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将殷殷帶到了何處!”
阿圖下唇發抖,咬牙切齒:“我護了她四十四個輪回,就差……”
她說着,又将劍往前挪了一點。
方才那滴血珠因她這麽一動,立馬擴散開來,那劍尖已然生生地紮了進去,不一會兒,那血便汨汨不斷地流了出來。
“說!”阿圖又兇狠地喊了一聲。
旋離見狀,立馬上前,抱住千茶的腰将她往後一挪,并站在了阿圖面前,擋住那把劍,蹙眉看着阿圖:“阿圖,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見阿圖站着沒有向前,便轉頭查看千茶,才這麽一會兒,千茶脖子上的血跡已然流至脖下,千茶一只手捂着,那血從她的指縫裏不斷流出來。
旋離立馬拉着千茶的手,急道:“随我進屋。”
幾乎是小跑進去,旋離讓她在凳子上坐好,有些慌地拿出櫃子裏的瓶瓶罐罐,過去後,見千茶堵住血口的手又換了一只。
“疼麽?”旋離将她的手拿開,小聲問。
千茶搖頭:“不疼,就是有些被吓到。”
阿圖太快了,同她從前打過的所有架都不同,讓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她稍稍仰頭,攤開雙手看着上頭的血跡,有些不在意道:“血已經不那麽流了,你給我塗的什麽?”
旋離細心地塗着,道:“止血的藥,還有止疼的功效。”她弄好之後又在上頭灑了些粉:“你不能施術,傷會好的慢一些,這幾天不要撓它。”旋離把東西放下,看着千茶的眼睛:“知道了麽?”
千茶:“知道了。”
旋離蹙着眉又問:“真的不疼?”
千茶給旋離投了個笑,搖頭:“不疼,小傷。”
旋離終于放下心來,又取了個帕子給千茶,讓她擦擦手。
沒多久,阿圖也跟着進了屋,手上拿着那把劍,垂垂放着,面無表情地看着千茶:“殷殷呢?”
千茶方才思慮了片刻,雖然她不知這殷殷怎麽的和阿圖有關系了,但想來,畢竟是自己理虧,她和六哥偷偷将凡人帶回霍山本就是犯了忌。
她咳咳,老實道:“在霍山。”
她說着又補充了一句:“是殷殷自願同我們去的。”
阿圖聽後上前一步,哼了一聲:“殷殷怎會自願同你們去,我千萬交代過她,她一直很聽話,她這麽多年……”阿圖說着瞪了千茶一眼:“定是你們拿了什麽威脅她。”
千茶仰頭也瞪了回去:“就是她自願的,你不信去問她。”
旋離站起身,打斷了兩人,她将桌上的藥收拾好,悠悠道:“好了。”她看着千茶,輕聲勸道:“殷殷是凡人,你和六殿下将她帶回霍山本就不對,殷殷是阿圖的朋友。”她瞥了眼阿圖,又對千茶道:“你把殷殷還給阿圖吧。”
旋離為了防止阿圖再傷害千茶,這會兒是站在兩人的中間,而她說話這話,明顯的見阿圖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她。
等旋離轉頭捕捉這個目光,阿圖卻已然将頭轉開。
待旋離收拾好了,三人一同離開。
千茶終于有一次是正大光明地從玄圃的大門離開的,她其實還想好好地看看玄圃的大門,還有兩邊兩根白柱子上的紋案,她想仔細瞧瞧是什麽,順道同旋離聊聊它的來由,只是可惜,她身後跟着阿圖,阿圖手裏還拿着劍。
她摸摸脖子上的傷,心想還是下次吧。
走時,旋離送她們到門口,她對千茶多說了幾句別碰傷口路上當心的話後,又對阿圖道,叫她不要傷了千茶。
她這樣,千茶聽着很是享受,這三個人一齊,旋離分明是護着她的,旋離和阿圖,怎麽也不像是親密過。
同旋離分開後,千茶悠悠地朝回去的路走,才走了兩步,身邊的阿圖忽的不見了,她疑惑地原地轉了一圈,卻見阿圖又忽的回來。
“你怎麽這麽慢?”阿圖十分不滿。
千茶啊了一聲,手裏剛随手折的樹枝随意揮舞:“我不會術法,我只能走,不會飛。”
阿圖稍稍蹙眉,看了眼玄圃的方向,指着千茶的腿:“你每次都這樣,從霍山走過來的?”
千茶點頭:“是啊。”
阿圖哼一聲,道:“搭着我的肩。”
千茶猶豫片刻。
阿圖:“快點。”
阿圖說完這話,晃了晃手中的劍,千茶見狀,立馬搭上了她的肩。
還未站穩,阿圖便飛了起來,千茶踉跄幾下,穩住身子。
不到片刻,阿圖便帶她到了霍山山腳,千茶看着山腳下巡邏的小妖,咽了咽口水。
這又不能帶她從那條藏着的小道上過。
她心中嘆氣,只好便硬着頭皮上前,那頭拿着兵器的小貍妖見着來人是千茶,先是一愣,接着才喊了句:“七殿下。”
千茶幹笑一聲。
千茶悠悠地帶着阿圖朝裏走,走了幾步後,阿圖嫌慢,不悅地問:“殷殷到底在哪?”
千茶撇嘴:“昨日是三嫂安排的殷殷,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阿圖聽後,負在身後的劍頓時舉起。
千茶瞥了劍一眼,卻也不怕,悠悠道:“我又不是不帶你見殷殷,我們現在先去找我三嫂,我三嫂自然會帶我們去找殷殷。”
阿圖聽後将劍放下,問:“你三嫂在何處?我帶你過去。”
千茶指了個方向,阿圖帶着她又飛了起來。
因為需得指路,兩人飛得便慢了些,千茶想着無聊,便道了句:“想來我這三嫂,是你們昆侖的,她叫荷姚,旋離說她從前在昆侖管事。”
阿圖淡淡:“我不想同你聊天,快點指路。”
千茶哦了一聲:“我自言自語,沒同你講話。”
阿圖淡淡瞥千茶一眼,冷哼一聲。
沒多久,阿圖便帶着千茶在三殿下的洞口中停下,阿圖在外等候,千茶先走了進去,喚了幾聲三嫂後,見荷姚從裏頭走了出來。
“七殿下。”荷姚對她行了個禮:“尋我何事?”
千茶瞥了眼洞口,接着将在昆侖山的事大概告訴了荷姚,荷姚聽後一驚,立馬跟着千茶出了洞口。
幾步到了洞口,荷姚見洞口阿圖負劍站着,她快快走過去,十分周到地行了個禮,道:“青鳥大神。”
阿圖淡淡嗯了聲,直接問:“殷殷呢?”
荷姚又是一個低頭:“青鳥大神随我來。”
千茶和阿圖跟着荷姚走了幾步,在一個山洞口停下,荷姚舉手指着洞裏,對兩人道:“殷殷在裏面。”
阿圖直接走了進去,荷姚跟着千茶也一同走了進去,才剛進洞口,便見殷殷在裏頭的石凳上坐着,手中執黑棋,在思考,而她對面坐着的,正是六殿下。
“殷殷。”阿圖柔聲喚。
那邊下棋的兩人,聞聲擡頭。
殷殷将棋子放回盒中,站了起來,疑惑地看着進洞三人:“阿,阿圖。”
阿圖走了過去,瞥了眼棋盤,又瞥了眼六殿下,才将目光收回,對殷殷道:“走,我帶你回去。”
殷殷頓了頓,移開目光看了眼阿圖身後的千茶,最後還是說:“好。”
六殿下見狀,立馬想起身說些什麽,卻被荷姚一把按住肩膀,動彈不得,他擡頭看荷姚,荷姚對他搖頭噓聲。
幾個人各懷心事地出去,才出洞口,卻見方才無人煙的道上,此刻站滿了人,為首的正是貍帝,他身邊站着貍後,再後是考淡和在霍山的殿下們。
加上後頭的小妖們,場面很是壯觀。
洞口站着的人,皆是一愣,阿圖見狀,率先拉着殷殷走了出去。
“我聽巡邏的小妖說,小女帶了客人來霍山,原是昆侖青鳥大神,有失遠迎。”貍帝客氣一笑。
阿圖見狀,端端地對貍帝行了個禮。
阿圖淡淡道:“貍帝的女兒可是厲害的很,去了人界帶了個凡人回來,貍帝可知此時?”
貍帝先是看了眼阿圖身邊的人,似是明白了什麽,這才看千茶,千茶見狀立馬将頭低下。
“爹,人是我帶回來的,和七妹無關。”
六殿下忽然從後頭站了出來,他說完這話,貍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阿圖淡然地看着這一切,心裏哼了一聲,冷漠道:“貍族的家事,我便不旁聽了,我先送她回人界。”阿圖客氣地看了眼貍帝,悠悠道:“貍帝要多加管教自己的兒女才是。”
貍帝派了個小妖送阿圖走,待阿圖走後,這洞口的氣氛,頓時嚴肅了起來。
六殿下小心地瞥了一眼千茶,心裏只道糟了。
誰知這随意的一個遇見,随意的一個喜歡,他就,他就又喜歡了一個和神族有關的人。
想着和殷殷此生再無關系,六殿下心裏有些難過,想着這下貍帝又要罰他了,心裏更加難過。
六殿下才想着,便聽貍帝怒道:“跪下。”
六殿下趕忙跪下,一旁站着的千茶,悠悠的也走過來,想同他一同下跪。
“沒你什麽事。”貍帝瞥了千茶一眼,荷姚見狀,趕忙上去将千茶拉開。
“那人。”貍帝看着六殿下問:“你何時帶回來的?”
六殿下老實:“昨日。”
貍帝身後的五殿下,聽着忽然低低一笑:“六弟啊,你是不是又看上人家姑娘,想娶回來?”她說着哎呀一聲:“那姑娘長得确實不錯,是副能勾人的小模樣。”
貍帝聽後頓時一怒,她瞥了一眼五殿下,接着上前狠狠地在六殿下的肩上踢了一腳,六殿下沒穩住身子,哎喲一聲立馬向後倒了去。
“不知悔改,領刑鞭。”貍帝無情地看着六殿下:“一千。”
衆小妖聽聞,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這一千刑鞭,傷身還傷骨,這要是全受下來,六殿下估摸着得去半條命。
貍帝見身後的貍後似乎想上前,又狠狠道:“誰都不許求情!”
後頭的衆妖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卻聽五殿下悠悠道:“爹,七妹助纣為虐,不用罰麽?”
她說完這話,身邊的貍後驚訝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十分不悅地甩開。
貍帝思慮片刻,淡淡道:“酉千茶,長老祠罰跪五天。”
五殿下聽後小聲嘁一聲,貍帝轉頭看她:“你有何異議?”
五殿下撇嘴:“不敢。”
貍帝又道:“從今日起,七殿下沒有我的旨意不得出霍山,三殿下,你派人将霍山各處都搜一遍,凡是見有小道小洞全堵上。”
三殿下領命:“是。”
貍帝淡淡瞥了地上的六殿下一眼,哼了一聲。
他正想走,轉頭卻見六殿下從地上爬了起來,貍帝又哼了一聲,擡腳踢了他一腳。
“丢臉丢到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