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什麽是攻
趙時煦三人一進來便有侍者上來招呼, 兩人都長的不錯, 一個年紀稍長, 另一個年紀偏小, 手裏還端着一個盤子。
“三位頭一次來嗎?”那男子笑着問道。
趙時煦點點頭,“給小爺選個技術好的。”
那男子笑着引他們入座,道:“我們慶餘莊的小倌技術都是有保證的,只是不知三位客人, 是押金盲選還是叫價明挑啊?”
趙時煦坐下瞧着裏頭熱鬧的景象, 興奮道:“押金盲選和叫價明挑?什麽意思啊。”
“這是我們慶餘莊挑小倌的規矩,押金盲選便是在這一盤子的名牌上随便選一個, 給出相應的價錢就行;叫價明挑便是, 咱們每夜在戌時的時候都會展出十個長的好活計也好的小倌, 只是價格不固定, 任由在場衆人叫價,誰叫的價高, 便歸誰。”
趙時煦喝了口酒, 拄着下巴看他, “那押金盲選的都是些歪瓜裂棗?”
那人笑道:“咱們慶餘莊的小倌個個都是好貨色, 但任何貨色裏頭都會有頂級的嘛。怎麽樣,三位要如何選?”
趙時煦看着另一人手裏拿着的托盤,看向勁松,道:“勁松兄,你說呢?”
長孫勁松對這種煙花之地不是非常适宜,只道:“你來真的?”
趙時煦眨了下眼, 攤手道:“我們都坐在這兒了,難道是來假的?”
長孫勁松看着一臉認真的趙時煦,笑道:“那便叫價明挑。”
趙時煦拍了下桌子,高興道:“知我者勁松兄。”
“那三位且等等,小的叫個小倌過來作陪,等叫戌時一到,價明挑開始了就能進行叫價了。”那人說道,再給他三人微微欠了下身,便帶着身後侍者走了。
“時煦,你當真要在這裏找?你若想要通房的人,大可選良家子弟啊。”勁松看着這奢靡的大廳,對趙時煦提議道。
趙時煦伸出右手食指搖了搖,道:“良家子弟沒意思,這種事情,要找這樣的人才能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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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松險些被一口酒嗆到,但笑容依然溫和,“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對這些倒是頗有研究。”
“這種東西對男人來說,不用研究也知道。”趙時煦舉起酒杯與他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後飲下。
全淼一直沒有說話,只目不轉睛的看,看了有一會兒後他才道:“小王爺,這慶餘莊的老板好似就是早前溫若說的,将他哥倆賣進宮做太監的人?”
趙時煦喝着酒,沒什麽表情變化,“對啊,就是這個慶餘莊。”
“那這個老板倒也是厲害,和宮裏的人都有聯系。”全淼說道。
趙時煦依然喝着酒,看着喧鬧的大堂,道:“這慶餘莊可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娛樂天地,背後的老板每日不知能賺多少銀子。而且啊,這一般會賺銀子的人,都會和官僚打交道的。”
“屬下明白,官商一體,總有些關聯。”全淼應道。
趙時煦看他一眼,表示贊同。
“那這位老板背後是不是還倚仗着什麽人,不然慶餘莊這麽奢靡的地方,在京都不可能一點都不受管控,屬下聽溫若說過,這裏頭的小倌許多都不是自願賣身的,好些良人呢。”全淼想着溫若的話,對趙時煦道。
趙時煦看着他,覺的他腦子長進了一點,但卻又很随意道:“或許是,倚仗着背後之人,而背後之人也靠他做些什麽...難以言說的勾當。”
“逼良為娼。”全淼道。
趙時煦看着酒杯中的酒,道:“或許。”
勁松聽了幾句,道:“聽你二人這麽說,我倒是不知你今夜是來打探這老板的還是真來招小倌的?”
趙時煦放下酒杯,一臉認真的道:“自然是來招小倌的了,疏通疏通筋骨。”
“那您去找小倌了,咱們呢?”全淼問道。
趙時煦喝了口酒,看着大廳裏的人,道:“你也可以找啊,你們瞧這兒的人,随便拎一個出來都跟兔子似的可愛的緊,瞧瞧那幾個,長的多水靈,腰多細,腿多長。”
趙時煦越說越興奮,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
“小王爺…”全淼忽然聲音小小的喚了他一聲。
趙時煦還将手搭在勁松的肩頭上,接着道:“最要緊的是,這兒的人比起良家子弟要豪放的多,在姿勢上面也有趣的多,這種事要麽不做,要麽就得換着姿勢的做。”
勁松沒有說話,只忽然喚了一聲,“公子。”
趙時煦目光還在大廳各個小倌身上,脖子都伸的跟長頸鹿似的,“勁松兄,怎這樣稱呼我了?”
這話一落,趙時煦便覺的有只鹹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臉色不好的回頭一看,接着對上了一雙眼神涼涼的眼眸,以及一張這兒的小倌都比不上的俊美容顏。
趙時煦臉僵了下,抿着唇咽了下口水,然後揮了揮手,笑容幹幹的對楚輕道:“你的費用,我也包。”
楚輕看着他,沒有說話,臉色也看不出喜怒,只是一撩衣袍便坐了下來。
他這一坐,氣氛瞬間就變的有些奇怪,全淼垂着頭不說話,勁松只是眼帶笑意的看着桌上的酒杯,依然不語,趙時煦更是撓着腦袋看着別處。
其實,這沒什麽啊,大家都是男人,而且自己和楚輕…自己可從來沒有答應過什麽啊。有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楚輕看着他的表情,就跟洞悉了他在想什麽似的,道:“原來你喜歡外頭的花草。”
趙時煦猛咳一聲,真想說這當皇帝的人是不是心思都很重,什麽都能看透?
趙時煦咳嗽了下就大方的道:“外頭陽光好,花草也茁壯嘛。”
楚輕偏頭看着他,突然呵笑出聲。
就這麽一個音節,趙時煦也摸不清他什麽意思,索性不摸,好不容易自己終于來了回這種地方,難道還要拘謹不成?這可是自己多年心願。
趙時煦一看,也不說別的,只道:“十命,你也坐啊,坐三水旁邊。”
十命看了楚輕一眼,見楚輕沒有出聲,這才坐了下去。
五個長相各具風格的俊俏男子這麽坐在一起倒是引人側目,尤其是楚輕,那相貌太招搖了,以至于方才那人帶着一個小倌過來作陪時都愣了愣。
趙時煦瞧着,招了招手,“快過來。”
那人帶着小倌過來,對他幾個躬身道:“各位公子先喝酒,這是小滿,先伺候着各位酒水,叫價明挑,等會兒就開始。”
趙時煦高興的點頭。
那叫小滿的小倌一坐過來楚輕就擰了下眉頭,眼神極冷,看的那小倌哆嗦了一下,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好惹,又打量了下其他人,一個面癱般的死板臉,一個小少年,還有一個謙謙公子一看就很正派,唯獨面前這個輪廓英俊且一直笑眯眯的,雙眼放光的看着他的客人,好相處。
确定好目标後,小滿便歪着趙時煦坐了,道:“客人,給您倒酒。”
說着,他端起酒壺給趙時煦倒了一杯。
趙時煦接過酒杯看着他,問道:“你身段不錯啊,軟的沒骨頭似的。”
小滿含羞一笑,端起酒杯就要喂趙時煦。
然而那酒杯才剛一舉起來便在他手中碎裂了,紮了些碎片在他掌心上,流了些血,驚了他一跳。
趙時煦皺了下眉,還沒有說話,便見那個小滿看了楚輕一眼後便跟陣風似的跑了。
趙時煦當真是無語,上一次他去國色天香樓,也是還沒有碰到水雲的手就被他父王抓了個現行,現在倒好,擺脫了父王又來一個,這酒還沒送到嘴邊呢。
“不能讓我像個正常男人那樣享受一把風花雪月嗎?”趙時煦啧啧道,然而楚輕的臉色卻依然沒有變化,只是一桌子的人都感受到了他那十分不愉悅的氣場。
“大局未定,公子貿然來這種地方,怕有不妥。”勁松看了幾人一眼,溫和的開口道。
楚輕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語氣還算平和,“無妨,他來得,我也來得。”
趙時煦看着他,“未必。”
楚輕勾起一個迷人的微笑,“你到哪兒,我自然要跟到哪兒的。”
趙時煦抽了抽嘴角。
楚輕轉回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沒有喝,只氣定神閑道:“我比這些人有力氣,保準你次日下不來床。”
趙時煦一口酒噴在了全淼臉上。
十命下意識的趕緊用袖子給他擦。
趙時煦将酒杯一放,他覺的他和楚輕之間有個問題沒有說清楚,雖然互相動手動腳過了,但這個問題還是有必要說清楚,“我不睡你就不錯了,我可是攻!”
全淼臉上的酒水才擦幹淨,便問道:“小王爺,什麽是攻?”
趙時煦看着一桌子疑惑目光的人,拿起桌上水果盤裏的香蕉,然後在衆人的注目下,把那香蕉猛地一下插在了一個酒杯裏。說來也是巧,那酒杯的大小剛好能夠容納那只香蕉。
趙時煦瞧着,道:“這就是。”
全淼盯着那根香蕉和香蕉下的酒杯,腦海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瞬間耳朵脖子都紅了。
趙時煦看着楚輕,挑了挑眉。
楚輕看着他,以涼涼的眼神将趙時煦擡起的眉毛給熨平了。
勁松看着他二人,只覺的他二人之間不像趙時煦說的那樣雲淡風輕,當下抿唇沒有多言。
正當氣氛有些古怪時,那表演臺上便響起了吆喝聲,原來是叫價明挑開始了。
趙時煦趕緊站起來,沖他們道:“快過去看看。”
話落,趙時煦不管楚輕,跑了過去,全淼趕緊跟着。
勁松瞧着,對楚輕擡了下手,“皇上,小王爺只是嘴上說說,并不會真的亂來。”
楚輕看着勁松,表情依然平和,“上次見你還是五年前朕登基的時候。”
“勁松一心向往江湖,未有時時向皇上請安,是勁松失禮。”
“你不必如此謙遜,這一次的事,朕該當面給你和侯爺道謝,若不是你們,朕沒有那麽容易拿下蕭太師,逼迫阿阮交權。”
勁松搖了下頭,道:“皇上言重了,無論如何,您才是大靖名正言順的皇上,不管是我爺爺,還是南境王,在這種事上,比起蕭家,我們自然都會向着您。”
“長孫侯爺和趙王的恩義,朕銘記在心。”楚輕看着他。
勁松語氣未變,溫和又謙遜,哪怕說的話刺耳,但語氣卻讓人聽着舒服,挑不出刺來。
“我爺爺年紀大了,對争權奪利這種事沒什麽興趣,勁松也一心向往江湖生活,更是無心,只是南境将時煦都放到了皇上眼前,足以說明南境的忠君之心,若有朝一日,皇上大權在握,四海臣服之時,希望您能念着時煦,念着南境的好。”
楚輕看着長孫勁松,其實他們倆在小時候便見過幾次,但都沒有深交過。長孫勁松這種謙謙公子,說什麽話都溫溫吞吞的人,楚輕相處不來,且這樣的人看什麽事都很通透,因為他們總是用局外人的目光審視周遭的一切。
所以,當長孫勁松說出這樣的話時,楚輕便知道,這個人雖然沒什麽手段,但說話很會說重點。
“朕與南境自然是同氣連枝。”楚輕語氣臉色皆無變化。
勁松看了眼趙時煦的方向,道:“如此,勁松便放心了,相信南境王定會輔佐皇上幫皇上得到您想得到的一切,只是勁松想與皇上說的是,時煦這個人雖随意,但不一定拿得起放得下,皇上與他,就現在這樣剛剛好。”
楚輕的眼睛到底沒有忍住的眯了一下,露出了一絲危險的光芒,看着面前的勁松,冷聲道:“朕與他的事,你不必操心。”
“我與他是朋友,既是朋友,自然要替他着想。”
“少想一些有的沒的,便是對他的着想。”
話落,楚輕站了起來。
勁松也跟着站了起來。
二人一同朝趙時煦走去,然而還沒有走到趙時煦身後,便聽臺上的主持興奮的吆喝道:“這位客官以五千兩高價買下秦懷公子的一夜。”
這話一落,臺下衆人都驚呼出聲,有的興奮,有的嫉妒,只因那叫秦懷的公子是慶餘莊雙輝樓的鎮樓頭牌。
五千兩都足夠一個小倌的贖身之數了,但臺下那人竟然用五千兩買了秦懷一夜,簡直是高價中的高價。
趙時煦歪頭盯着臺上那個雖瞧着不驚豔,但卻十分耐看,身在煙花之地也不俗氣的男子,笑的戲谑。
秦懷走到臺前沖趙時煦拱手一禮,看他的同時還順帶看了眼他身後的楚輕,眼底有一絲疑惑。
楚輕的臉色這一下子是真的難看到了極點,然而趙時煦卻退到他身邊,輕聲道:“剛才叫價叫猛了,我銀子沒帶夠,你那兒有嗎?”
楚輕嘴唇微微有些顫抖,火山即刻要爆發一般。
趙時煦偏頭看向十命,道:“三水去付錢了,肯定不夠,你過去,幫他補上。”
十命看了眼楚輕,見他不語,便欠了下身随着全淼去了。
趙時煦嘿嘿一笑,頗不好意思的道:“我招男倌還要你付錢,也真是不好意思。”
楚輕猛地看向他,眼神如同一道冰錐,想把趙時煦刺穿,看看他的心窩子到底咋長的。然而趙時煦跟沒感覺似的,樂呵呵的跟秦懷套近乎。
楚輕臉色終于到了發青的地步,這麽多年,他的情緒還是第一次如此不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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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接待的男子現在正站在臺下,他仔細的打量着楚輕,再打量着趙時煦,想了須臾才恍然大悟一般,對身旁的小厮道:“我的天,快,快去告訴老板,皇上和南境那位小王爺來了,還叫了秦懷,不知目的是什麽。”
小厮一聽,也是緊張,“那要不撤下秦懷。”
“不妥,慶餘莊叫價明挑小倌,從不反悔,撤下反而引人多想,你先去。”
小厮點頭,走之前又道:“要通報主子嗎?”
“先告訴老板,讓他拿主意。”
“是。”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麽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