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傲然回來
洛驚瀾忍着扯動的傷口,對雲袖吩咐道:“去刑場。”
雲袖卻是緊緊皺眉,半晌都不予答話。
洛驚瀾擡眸看她,只見她小媳婦似的瞋着自己:“奴婢就是不明白,殿下趟這渾水做什麽。”
洛驚瀾倒是不惱,好一番耐心的哄道:“袖兒可不乖了,小心在公子這失了寵。”
若然衛青雲能攔住斬刑,那這滿朝文武大臣真的是一無是處了,所以自己還是親自走一趟的好。
又是這樣沒個正行,便是心裏有一肚子不滿,雲袖也吐不出半個字來,誰叫她沒骨氣,叫人給吃準了呢?
“馭!”
馬車忽然一晃,扯得洛驚瀾傷口一番陣痛,禁不住抽了口涼氣。
雲袖又是心疼又是着急,這下可是徹底火了!
她即刻掀開簾子鑽了出去,火裏火氣對車夫斥道:“殿下在裏邊,你就不能小心點麽!”
“被、被堵住了,過不去啊。”車夫滿臉無奈的指了指前面。
只見前方一擡十二人轎辇,一方金繡芙蓉紫紗罩在轎辇四周,辇上裝飾着各種明珠寶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顯得好生氣派。
難怪連他們後面跟着這麽多護衛都不懼怕。
“喂!好狗不擋道!知道你們擋的何人嗎?這是皇後娘娘的妹妹――禦口親封的二品英德夫人!還不趕緊閃開!”
區區一名家仆,竟口出狂言。
雲袖是再也忍不了,不過是回趟京都,竟處處置刁難質疑,找死!
Advertisement
奪過車夫手中的馬鞭,雲袖怒氣沖沖跳下車去,揮着鞭子狠狠抽在那名家仆身上。
“啊――”那家仆吃痛驚叫,疼得到處上竄下跳,以致不慎撞倒轎夫,轎辇一個傾斜,那人從辇中摔了出來。
“哎喲!”
一個嬌弱女聲響起,吓得幾名随行婢女趕忙去攙扶。
“夫人,夫人沒事?可摔疼哪裏了?”婢女擔心受怕扶着那人,她卻一把将婢女推開,惡狠狠的朝雲袖走開。
看她濃妝豔抹,一身珠光寶氣的模樣,想必就是所謂的英德夫人。
向來盛氣淩人慣了,英德夫人自然受不得氣,指着雲袖鼻子便罵:“哪來的賤蹄子!竟敢沖撞本夫人!來啊,給本夫人拿下!”
這英德夫人生起氣來,跟無德潑婦有何分別?
雲袖繞着她瞅了一圈,只覺得那脂粉味惡臭熏天,當即捂着鼻子嫌棄道:“二品夫人?也不過如此,幹脆叫無德夫人好了。”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群爆笑開來,氣得英德夫人怒目圓瞪,頤指氣使指着雲袖道:“你個賤蹄子!敢辱罵本夫人,來人來人!将她亂棍打死!”
七八名家仆扛着手腕粗的木棍圍了過來,雲袖眼神一冷,揮動手中的鞭子,作勢朝衆人狠狠的揮去。
“啊……啊……要死人啦……敢打本夫人……叫皇後抄你全家……”
英德夫人被鞭打得像只瘋狗亂跳,嘴裏卻不依不饒的謾罵着,雲袖越聽越氣,手下的鞭子愈發的狠了。
只幾鞭子下去,英德夫人吓得氣都不敢喘,更別提出言不遜。只是那狠毒的眼神,像是要将雲袖生剖來開。
“還瞪?”雲袖作勢又要揮鞭,直接把她吓得躲在轎辇邊不敢再看一眼,這才冷聲道:“記住了,哪怕我是殿下養的一條狗,你也不配擋道!滾開!”
一衆家仆趕緊夾着尾巴讓出一條道,只見那及不上英德夫人轎辇萬分之一的馬車揚長而去。
人們不禁好奇,攝國殿下何許人也?竟連尊貴皇後的妹妹――全城裏最嚣張跋扈的二品英德夫人也敢毆打?
只是他們都忘了,曾經的皇宮裏,朝堂上,有那麽一個叫攝國的人存在。
既是世人早已将她忘卻,她不懼聲勢浩大,讓他們再也無法遺忘!
正午的日頭有些毒辣,哪怕在秋日裏,也曬得人汗流浃背。
刑場上,滿臉肥肉的儈子手噴一口烈酒,揚起千斤大刀――
“刀下留人!”
一把飛劍将大刀射偏在一角,衛青雲疾馳飛躍而來,将少年囚犯護在身後。
“大人且慢,請刀下留人!”衛青雲雙手抱拳,躬身對監斬臺的人請求道。
監斬官崔浩拍案怒道:“陛下聖旨,豈是爾等可以違抗的?來人将他拿下,以抗旨之罪論處!”
容不得衛青雲多說半個字,對方便來勢洶洶的圍攻上來。
不多時,衛青雲與同來的幾名手下便被擒住。
崔浩不屑哼道:“齊王輕薄皇後娘娘,企圖弑君奪位,乃為謀逆的死罪!而你,妄想劫囚,與齊王一道犯上作亂,誅你九族都是輕的!”
“衛青雲,朝中這麽多大臣都救不了的人,你以為憑你就能颠覆過來?”崔浩輕蔑的笑了起來,附在衛青雲耳邊道:“若你投在本座麾下,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衛青雲瞪着他,不言不語,怒意凜然。
崔浩冷哼一聲道:“衛青雲公然違抗聖命,與齊王一道謀逆,即刻斬立決!”
“且慢。”又是一聲叫慢響起。
崔浩頓時耐心盡失,赫然勃然大怒起來:“将這些刁民通通給本座拿下,全部就地處決!”
“總管大人好大的氣勢,何時也手握我北洛子民的生殺大權了?”一道質疑自人群中娓娓響起。
崔浩自是怒不可遏,如今他才是這刑場內叱詫風雲之人,該生該死,自然憑他決斷,可有人竟質問于他!
若不将其拿下嚴懲,身負皇命的他威望何在?
“拿下拿下!”崔浩一聲令下,刑場內所有軍士自然聽命于他。
“本宮看誰敢動。”一抹盈白由遠及近,那少年周身散發的傲然清冷,深深攝住所有人。
人們紛紛讓出一條道,只見這個身姿修長的白衣年輕人在黃衣美婢的攙扶下,步子優雅如輕風般走上高臺。
他面容俊逸秀美,又帶着令人心安的沉靜,幾乎豪無意識的,就連戒備的刑場侍衛也紛紛讓出道來。
好半晌,崔浩才緩過神來,面紅耳赤的指着他,就連手指也叫他氣得發抖了:“把這刁民拿下,全部都給本官斬了!都愣着幹什麽!拿下啊!”
崔浩氣得面目發青,可周圍的侍衛卻一動未動,卻在這時,一方純金的令牌在日下光芒萬丈,看得所有人幾乎傻眼了。
“攝國殿下大駕于此,還不行禮叩拜?”雲袖扶着她,冷眼掃過黑壓壓的人群。
此聲一出,只見得人們面面相觑,相互猜測懷疑。
唯有刑臺上的囚犯忽然睜開眼,欣喜若狂的叫喊:“皇長姐,是皇長姐回來了嗎?”
聞言,百姓們愈發好奇,誰都知道今日處斬的當朝皇上同父異母的胞弟,齊王殿下――洛景羽!
能讓他喊一聲皇長姐的,除了那……
“是那為先帝守靈多年的長公主嗎?”回憶了許久,一名老翁猛然驚醒道。
“啊……莫不是那位一時傳奇的攝國長公主?”一飽讀詩書的青年秀才附聲驚道。
“長公主?可眼前這分明是個男子啊!”
……
人群中炸開了鍋,紛紛七嘴八舌的議論着。
人們這才赫然想起,傳聞先帝駕崩當年,将南境數十萬兵馬與攝政之權交到長公主手中,可長公主卻遠離朝政,久辭帝京,如今歸來怎麽就變成男兒身了?
衆人心中雖有疑慮,可那金牌金光閃閃,還刻着“攝國”二字,怎麽看都不可能是假。
于是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竟不約而同俯首跪拜起來。
“吾等參見攝國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道整齊劃一的高呼劃過天際,聽得崔浩愕然瞠目,遲疑了許久,終是跟着一道屈膝叩首。
一襲白衣,一道英姿,她面如雪霜,尊貴傲然,終究揚眉吐氣的回歸到世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