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誰淩駕誰之上
大雪紛飛中,一只手伸了過來,女子膽怯擡起頭,微光落在他臉上,照出他的一臉剛毅,他的另一只手上持着一柄長劍。
女子膽怯遲疑的伸出手,卻是嬌澀低着頭,不敢看他一眼,待一件暖衣罩在身上,才弱弱的道:“多……多謝公子。”
低頭看着這女子,冰天雪地的遭人淩辱,若不是那二人跑得快,一定将他們繩之以法,他聲音溫厚:“姑娘家住何處?”
女子怯怯開口:“裏頭……第三條小巷。”
他皺皺眉,将女子抱上馬,随後坐了上去:“确實很偏,以後別晚上出來。我先送你回去。”
女子咬咬唇,似乎要拒絕,可眨眼他已經策馬了,只好低低的道:“勞煩公子了。”
往裏,小巷子越發孤寂清冷。
忽然一個颠簸,馬兒踩在破爛的路坑,震得女子險些反身摔下馬,慌忙中,他一把将女子攬入懷。
卻不想,她手中的尖刀深深插入他的胸口。
她目光狠絕不已,比地上的白雪還要寒上幾分:“惡賊,去死!”
音未落,拔出的刀子抹上他的脖子,她下手幹脆利落,随即旋飛離開。
翌日。
一民婦準備将牆角的幹草搬開,卻發現裏邊橫躺着幾具屍體,當即大喊一聲暈了過去。
人們趕緊去報官,官差認出他是戶部尚書家中的獨苗少爺,便差人前去報信,一家子聞訊全暈了過去。
幾乎同時,另一條窄巷裏,也發現了一具男屍,他死相驚恐的埋在雪堆裏,正是當朝威赫有名的長勝大将軍,一般高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如今卻離奇暴屍街頭。
有人說長勝将軍于臨縣任職時,貪圖當地富主夫人美色,強奪不成将其滅門,事後污其通匪,殘害百姓,并将其家財萬貫占為己有,這是張家的陰魂索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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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說,這二人死有餘辜,真是報應不爽……
茶餘飯後,人們議論紛紛。
“一夜之間,金陵的街頭流言四起。這下,可有人得頭疼了。”說起今晨諸事,雲袖冷聲一笑。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便是惹她的下場,洛驚瀾的眼眸倒映遍地白茫,道:“朝中如何?”
雲袖看着外頭的雪景,回道:“吏部的幾個官員貪污受賄,買賣官職被揭發,人證物證俱全,已全部抄沒家産,關押入獄。嚴重的,只怕是人頭不保了。只可惜,沒能将陰家那老狐貍一并鏟除!”
洛驚瀾眼中一抹譏俏,道:“最大的,當然先留着,慢慢玩。本公子有的是時間。”
陰家,當朝太後的母家,為了陛下的江山大業,真真是煞費苦心!
“若不是為免打草驚蛇,殿下何苦如此布局,讓所有事情看似巧合?直接派人一一殺光便是。”墨玉跺了跺腳,可恨自己沒能親手滅了那幫人面獸心的。
洛驚瀾唇角勾起譏笑:“魚兒雖小,死多了,也會大傷元氣。現在陰家最該着急的,是補上空缺的人選,保住勢力。吩咐下去,先跟他好好玩玩。”
雪後的天地一片白茫,房檐、屋頂,甚至梅樹枝頭都挂滿了皚皚冰雪。不遠處的鳳亭中,立着一紅一黃兩道身影。
雲袖站在她身後,頗為愉悅的道:“費盡心思鬥了那麽久,最後卻沒有一個是他的人,這下可要把老狐貍氣死了。想來,皇後也該氣得不輕。誰能料到,陛下最後用個哪邊都不站的人。”
身披嫣紅雪襖棉絨狐皮大氅的洛驚瀾,俊秀的面容閃過一絲微笑,雪後的天是愈發好了,就連冬梅也開的如此燦爛。
“哈哈……這傻子是真蠢啊,又蠢又好玩!”
一道嬌脆的聲音落入耳中,洛驚瀾擡頭望去,只見風雪中露出幾道婀娜身姿,為首的女子膚白勝雪,粉色的臉頰堪比園中朵朵紅梅,确有幾分姿色,只可惜,嘴腮凹淺,倒顯得有些刻薄了。
“不如讓這傻子爬上去,給姐妹們摘最頂頭的傲梅,如何?”她指着不遠處的榭臺,狹長的眼眉微微眯着,笑得倒是好看,只是最頂頭的梅枝可展露在臺檐之上。
“妾看那朵并蒂紅梅,最襯晴柔公主不過。”那官小姐一身攢芙蓉花彩暈錦綠羅裙,站在她身邊附和的道。
洛晴柔漂亮的面孔舒開一抹甜笑,轉身,故意對那露出一抹紫的人影提高了聲音:“九皇子殿下,該不會介意?”
音落,一群主子宮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團,透過幾人的身影,那紫衣男子似是膽怯後退了幾步,最後還是那綠羅裙的官小姐嘲諷了幾句,一群宮女太監強推着他上了臺檐。
“不要~不要~高高……怕怕……”
與年齡不符的幼稚聲音傳來,仔細看去,竟是鳳淩九。
“殿下?”雲袖回頭看了眼洛驚瀾,只見她眉目間一片清冷,清靈的眸色顯得幽深如潭。
雲袖頓時厲呵一聲:“住手!”
數十米外的佳人朝這裏看來,只見來人一身煙淩素錦軟絲厚雪緞,外罩一件紅色大氅,身姿倒是十分修長,面容看着也和暖,只是這渾身透着一股涼氣,卻是為何?
“你是何人?敢在晴柔公主面前放肆?”一名眼尖的太監即刻擋在“他”的面前,尖着嗓子厲問。
雲袖正欲出聲,卻見“他”擡手制止,便只好噤了聲,轉而将被推上臺檐的鳳淩九扶過來。
見狀,洛晴柔臉上并不好看,卻聽得洛驚瀾輕描淡寫的道:“宮中竟有如此景象,真是令人無顏。”
指的便是一群有頭有臉,身份地位尚且高貴的公主小姐,竟捉弄起一個癡傻的鄰國質子,傳出去可真是讓北洛顏面盡失。日後在諸國中再也無法擡頭。
洛晴柔臉色一黑,本對這翩跹公子的好感大大消減,冷着臉:“你是何人?敢在梅園随意走動,莫不怕本宮奏與陛下,将你舉家下獄?”
洛驚瀾溫聲淺笑,道:“這主意甚好,值得一試。”
高高在上慣了,向來只有別人對她唯命是從,洛晴柔又何曾遭人如此反駁戲谑,一下便氣得語結了。
卻是那綠羅裙的官小姐道:“外間男子闖入後宮,可是誅滅滿門的死罪。公子卻還想護着他人,莫不是以下犯上,敢淩駕于公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