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唐清朗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打量了一眼她媽媽。談戀愛被對方家長找上門來，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梁若耶正在幫她縫一顆扣子, 見她擡頭, 知女莫如母, 頓時就明白她有什麽難事情, 問她, “幹嘛？”
唐清朗用口型告訴她，是自己男朋友的媽媽。
看樣子還是很不好對付那種。
梁若耶伸手，将電話拿過來, “你好, 我是唐清朗的媽媽。請問你有什麽事情。”
她語氣雖然輕柔, 但卻帶着一種不容置喙的壓迫感。只可惜這種壓迫感對林靜來說毫無用處, 她不是一個那麽容易就會被人的語氣壓迫到的人。林靜說道, “我是段霁的家長，今天晚上出門, 看到你女兒跟我兒子在一起，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聲。”
“說一聲？”梁若耶一時半會兒沒能反應過來, 說什麽她這是打算？她重複了一遍之後才理解過來, 林靜說的，就是唐清朗和段霁談戀愛的事情。她挑了挑眉, 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夫妻對唐清朗一向是放養的, 雖然放養, 但也并不是完全不管她，而是允許她在自己劃定的範圍之內活動，只要不出格, 梁若耶夫妻倆就覺得沒什麽。談戀愛這個事情嘛，他們都是高中就不安分的，當然沒有資格出來指責唐清朗了。再說了，本來在梁若耶夫妻眼中，他們就不覺得高中談戀愛算個什麽事。
只是，她自己雖然這樣想，但是很明顯不能讓別人也這樣想。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更何況，高中生談戀愛這個事情，在很多人眼中，那都跟“早戀”畫上了等號。梁若耶也知道，這種觀念一時之間轉變不過來，那是段霁的家長，她不好多說什麽。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說我女兒跟你兒子戀愛的事情嗎？”她就這樣直接問出來了，林靜反而有點兒不習慣，“是。”
“這位太太，我不知道你是做什麽職業的，也不知道你女兒究竟怎麽樣，但是在我看來，還有不到一百天就要高考了，我兒子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他不能分心。我希望你女兒能跟他分開，談戀愛的事情，以後上了大學，要是他們能考到一個學校，再繼續說也不遲。”
梁若耶唇邊浮現出一絲笑意。聽上去，段霁的媽媽應該是對他的成績很有把握的，要不然說話怎麽會這麽刺人呢？梁若耶沒有去跟她掰扯自己女兒成績也不錯的這個事情，在她看來，談戀愛，是發自內心的，跟成績好壞完全無關。總不能說只有成績好的人才有戀愛的權利吧？或者說，談戀愛就是不務正業，不規矩的高中生才會談。這些事情，統統都是瞎扯。
“段霁媽媽，我覺得你可能對孩子戀愛這件事情的理解有所偏差。”盡管她覺得林靜對孩子談戀愛這件事情怎麽想的，跟自己毫無關系，但是事關唐清朗，她這個當母親的還是忍不住要說兩句，“并不是說現在談戀愛就不好，你無非就是害怕他們在一起分心，成績跟不上，但是我覺得，比起學習成績，讓他們學會愛人學會怎麽處理這些事情，更重要啊。”
“那是你的觀點，你可以這樣去教導你的女兒。”梁若耶剛剛說完，林靜就粗暴地接口道，“但是我的兒子，我希望他暫時不要分心，甚至在大學裏也繼續努力，好好學習，将來有一番成就。”
這話梁若耶當然無法反駁，她臉上露出幾分一言難盡的神情，挑了挑眉，對林靜說道，“段霁媽媽，你剛才也說了，這是你的希望，你有沒有問過你孩子是怎麽想的？我覺得，他現在也是成年人了，你做決定，尤其是跟他相關的決定之前，應該跟他商量一下，你這樣......”她想了一下，換了一個合适的詞，“背着他做的決定，在我一個外人看來，不是很尊重人。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你可聽可不聽。”
梁若耶是在跟她說和孩子相處的事情，然而在林靜聽來就完全不是這樣了。她冷笑了一聲，語氣越發尖銳，“你這話什麽意思？就是說你女兒跟我兒子的事情，你不管了？我本來是不想跟你撕破臉皮的，她畢竟是個姑娘，我也覺得鬧開了不好，但是你這樣的回答，讓我不得不考慮，要不要去學校找老師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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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明晃晃的威脅，饒是梁若耶脾氣好，也不由得動氣了，“段霁媽媽，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口口聲聲說為了你孩子不分心，難道你就能讓我的孩子分心嗎？好，人都自私我理解，但是你覺得這樣就真的能讓你的孩子安心下來學習嗎？”
她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麽段霁的媽媽這麽在乎她兒子的成績，在乎到枉顧他個人意願也要把她的意志強加在別人身上，但是考慮到現在很多家長本身就是這樣的，梁若耶也并不覺得有什麽稀奇。只是這樣說她的孩子，她真的有點兒受不了了。
林靜一聽她這樣說，心裏火氣更大了，“我怎麽教育我兒子你管不着，但是我請你管好自己的女兒，小小年紀，一天到晚不思進取，要堕落別拉着別人好嗎？”
這麽被人說，相當于是被人指着鼻子罵了。梁若耶怒極反笑，“行，你放心，我女兒跟誰在一起，都不會跟你兒子在一起的！”
梁若耶說完，就猛地挂了電話。
她挂完電話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唐清朗，她剛才目睹了自己心上人母親對她全部的指責。少年的心未染塵垓，還不像後面歷經千帆之後用一種堅硬的外殼把自己包裹起來，将柔軟藏在最裏面。這種指責，她都覺得難堪，何況是唐清朗？
梁若耶嘆了口氣，拉過在一旁眼睛都紅了的唐清朗，說道，“媽媽生氣說的，并不是要阻止你們交往。”
唐清朗揉了揉眼睛，将眼睛裏的淚水給揉掉。她的身邊，是梁若耶繼續在說話，“但是，清朗，你現在也是成年人了，媽媽希望你能用一種成年人的方式思考問題。你也看到了，段霁的媽媽非常反對你們現在在一起，而且我聽她的口氣，将來也不想讓你們在一起。你如果要繼續跟他談戀愛，必然要受到一些你之前想象不到的挫折，這種挫折跟你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樣，會讓你很傷心，你要做好準備。”
唐清朗點了點頭。
看着她點頭，梁若耶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另外，我還希望你能．．．．．．嗯，好好地跟段霁談談，達成一個共識。”聽她這麽說，唐清朗心裏跳了一下，擡起頭看向自己媽媽，“你說段霁會跟我分開嗎？”
“我也不知道。”她媽媽從來不會騙她，“但是不管你們兩個人在一起還是分開，這都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媽媽希望，你們能夠一起商量了來。畢竟談戀愛，不光是要感情投入，還要一起面對問題。這樣你們的感情才會牢固。”
唐清朗點點頭，表示自己明天會去跟段霁說。
梁若耶注視着她，想了想，說道，“清朗，你跟段霁年齡都還小，而且看他的家庭，好像他媽媽很喜歡替他做主。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就是你們兩個就算談，可能也沒有什麽結果。”既然是談，那很有可能談崩。談生意都有可能談着談着反目成仇，更別說是談戀愛了，還是他們這樣，感情才剛剛冒頭的少年人。
唐清朗聽明白了她媽媽話裏的意思，再次點了點頭。神情郁郁的，跟以往的飛揚大相徑庭。
梁若耶看着她，在心裏嘆了口氣，感情這個事情，怎麽能這麽讓人擔心呢？真是，又讨厭又讓人挂心呢。
但是，天底下哪一段感情，能夠保證全部甜甜的，毫無波折呢？
唐清朗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段霁他，會跟自己分開嗎？
要是分開，唐清朗嘟起嘴想，那就算了，反正他都先退步了，那自己也不要跟他在一起好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跟段霁分開，唐清朗就覺得心裏不太好受。畢竟他們兩個人今天才剛親親呢，這麽快就分開了，果真是初戀都不成功嗎？
唉，少女唐清朗捧着臉，對着臺燈，嘆了口氣。還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愁啊。
第二天早自習一下課，借口去小賣部補充能量，段霁将唐清朗帶了出來。
明明晚上的時候打了好多腹稿，然而真正面對的時候，卻依然覺得很多話難以啓齒。
唐清朗看着段霁，之前那種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突然變得十分糟糕，她瞪了段霁一眼，覺得她根本沒辦法像她媽媽說的那樣，“好好”跟段霁談談，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會離開，唐清朗就覺得心裏糟糕透了。
她擡頭看向段霁，“怎麽？你要跟我分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