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我就是貍族長老!”
“你是長老的孩子!”
話畢,六殿下忽的一頓,接着打開折扇大笑了起來,她拍拍千茶的肩膀:“我以為我已經夠敢想的,沒想到你比我還大膽。”
他哈哈哈又大笑幾聲:“你是貍族長老,哈哈哈哈哈哈。”
千茶跟着幹笑幾聲,她方才是這麽想的,也覺着有些道理,但被六殿下這麽一笑,又覺着荒謬許多。
“長老的孩兒啊。”千茶重複六殿下的話:“也确實有可能。”
她搭着六殿下的手臂:“那本戰事書描述,長老戰時,身邊常有部下跟随,部下真身是黑貍貓,戰時曾被割下耳朵。”
六殿下收起扇子,指着千茶:“你是說……”
“考淡。”千茶道:“考淡是黑貍貓,他的耳朵上有道疤,若那耳朵是後來長的,那裏定然是有道疤的。”
六殿下恍悟地敲敲下巴:“怪不得考淡就守着那個小梨花池,那個地方挨着你啊,而且他也最關心你。”
千茶想着有些不忍地咽了咽口水,嫌棄道:“我不會是,長老和考淡的孩兒吧?”
六殿下的神色也有些難以啓齒:“不能吧……”
千茶立馬搖頭:“考淡那樣不好看,他才生不出我這樣好看的女兒,我想,那畫像上的長老肯定也看不上他,不可能的。”
她似乎為了說服自己,搖頭晃了幾下,心裏道了好幾聲,不可能。
兩人心事重重地分開,回到洞中後,千茶趴在床上思考了許久,翻來覆去心中皆是考淡那張冷臉。
她咬咬牙從床上起來,借着月色出了山洞。
霍山已然夜深,此刻梨花池裏蟲鳴陣陣,千茶光着腳踩着腳下的綠草,刻意步伐沉重,發出叮叮聲。
不多久,她果然将考淡吸引了過來。
“七殿下。”考淡緩緩地從遠處而來,站在千茶前頭,距離不遠不近,十分安分:“深夜至梨花池,是為何事?”
千茶仰頭看着月色,蹙眉唉了一聲。
“心中苦悶,無法入眠,出來走走。”千茶幽幽道。
前頭的考淡似乎有些愣神,千茶見狀,正想開口繼續,卻見他忽然伸出右手,将梨花池邊的石桌石椅挪了過來,不過片刻,便放在了千茶面前。
千茶不客氣地直接坐下,撐着頭仍舊看着月光,捏了道苦悶的嗓音:“考淡可有聽聞,近幾年霍山關于我的傳聞?”
考淡沒有坐下,只在一旁站着,問道:“不曾聽聞,是何傳聞?”
千茶又唉了一聲:“他們說,我非爹娘親生孩兒。”
她說着偷偷瞄了考淡一眼,卻見考淡仍舊那派十分從容的樣子,淡然道:“無稽之談而已,七殿下不必挂在心上。”
千茶點頭:“我從前也覺着此事可笑,可近幾日,又有人告訴我,我生前,娘親并未懷我,沒見她大着肚子。”
考淡聽着,忽然低低笑了聲。
千茶疑惑:“怎麽?”
考淡道:“他人不知七殿下,七殿下也不知自己麽,殿下施不了任何術法,生下便帶了上千年的修為,這樣特別的妖胎,貍後十年懷你,不見大肚,有何稀奇。”
千茶微微驚訝地張嘴,半晌才發出了一聲啊。
确實有理,她這樣特別,娘親懷她時理應特別才對。
千茶低頭思慮了一番,又疑惑道:“考淡你修行上千年,可曾見過貍族長老?”
考淡點頭:“見過。”
千茶稍稍激動問:“她是何樣?”
考淡淡然一笑:“七殿下這幾日不是在長老祠罰跪麽。”
言下之意,殿下你這三日,日日瞧着長老的畫像,你問我她長什麽樣?
千茶幹笑幾聲,解釋道:“我只是沒想到,長老她長得,那樣,那樣特別,哈哈哈。”
考淡接道:“長老常年平定山海,長得自然得讓人信服。”
千茶點頭。
信服信服,她信服。
千茶試探地又道了句:“我聽聞考淡你,從前是長老的部下,可有此事?”
她說完小心地擡頭看了眼考淡。
這事如若不是那本書,她與六哥從未聽聞,而她方才口中的聽聞,也只是猜測。她話出口便有些後悔,要是被考淡發覺她們偷看了長老的戰事書,可不妙。
但考淡卻不見得有異樣,面色從容道:“從前是随過長老一段時日,後來長老……”他頓了頓,看了眼千茶:“便來承了這個看守梨花池之職。”
千茶點點頭,本想繼續追問長老的死因,可見考淡這樣,她如此追問,便是揭人傷疤,于是她尋了另一個疑惑,又問道:“考淡可知,為何我長得同我爹娘,同姐姐哥哥們皆不同呢?”
考淡一個偏頭看向千茶,頓了半晌,回了句:“我如何能知。”
千茶在心裏咳了幾聲,考淡這神色,似乎在同她說,你娘親如何生的你,又為何生的你與他們不同,我一外人,我如何知曉?
考淡這幾道回答誠誠懇懇,十分自然,千茶聽着便相信了。
信了她便了然了些,那小洞裏的畫像,或許真的是她?至于是何小妖,是如何将畫像放到裏頭的,她覺着這事細究不來。
心中的抑郁之事被解開,千茶自然開心許多,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正想回洞裏,卻又想到一件事,又立刻坐了下來。
千茶:“考淡可知奪骨術?”
考淡一愣:“七殿下為何問此術?”
千茶擡頭看着考淡,指着自己的額頭道:“身骨分離,骨消形滅。”
考淡蹙眉看了眼千茶的額頭,點頭道:“是有此術。”
千茶點點頭,她只是随口一提。
但既然提及,考淡也知曉此術,千茶難免又好奇了些。
“骨消形滅。”千茶重複這句,看着考淡問:“若是妖骨不消毀呢?妖骨在身體裏時,攢着的是這妖的修為,既是有修為的,便是靈物,這靈物不消毀,會如何?”
還沒等考淡回答,千茶又道:“自古皆有花草木修煉為妖神之說,這妖骨既有原身的修為,若是好生護着,是否能化妖,從而化為人形呢?”
千茶越想越遠:“若是再好生護着,或許還能尋着法子,讓這妖骨回原身,那麽那人,會不會又活了下來?”
她說完笑了一聲,看着身邊的考淡,偏頭問:“是這樣麽?”
這不過片刻,考淡額頭竟冒了汗,千茶瞧着他這樣,也覺着熱了幾分,她拿起手做扇子,扇扇額頭,等着考淡的回答。
但考淡只思慮片刻,搖頭道:“我不知。”
千茶微微仰頭,啊了一聲。
确實有些胡想,她六哥聽聞過這奪骨術的厲害之處,卻從未聽聞過有何人在奪骨術下活了過來,細想方才的一番話,确實有些可笑。
不過幾個設想而已,千茶想了便過。
這麽一遭,她終于是困了,仰頭打了幾個哈欠,便同考淡告別,回了洞裏。
次日,六殿下一早便來尋千茶,千茶迷迷糊糊地從床上醒來,見他手裏拿着一副卷軸,這才想起,前幾日六哥說帶回了殷殷的畫像。
她起身過去,在石凳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卻也不着急,悠悠地将昨晚和考淡的一方對話全說與了六殿下。
六殿下點點頭,笑道:“我昨日回去也覺着此事甚怪,你若是考淡之女,為何他不養你,貍帝的兒女雖人人稱之為殿下,卻也沒見舒服幾分,霍山小妖哪兒比我們差了?”
千茶笑了幾聲:“還是有些差別的,我自己有一個山洞呢,而且我們帝系之妖,孕即為靈胎,不用修行。”
六殿下點頭笑:“這個确實舒服。”他又道:“不過考淡有何能耐,需爹幫她養女兒?”他拍了一下千茶的肩膀:“你就是爹的女兒,就是我七妹。”
千茶眼眸彎彎:“我是我是。”
六殿下又道:“我一會兒準備去人界,好幾日不見殷殷,怪想念的,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千茶搖頭:“我也好幾日不見旋離了,我要去昆侖山。”
六殿下嫌棄道:“你不怕爹又罰你?”
千茶笑:“和你去人界也是出霍山,我去昆侖山也是出霍山,你為何慫恿我一同去?”
六殿下道:“這是哥哥怕你無聊。爹才罰的你,定然覺着你不敢出去,我今日帶你出去,其實最穩妥。”
千茶笑:“我也是此意,所以我今日要去找旋離。”
六殿下:“……”
他不再同千茶議論此事,将手裏的畫放在了桌上,解開中間的結,緩緩打開。
也是先見着下身,千茶淡然地吃着手中果子,見六殿下一副愛護的樣子,覺着有些好笑。
六殿下:“七妹,看好了!”
千茶盯着畫像,見六殿下緩緩打開。
同長老畫像一般,這畫也是從腳底往上開卷。
而畫露出全臉的瞬間,千茶驚得立馬站了起來。
六殿下:“是不是特別好看!”
千茶睜大雙眼,嘴裏的果子還未咽下,指着畫像上的人道:“她,她是殷殷?”
六殿下點頭:“是啊。”
千茶更是驚訝,再次指了指畫像:“她,她,旋離,她同旋離,長得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