。
一切結束的時候,他早已喊叫的嗓子沙啞,只爬到宣珏面前,哭的滿臉淚水,擡起小手擦拭着宣珏嘴唇邊的血漬,一邊忍着哭聲一邊又忍不住,“爹,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是他們侮辱您,我才忍不住,都是孩兒害了您,都是因為我,爹~”
宣珏擡起手撫摸着他依舊紅腫的臉頰,露出一個笑來,“兒子,不管別人怎麽說,爹生下你是爹認為自己最男人的時候,所以,別哭了。”
他看着他爹的微笑,小小的胸膛痛的不行,他似乎有些感覺,感覺到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重要的東西。
他擡起小小的胳膊擦着淚,鄭重的點了點頭,“爹,你疼嗎?”
他想要攙扶他爹,可是看着他爹好似輕輕一碰就要碎掉的身體都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宣珏搖了搖頭。
“爹,我們走吧,孩兒一定會保護你的,總有一天,孩兒一定會讓那些罵你的人,說你不好的人都知道你的好,一定會!”他帶着濃濃的哭腔,卻又說的十分篤定。
宣珏聽後,親了親他的額頭,“傻孩子。”
宣珏被宣冉逐出宣家,此事一時間又轟動了江湖,所有人都關注着宣珏離開宣家會如何,可哪知離開後便沒了他的消息,一時也是被傳的撲朔迷離。
楚輕原是想和他爹一起去天山的,可哪知他們才走出雲州,迎面就撞上了一支軍隊。
所以,在宣珏被宣冉逐出宣家不到三個月,朝廷下旨立宣珏為大靖皇後,此消息一出,震驚江湖,但宣珏武功全廢,又被逐出了宣家,被立為男後自然也可以說是和宣家沒有關系了。只不過背地裏,宣家被人裏裏外外的議論個透徹,宣冉更是憤怒痛心。
而宮中的生活和在宣家時,對宣珏而言也是沒有什麽差別的,楚捷每日都會跟他說實現了對他的諾言,立他為後,而他只是覺的荒誕,他腦海裏時不時的總會想起段涯,那個會對他做鬼臉,帶他散步,逗他開心的段涯,每每想起,便覺的安心。
“你要朕怎麽做才能開心一點?”楚捷看着一言不發,專心看書的宣珏,內心很是急躁,而這樣的宣珏讓他生出了很強的征服欲。
宣珏看也沒有看他,只專注于手上的書籍。
楚捷瞧着,一把将他手上的書摔落在地,而後抓起他的胳膊将他扔到床上。
被宣冉廢了武功,宣珏的身體很是虧空,比起原本不會武功,但身強力壯的楚捷,他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朕履行了自己的諾言,你還要如何?宣珏,你真以為朕不能從你嘴裏掏出宣家的秘密麽?要不是朕憐惜你,朕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開口。”楚捷撕扯着他的衣裳,暴吼道。
宣珏冷冷的看着他,任由他撕扯。
楚捷瞧着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也是無語了,他可是帝王,多少人巴不得爬上他的龍床,他的兩個妃子,一個是魏國公主,一個是權傾朝野的蕭家之女,可那樣又如何,不也一樣要伺候他。
宮裏養的男寵也是不計其數,也有不少名家之子,可那些人哪有宣珏這樣好的地位,自己可是讓他坐在最尊貴的位置上的。
“皇上...”宣珏忽然開口喚他。
楚捷已經将他上本身脫光,此刻聽到他喚自己倒是有些期待。
“坊間都說是因為我和您有了感情,主張江湖歸順朝廷才被宣家逐出,我想問您,您對大靖對江湖到底抱的是什麽樣的心态?”
看着宣珏如今的形容,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原該是一副狼狽相,可他就是用這樣狼狽的模樣說出了十分正經的話,且一點都不讓人覺得狼狽,仿佛給你說話的是一個遺世獨立的人。
楚捷笑了,一副真誠的表情,“朕自然是抱着和你一樣的心思啊,讓江湖歸順朝廷,讓大靖繁榮昌盛,這是朕一開始的目的啊。”
宣珏看着他,面無表情。
楚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舔了下他的嘴唇,道:“心态?朕是抱着玩樂的心态,人生匆匆數十載,怎麽開心怎麽過,尤其是身居高位,可以玩兒別人都不能玩兒的東西,更是要開心,朕這輩子做的最刺激的是就是把你們宣家弄成了這個樣子,當真是愉悅。”
宣珏聽後,只覺的惡心。
“宣珏,朕玩兒你也是開心的,因為你太獨特,擁有你就像擁有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一般,讓人愛不釋手,難道段涯和你玩兒的時候不是這麽想的麽?”楚捷笑着說道。
宣珏看着他,不知在想什麽,片刻後才道:“是,段涯也是個追求及時行樂之人。”
楚捷點點頭。
“但是,他的‘樂’都是真心的。”
楚捷聽後,一巴掌扇了過去,而後憤怒的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宣珏閉着眼,壓抑着胃裏的陣陣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