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相處
賀樓氏雙眼盯着那個保養得宜的女子,雙目之中的恨意, 沒有絲毫的遮掩, 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那滿眼的恨意看在韓氏的眼裏, 多了幾分痛快。
韓氏擡起手來,幸災樂禍的輕笑了聲。慕容諧望着賀樓氏死死的盯着韓氏, 兩人都吵鬧了這麽多年,他哪裏不知道韓氏現在心裏所思所想。立即閃身擋在她和韓氏之間, 将韓氏的身影擋的嚴嚴實實。
“你還護着她, 你還護着她!”賀樓氏一見,憤懑湧上心頭, 她撲上去, 雙拳用力捶打慕容諧, “事到如今, 你還護着她,你心裏到底有我沒有!你是不是要把我休了, 讓她來?你說,你說啊!”
賀樓氏拳頭砸在慕容諧身上,砰砰作響。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這些拳頭砸在身上, 可拳拳到肉。
慕容諧挨了她幾拳,賀樓氏還是捶打不已,過了會,賀樓氏狠狠瞪向韓氏的位置, 沖過來就要找韓氏算賬。慕容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你要幹甚麽!”
“幹甚麽,我撕了那個賤蹄子的臉!這麽多年,她不就是靠着那張臉把你迷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嗎,我今天撕了她,看她還拿甚麽來勾~引男人!”賀樓氏說着,掙紮的更加厲害。
“嬸母要撕誰呢。”慕容定唇角挑着一抹笑,慢悠悠的出現在母親身後,他今日特意裝扮過的,嶄新的袍子上還有若隐若現的暗紋,他雙手背在背後,幾步走上來,将韓氏護在身後。
“你這個孽種!你親阿爺是誰都不知道呢!你阿娘到處和人亂睡,誰知道你阿爺是誰!”賀樓氏滿口髒話,慕容諧額頭的青筋爆出來亂跳,他伸手拎住賀樓氏的後衣領,單手一擡,賀樓氏整個人都懸空了吊起來。
“你給我回去,你在家裏給我好好看家,其餘的事,不是你管的,你也管不着。”慕容諧說着就把人給拎到門外,外頭其他人家的圍牆上,仆役們興奮的紅光滿面,伸長了脖子看好戲。
賀樓氏被慕容諧伸手一扔,扔到了等候在外面的侍女身上,“把娘子帶回去!”
慕容諧說罷,轉身就走,賀樓氏嚎啕大哭,跑過來抱住他的腰,“你心裏果然只有她了是不是,大郎你也不要了對不對?你滿心滿眼的,都只有那個女人和她生的賤種,連謀前途,都是給那個孽種……”
“你夠了沒有!”慕容諧氣的頭腦發昏,“當初我要帶大郎到軍中,你自己是怎麽說的!撒潑打滾,就是不肯他去,說甚麽做武人前途不好,不準我害了他,現在你又滿嘴胡言亂語!”
韓氏輕移蓮步,見到門口賀樓氏把慕容諧給抱住,她的視線在賀樓氏臉上轉了一圈,涕淚滿臉,再加上平常也不注重保養,眼角的細褶子都出來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韓氏仔細端詳她,不禁有些好笑:這女人難道還真的想憑借着滿臉的鼻涕眼淚和她争?
“我當時也是被洛陽那些人騙了!”賀樓氏睜着眼睛,死不認錯,“那會洛陽來的人說,朝廷最讨厭武人,你又只愛那個賤婦,我當然要為六拔想了!我一個婦人懂甚麽!你又不勸我!”
韓氏忍不住快要笑出來了,慕容定滿臉陰沉,望向賀樓氏的目光更是不善,他在母親耳邊壓低聲音,“嘴裏如此不幹不淨,不如幹脆……”
韓氏袖子裏的手微微擡起來,對兒子擺了擺手。
她快走幾步上去,輕輕拉住慕容諧,“算了算了,都是夫妻,哪裏有隔日仇呢。”
賀樓氏見她過來,眼裏精光暴漲就要撲過來,被慕容諧冷冷凝視,她不得不将心底将韓氏大卸八塊的沖動給按捺下去。
賀樓氏已經被慕容諧丢出去一回了,再也不想被慕容諧丢第二回,不然到時候她在鮮卑女眷裏頭,裏子面子全沒了。
“進去吧,都進去吧。”韓氏柔聲道,她看着慕容諧,“進去吧,你也喝杯飲子,好消消火氣,氣的狠了,小心後槽牙腫的更厲害。”
慕容諧神色一松,“你先過去吧,我待會帶她過來。”
韓氏颔首離去,離去的時候安排人伺候賀拔氏整理儀容,這涕淚滿臉的模樣,确實是太難看。
清漪坐在堂上,蘭芝侍立在她身後,焦急的等慕容定母子回來。這家裏幾乎是沒規矩,嫂子和小叔子混一塊,妯娌打上門來。蘭芝心裏發苦,六娘子遇上的這都叫什麽事!
清漪在慕容定家呆了一段時間,可算起來,她還是新嫁過來的新婦,有些事,她不想也不願意摻和。
過了會,外頭傳來人聲,擡頭一看,只見慕容定扶着韓氏過來。韓氏滿面春風,擋都擋不住。她上堂看見清漪,微微思索一下,“我聽說新婦會烹煮茶湯?”
清漪俯身,“會是會一點,只是妾烹出來的茶湯和別人做的不一樣,恐怕會不合阿家胃口。”
慕容定看向韓氏,“她煮的我喝的慣,不過的确是和別人做的不太一樣,阿娘這還是算了吧?”
“你嬸母來了,于情于理都該招待她。她門口撒潑那是她的事,尤其在你阿叔面前,還是要将她招待好了。”韓氏說着,看着清漪,“好孩子,你去烹煮茶湯,不管味道好壞,都行。”
話都說到這裏了,若是還不去,就顯得自己不知好歹了。
清漪手腳很快,将茶具都用滾水燙暖,茶葉準備好,煮好的水放一會泡茶。韓氏吩咐說要給賀樓氏清火,還特意加了幾朵幹菊花。
賀樓氏洗了臉,不過沒帶換洗衣裳,韓氏的衣裳她也不願意換,所以簡單的整理一二,就出來了。
賀樓氏想要将慕容諧拽回家去,可惜慕容諧冷眼相向,那冷冰冰的模樣,簡直比兩人吵架的時候還要吓人。賀樓氏不敢輕舉妄動,跟着慕容諧乖乖的來了。她見到面前熱氣騰騰的菊花茶,眉頭皺起來,“這是甚麽?”
“這是茶,喝了可以清腸胃,我家新婦烹煮茶湯和旁人不同,沒有蔥姜味,我想妹妹可能吃的清淡些更好,所以就讓她親自來給小叔和妹妹烹茶。”說着,韓氏瞥了一眼清漪,清漪微微彎腰,給賀樓氏行了一禮,慕容諧眉開眼笑,不見之前的暴怒。
“我特意讓他加了點菊花,菊花可以明目消火,上火的時候喝點,最适合不過。”韓氏笑道。
慕容諧聞言,喝了一口,舌齒間都是淡淡的花香,還有淡淡的苦味。那苦味淡的很,并不引起他的反感,很快就過去了。慕容諧喝了幾口,将茶水喝完了,笑道,“果然好,之前在并州的時候,聽說洛陽貴人喜歡喝茶,好不容易得了一盒茶葉,專門叫人來煮,結果蔥姜蒜米甚麽都有,喝一口還覺得粘牙,比不得吃羊肉喝羊奶來的舒暢。”
“那時候也可真不容易,一小盒子的茶葉都是從南邊過來的,價錢貴的很,煮的不合口味就浪費了。”韓氏說起往昔,一臉感嘆。慕容定聽着有些好奇,看向慕容諧,“阿叔,還有這回事?”
“嗯,那會你還在懷朔鎮呢,我見着茶湯煮的不對我的胃口,剩下來的就都送給你阿娘了。”
“……”賀樓氏七竅已經要冒煙了,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松開手指,茶杯哐當一下摔在席上,茶水還有裏頭的菊花還有茶葉潑了一地,她冷淡的擡頭,“我們鮮卑人喝不慣漢人的酪奴!”
慕容諧臉色一變,“事不過三,你現在給我回去。”
“我!”賀樓氏雙眉倒豎,就要發作,慕容諧冰冷的目光砸過來,如同一桶冰水對着她的後脖頸澆下。寒意順着脊梁生出,蔓延到四肢末梢。
賀樓氏頓時像立刻被人掐住了脖子似得,張了張嘴,嗓子裏擠不出半點聲音。
慕容定看着賀樓氏被折了脖子的鴨子似得,頓時悶笑。他那低沉的噗噗笑聲,被坐在一旁的清漪聽到。清漪回頭看了他一眼,慕容定頓時精神起來,下巴微微朝賀樓氏那裏努了努。
清漪悄悄的伸手過去,要在這兩腿禽獸腿上捏一把。手才伸出去,還沒碰到他,就又有人來禀告,“将軍,大郎君來了。”
“六拔來了?正好,你跟着六拔先回去。”慕容諧冷淡開口,他眼角餘光瞥見賀樓氏憤憤張開口,擡手制止她,目光冰冷,威壓十足,“你方才已經在外面鬧了一回,不嫌棄丢人,我還沒和你算這一筆!”
賀樓氏不服氣要和他再吵,慕容諧擺擺手,直接站起來,外頭慕容延已經急匆匆趕過來了。他也是不久才知道母親跑到慕容定家來的,用腳趾想都知道,兩女人見面,一定沒有好事。再說他最清楚不過母親的作風,打門還算好的,不鬧的人盡皆知,那簡直不像是她了。
慕容延立刻來找人了。
慕容延見到慕容諧黑着張臉,就知道大事不好,恐怕阿娘鬧得不小。
慕容諧冷着臉,“你帶你的阿娘回去吧,看好她,別叫她三天兩頭跑過來鬧事了。”
慕容延低着頭,擡頭就見到慕容定,還有慕容定身後的那個……美人。他眼睛裏光芒一閃,心跳加速,欣喜非常。原先的焦灼都不翼而飛,他雙眼緊緊盯着那個豐美的年少小婦人,她梳着婦人的發式,發髻上卻素淨的很,只簪着幾支玉簪,修長白嫩的脖子從衣襟中袒露出一點點,他不由自主的順着脖子看過去。
“六拔,六拔?!”慕容延看的正入神,結果臉頰上一陣火辣辣的痛,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都已經被打到一邊去了。
“你剛才看甚麽去了?!”慕容諧怒不可遏。
慕容延大知不好,捂住臉不敢說話。賀樓氏踉踉跄跄跑出來,用鮮卑話和慕容諧吵。清漪不知道這又怎麽了,這場景她又不好開口問,只好悄悄往後退了些,慕容定立刻過來将她身影擋的嚴嚴實實。
賀樓氏這會是如願了,只不過如願的太難看,慕容諧親自把母子倆帶出去,看着他們上車,上車了還不放心,自己親自将他們送回去。
慕容定送走慕容諧一家,回頭就和韓氏抱怨,“新婚頭一天,就被哪個女人給攪合成這個樣子!”
韓氏一笑,“你個傻子,你要是真的心情不好,那她才會高興呢。你要高高興興的,這樣才能氣的她三天兩頭吃不下飯。”韓氏這麽多年似乎對這種事頗有心得,她看向清漪,“來,新婦正好在,和我們說些洛陽裏頭以前的事,我們母子以前一個在晉陽,一個在懷朔鎮,都是一些偏遠地方。”
清漪俯首下來,“不敢,不敢。”
“看樣子我是沒那個耳福了,還是讓你和六藏回去多親熱幾回。”韓氏掩口一笑,清漪耳朵臉頰都紅透了,要是回去和慕容定做那事,她還寧願和韓氏在一塊呢。
“那兒先退下了。”慕容定眼裏頓時綻放出綠油油的光來,他不懷好意對清漪呲牙一笑,那白花花的牙叫清漪忍不住一哆嗦。
還沒清漪哆嗦完,慕容定已經迫不及待抱住她往回走了。清漪掙紮着回頭去看韓氏,韓氏已經回過神,在衛氏的攙扶下,慢悠悠的往回走。
清漪咬住嘴唇,知道韓氏是指望不上了,她狠狠的瞪他,“你今日沒事啊!”
“是沒事,我這段日子可是在官署裏頭把該做的都做完了,除非有重大的要事,不然今天誰也別想把我給叫出去。”慕容定說着,低頭見她腳下走的有些不靈便,幹脆整個兒将她打橫抱起來。
清漪吓得低叫聲,兩條胳膊緊緊纏上他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
慕容定一路抱着她回到房間,讓人端上來熱氣疼疼的羊奶。羊奶已經做過處理,卻還有點點膻味。慕容定從侍女手中接過來,送到清漪嘴邊,“這個你喝下去,雖然味道有些不好,但熱熱的喝下去,補身子的。”
他将羊奶送到清漪嘴邊,清漪聞到那股淡淡的羊膻味,眉頭皺了下,她這會正身體不舒服,張開嘴,就着他的手,把羊奶一口口喝下去。
慕容定眉開眼笑,“沒錯,喝下去就好了,這東西可好着呢,雖然不是肉,但是比肉好多了,羊奶可養人了。”
碗內的羊奶一滴不剩的喝下去,清漪漱口之後,蹙起眉頭來,“剛才護軍将軍怎麽突然動手了?”
慕容定正嬉笑着伸手抱她,聽到她這麽問,臉上的笑一僵,他悶頭悶腦的把清漪給抱在懷裏,不顧她的掙紮,把人圈在懷裏,圈的結結實實,他才低頭笑,“你沒見到六拔那個混賬玩意兒剛才看的是誰?”
清漪掙紮了兩下,他兩條胳膊纏她纏的太緊,她臉都憋得通紅的,聽到慕容定這麽問,她愣了愣,“看誰?難道不是看阿家麽?”
慕容定一愣,想起方才還真是站在韓氏背後,他低頭直直看着她大而明亮的雙眼,清漪滿眼疑惑,她被慕容定盯的汗毛樹立,她咬住下唇,甚是無辜,“怎麽?我說不對?”
“你覺得六拔長得如何?”慕容定眯起眼來,他低下頭,話語放輕放柔,誘哄似得。清漪下意識就覺得有些壞,她滿心覺得奇怪,“我記得,只見過他一回,話都還沒說兩句,我就走了,哪裏還記得他長甚麽樣兒?”
清漪反應過來慕容定這是喝了一罐子的陳醋,她扭動下身軀,嘴裏嘟囔,“他長甚麽樣我都忘記了,這會你倒是來問我了,我連護軍将軍家裏有幾口人我都弄不清楚呢,你問我這個!”
她氣的狠,掙紮的也厲害,慕容定連忙按住她的掙紮,可惜懷裏的人兒不停的扭動,不管他怎麽按,她都能扭過去,他憋紅了臉,嘶啞着嗓子威脅,“你別動了,再動我就忍不住了!”
清漪瞬時動也不敢動,他忍不住之後的模樣,她在清楚不過。可以把她折騰的暈過去,她頓時老實下來,氣不過了,伸手就在慕容定的腰上狠狠擰了一把。慕容定痛的叫了聲,抱住她咬耳朵,“真疼,你下手還真狠啊。”
“我這點力氣,你還說疼,昨夜我被你折騰的……”清漪臉紅了紅,“那又算甚麽!”
他昨夜和狂風暴雨似得,半點喘息的空檔都不給她,弄得她後面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折騰的。
“那個我是憋得厲害了,”慕容定咳嗽了聲,“昨夜之前,我也就碰你一回,憋得厲害,難免……”
慕容定咳嗽了聲,他眼睛跐溜的順着她的腿看了過去,“受傷了?要不要我給你上藥?”說着,蠢蠢欲動,伸手就去提她的裙子,清漪哪裏肯,“你要是真碰了,我指不定傷的還重些!”
慕容定讪讪收回手去。
清漪這才松了口氣,她靠在他身上,渾身放松下來,又聽慕容定說,“上回沒有這樣啊,要不,我還是把那盒藥找出來?”
清漪臉漲的通紅,“那盒藥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慕容定要說親近女色,她沒見到他有,但是那種藥,怎麽到他手上的?
“哦,賀拔盛這個小子塞得,我和他有些交情,偶爾也到他家去喝酒,你也知道,男人酒多之後,就容易滿嘴跑馬,尤其吹到和女人的那些事上頭。他就送了我這個,說這個算是以前洛陽裏頭,有些貴人用的,說是吃了之後,可以男女盡歡。”
慕容定說着,想起哪日,眼睛眯了眯,賀拔盛這小子雖然嘴裏經常跑馬,但是這藥上還是沒有騙他。
“這些藥,我勸你還是少吃。”清漪冷笑,“人的精氣就那麽點,哪怕年輕人也是一樣,這藥不過就是将你的精氣一口氣壓上來。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腎水不足,日後別說房事,就算是生育都難。”
慕容定眉毛一揚,“當真?”
清漪鼻子裏冒出一聲輕哼,“愛信不信。”
“哦,那我就把那個東西丢了吧,聽你這麽說,那玩意兒用那麽一兩次還行,用多了,竟然還有這樣的後果?”
清漪聽着,心裏覺着這家夥還是怕所謂的房事不濟,但凡男人就沒有不怕這個的。看他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原來還是有怕的。
“那我可要小心呢,要是我不行了,你這半輩子還不得受苦啊。”慕容定得意洋洋,清漪聽着他那話恨不得咬他。
這人真是太不要臉了。
“不過,以後見到六拔還是小心點,他見你就掉了魂,上回他還向我要你來着。”慕容定說着兩眼翻着看房梁。他當時找回清漪,第二日醒來,覺得這人自己要是不娶回來,多得是男人和他搶。
清漪黑了臉,不肯搭理他了。這麽多事,什麽不好提,偏偏提這件。
懷裏的小女子扭過臉去,只露出一邊緋紅的臉蛋。白裏透紅,慕容定望着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下。
清漪冷不防就被這登徒子給輕薄了,她擦着臉上被他親過的地方,怒瞪他,“你還來!”那怒視看在慕容定眼裏,是軟綿綿嬌嫩嫩的嬌嗔。
他抱着她滾到床上,滿心都是歡喜,清漪被他壓的喘不過氣來,伸手就推他,“你又發瘋!”
慕容定在她臉上親了好幾下,“發瘋才好啊,人這輩子總要瘋上幾場,才算是回本,不然一直老氣橫秋的,又有甚麽意思?難道你喜歡無趣的男人?”
“你這樣子也算不上有趣,”清漪咬牙把他沉重的軀體往外推了推,慕容定身體一斜,咕咚一下就側躺在一旁。
他一條手臂撐在腦袋上,笑吟吟的望着她。“我這麽好的男人,你打着燈籠也難找了!我長得好看,身體強壯,男女之間那點事如何,你最清楚不過,家裏也有財,更重要的是,我手裏還有實權,別人想對你怎麽樣,我活撕了他。”
清漪一愣,扭過臉去。慕容定俯身下來,“好了,你別氣了,下回我仔細點對你。”清漪依然背過身去,理也不理他。
“好了,說點讓你開心的,我有心給你弟弟在宮裏謀一份羽林郎的身份,你是他姐姐,有權決定。你覺得如何?”
清漪立刻回身過來,滿眼都是詫異,“羽林郎?”
“正是。”慕容定再次抱住她,這回仔細抱緊了,免得她再掙開,“我原先想着把他放在我身邊,不過我也知道你們家不樂意,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平日裏習武也很用功。我聽說你那個阿叔,逢人就說楊家遭難,子弟都給人牽馬去了。話沒明說,我也知道在說我。”慕容定憤憤不平,做他親兵當然要給他牽馬,他沒叫楊隐之給他洗褲子已經夠給面子了好不?何況楊隐之在他這裏可學了不少在楊家學不了的東西。
“如今我娶了你,和你家也是親戚,叫小舅子牽馬,這事我做不出來,幹脆想着拜托我阿叔給他在宮裏頭謀個羽林郎的位置,也免得你阿叔繼續抱怨。”
清漪僵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慕容定眸子水亮水亮的,濕漉漉的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誇獎。羽林郎在以前那都是非親貴之子不可擔任,但是後來漢化改革之後,武人的地位迅速下降之後,就算是那些投靠過來的高車人,也沒有幾人願意去做了。
慕容定之前都在懷朔鎮一帶,可能還不知道。
“依我看,羽林郎也只是面上好看,還不如将十二郎放到軍中歷練。”清漪思索再三,還是開口,事關弟弟前程,她半點都不敢馬虎。文還是武,若是以前,士族覺得武将只配在邊關駐守,是下等的濁流,不能和士族這等清流相提并論。士族家裏若是有哪個子弟學武,絕對是驚駭的大新聞。可是現在,清漪昧着良心都不敢說學武無用。
學武實在是太有用處了,尤其士族鐘愛的那些位置,絕大多數是些清貴的位置例如中書舍人之類的,現在也抵不上什麽用。最實用的,還是兵權。
慕容定愣了愣,他擡起身來,和她對視,“讓他繼續留在我這裏?”
“嗯,”清漪點頭,“他留在宮裏又有多大用,還不如出來,你這裏是磨練人的好地方。他自小嬌生慣養,正好練一練。”
慕容定一聽,心中頓覺舒暢無比,“你阿叔那裏不會說甚麽?”
清漪想到楊蕪也是一陣頭痛,可真要聽楊蕪的,楊家恐怕的蟄伏一段時間,可這蟄伏的時間的長短,誰也不知道。
“那就問一下十二郎,若是十二郎自己願意,那也管不到了。”清漪輕聲道。
“那可好。”慕容定心滿意足的躺倒在她身邊,“我原本就挺看好這個孩子。”慕容定這段時間一直在派人盯着楊隐之,前些時候是對他不放心,尤其是身邊這小女子跑出去會舊情郎,他專門叫個人盯他。楊隐之這人,年紀雖小,但是心性極其堅忍。他也不是沒見過別的世家子,但凡遭遇大變,不是瘋瘋癫癫,就是自尊越發濃厚幾乎到可笑的地步。
而楊隐之,卻是悶頭習武,哪怕之前從來沒有學過。而他學成的,也沒有叫他失望。只要楊隐之不傻,他當然願意拉一把。
清漪聽這話,嗯了一聲。慕容定回過頭來,雙眼緊緊盯着她,“剛才還在發脾氣,一說到你弟弟,你就立刻變了個人似得。”
清漪一陣心虛,她轉過眼去,“才沒有。”
慕容定一手将她臉掰過來,額頭抵着她的,“還說沒有,你自個說這話,都發虛呢。”
清漪咬着唇,不說話。
慕容定半真半假的湊近,清漪吓得伸手推他,她之前被他折騰怕了,手上真用了幾分力氣,把毫無防備的慕容定給推開幾寸去。
慕容定一愣,見着清漪漲的通紅的小臉,憋不住哈哈大笑。
清漪怔怔躺在那裏,瞧着慕容定突然和抽風似得大笑,吓得有些緩不過勁來:這家夥該別是忽然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清漪小兔幾兔爪瘋狂的撓:你這只禽獸狼別想靠近本兔!
慕容大尾巴狼狼爪撥了撥兔幾,把兔幾撥過來,一狼爪按住:再撓吃你哦……
清漪小兔幾:(?⊙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