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對峙
清漪靠坐在床上,手邊堆放着很多書卷, 元穆怕她無聊, 特意讓人給她尋來了許多書籍還有各種解悶的小玩意兒,雖然不能外出, 但是在颍川王府裏頭,過的還是挺有滋味, 元穆盡可能的抽時間來陪她。
用盡他能想到的一切辦法來讨她的歡心。清漪有時候想要兩人幹脆把事坐實算了,她也不在乎所謂結婚不結婚, 元穆對她掏心掏肺的, 兩人也已經相處了這麽久,她覺得元穆是個好人, 可以托付。
只是元穆不知為何, 哪怕兩人的房間只隔着一堵牆, 他也堅決的守着那一道界限, 死活都不肯跨過。
這就有些叫人哭笑不得了。清漪看着手上的書卷,豎起來的架子上, 一卷書卷攤開,上頭密密麻麻的字看在眼裏,就和小蝌蚪似得,過了一會眼睛都覺得酸脹的厲害。清漪向旁邊一挪, 嘆口氣揉了揉眼睛。
豆蔻在一旁見狀,輕聲問道,“娘子可是覺得眼睛不适?”
“嗯。”清漪點頭,“看書久了, 難免會有些不舒服。拿菊花茶來。”
豆蔻立刻将準備好了的菊花茶送上去。這菊花茶也是她來到這裏之後令人配制的,她喝不慣這會的煮茶,幹脆用南邊來的茶葉還有曬幹的菊花一道用滾水沖泡。她還是喝的慣這個。
茶水已經被茶葉和菊花給泡成了淡淡的黃色,菊花漂浮在水面上,花瓣盡情的舒展開來。
清漪啜飲了一口,喝了幾口,就見到元穆急匆匆的從外面趕回來,滿臉的歡喜都壓制不住。他從外面進來,一身的官服都還沒有換掉,頭上籠紗冠上的簪筆随着他走動的步子上下擺動,平添幾分喜感。
“怎麽了,這麽高興,是不是又有好事了啊?”清漪笑道,她想起什麽,又板起臉來,“要是我不愛聽的,那就別說了。”
上回元穆從楊蕪家裏回來,和她說了如今清湄在叔父家,清漪一聽,一張臉立即覆上了冰霜。元穆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自己提起清湄哪裏得罪她了,後來心裏明白姐妹倆可能發生了什麽事,再聯想到之前清湄說清漪姐弟兩個死于騎兵之手,隐隐約約也猜到了些什麽。
元穆坐到她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腰,湊到了她的臉頰邊,低低的笑,“我怎麽還會提讓你不高興的事?這回真的是好事,今天我從宮裏回來,在街上已經沒有見到慕容定的人了。”
清漪擡起頭來,滿臉驚喜的望着他,“真的?!”
“真的!這段時日,慕容定和慕容諧叔侄的親兵不是老在街道上來回找你麽,今日我回來的時候,街道上根本就沒見到他們的影子了。”元穆說着,嘴角往上翹,“看來,應該是慕容定見遲遲找不到你,耐心耗費盡了,所以就收手了。”
“……”清漪想了想,心裏總覺的有些不太對勁,不過再想一下,也理不出一個思緒來,“希望如此,慕容定和我原本也沒多大的關系,他應該也不會在我身上花那麽大的力氣。過段時間,也淡了。”
“沒錯,正是此理。”元穆颔首,甚是贊同,他眼中露出鄙夷,“慕容定此人為人陰險,好在他沒有多少耐性。我們已經熬過這段日子,日後也不必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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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擡起眼睛看他,她雙眼清亮,水光潋滟,“對他的話,還是要小心些。”她回想慕容定處置那些人的法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會錯的。”
“可是小心翼翼我心裏實在是太憋屈。尤其他還只是個鎮兵!”元穆氣的滿臉漲紅,他緊緊的勒住她的腰,怒氣不受控制的傾瀉而出。
清漪被勒的喘不過氣來,她抓住他的手,拍了一下,“松點,我快要喘不過氣了!”
元穆見懷裏人臉蛋通紅,一副喘不過氣的模樣,立刻松開了力道,他緊張萬分,“沒事吧?方才我不是故意的!”
清漪對着他翻了一雙白眼,“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的……”她歪了歪臉,眼裏有狡黠一閃而過,她轉過身來抱住他的脖子,“那也要看看我怎麽治你。”她故意湊到他耳邊,輕輕對着他耳洞吹了口氣。
手下的身子剎那輕顫,元穆面上火紅,身體徒然升起的溫度透過了層層衣衫,直達她的指尖。
清漪眉毛得意的揚了揚,原來他也不是完全的無知無覺。
“穆郎……”她抱住他的脖子,軟綿綿嬌軟軟的喚他,嗲的她自個都恨不得抖下一層雞皮疙瘩。
元穆擡頭,目光迷離的望着她。
豆蔻等侍女見狀,輕手輕腳的退出去。室內只留下他們兩人,空間寬敞,她還是聽到沉重急促的呼吸。
清漪低下頭,額頭抵着他的。腰身上的手驟然收緊,清漪滿懷期待的看着他。
腰上的手遲疑着往下動了動,又松開,清漪察覺到他的動作,很是不解的望着他。
元穆喉結上下滾動,他費盡了渾身上下的自制力,将她推開,“寧寧,別這樣……”
噫噫噫?她沒聽錯吧?清漪睜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推到了一邊,元穆同臉頰通紅,他咬住下唇,扭過頭去不敢看她。這模樣如同一個被惡霸輕薄了的姑娘。
清漪坐在那裏一臉呆傻,說實話,嬌羞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怎麽會這樣?
過了許久,元穆壓下身體裏的那股燥熱的勁頭,回過頭來看清漪,清漪滿臉挫敗的坐在那裏,她擡頭望着他,看的他心下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寧寧,我……”
“無事。”清漪扭過頭去。
“寧寧,等我們成婚之後吧,快了,我們不用等上太久了。”元穆拉住她的手。
他如此正人君子,她若是還是糾纏,就是她不知好歹了。
“好。”清漪點頭。
得了她這一句,他心裏才好過,元穆對她一笑。
“等這段時間過了,我就帶你出去走走,最近天氣暖了,洛陽城郊外的桃花也開的正好,踏青賞花正是好時候。”元穆有些羞澀,他并不是個羞澀的人,可是在眼前女子面前,他總是忍不住面紅,心跳如鼓。
“嗯,好。我也好久都沒有出去了呢。也不知道郊外的桃花是不是還是原來的模樣。”清漪看他,雙眼清澈見底。
“自然。”元穆點頭。
元穆小心翼翼的觀察了好幾日,街上的确是沒有見到慕容定那些親兵的影子了,街道上沒了那些四處搜查的騎兵,街上臉氣氛都不一樣了,不管是騎馬還是車上的馭夫,都從內心裏散發出輕松來。
那些殺氣騰騰的騎兵似乎只是前幾日衆人的幻想。
元穆謹慎又謹慎的等了好十幾日,再也沒見到那些騎兵,終于元穆放下心來,決心帶着清漪出去走動一二。
颍川王府邸內雖然寬敞,但困在那方小小的天地裏,恐怕時日久了,還是會有些憋悶。
他心下認定無事之後,決定幾日之後,帶清漪出來走走。清漪懶得出來一趟,上回出來還是皇帝駕崩的時候,之後不是在慕容定府邸裏頭,就是在他門外晃蕩了一下,回想起那段日子,清漪感覺自己和坐牢也差不離了。
她特意将自己好好裝扮修飾了一番,坐在車內的時候,心情如同出籠的鳥兒那樣格外舒暢歡喜。
元穆騎在馬上,他打馬走在前頭,四面是跟随着去的士兵還有侍女。
清漪坐在車中,手指将車廂上垂下來的車廉戳開一些,看到路上往來的人流和車流,這條路上以前是洛陽城中最為繁華的一條道路,現在人少了不少。她有些感嘆,放下車廉來。
“寧寧,怎麽樣,還好麽?”元穆打馬過來,走在馬車旁,彎下腰問道。
“很好,我好着呢。”清漪輕聲道。
元穆聽後一笑,他立刻踢了一下馬腹,催促胯~下的馬加快速度,他在馬上時不時回過頭來,看看車內的人是否還好。
過了一陣,終于到了郊外。侍女們将踏幾擺上,讓車內的人出來。清漪扶着侍女的手下車,城郊外一片綠意,點綴着鮮花的色彩,站在那裏都能嗅到花草的清香。
清漪站在那裏,深深嗅了一口帶着花草清香的空氣,對着元穆笑了出來。
元穆笑着走過來,牽住她的手,“如何,冷不冷?”
“天都暖了,哪裏還冷。”清漪聞言噗嗤笑出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笑的一派天真無邪,“何況要真是冷了,不是還有你在嗎?”
元穆臉上一紅,他垂首輕輕嗯了聲,反手将她的手握的更緊,“這麽多日,我也就覺得今日最好。”
“我也是。”清漪回道,她靠在他身上,他衣襟上淺淡的白檀清香傳過來,她垂下眉眼笑的清淺。
“我想過了,在過幾日,我就上書陛下,說我已經找到了楊氏女,準求完婚。”元穆說到此事,雙眼綻放出光芒來。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拂開沉甸甸的桃花枝,慕容定站在桃花樹下,面無表情的看着前面那對相互依偎的年輕男女。
“真是……好一對有情人啊。”背後突然傳來陰陽怪氣似得話語,清漪聽到那個聲音,頓時臉上的血色褪盡。她回過頭去,見到慕容定就站在他們身後,他今日随意把兩邊的頭發織成辮子綁到腦後,其餘頭發披散下來,散在肩上,烏黑的頭發襯托出他白皙如雪,可看的兩人都吃了一驚。
他琥珀色的雙目如狼,哪怕在白日裏,也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慕容定雙目死死的盯住這兩人,他擡起手來,元穆立即将清漪推到身後去,對她安撫一笑,“寧寧別怕。”
慕容定頭微微一歪,他幽幽的目光不停地在他兩人身上打量,他嘴唇動了動,“寧寧?他叫你寧寧?”
元穆用自己的身形将身後的清漪遮蓋的嚴嚴實實,他擋在她面前,直面慕容定,“四中郎将有何賜教?”
慕容定沒有搭理他,雙眼只是盯着隐藏在元穆身後的人。他向這對人逼近,元穆擋在他面前,隔在他和清漪之間。
清漪站在他身後,目光和他一接觸,他看了過來。
“我以為你被人擄走了,沒想到你竟然是和男人跑了。”慕容定面無表情,他盯着她。
“我和他原本就是未婚夫妻。”清漪怕他,但此刻卻冷靜了下來,她直視着他,“将軍,我和你原本就沒有多少關系。”
慕容定額角青筋暴出來,身上的危險氣息更加濃厚。他怒極而笑,隔着元穆和她相望,“好、好、好!好一個沒有多少關系。”他說着,伸出手來,“走,和我回去。”
“四中郎将,請你有些廉恥!”元穆怒氣上湧,他憤怒的瞪着慕容定,“寧寧和你半點關系都沒有!”
“……”慕容定似乎才發現這個人似得,轉過眼來,眼裏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和我沒關系?”他唇角上勾,譏諷無限。
“若不是我,她哪裏還會活到現在?”慕容定說着,眼睛徑直轉向了清漪。
清漪望着他,過了會,她開口了,“聽說将軍善于騎射,我曾經受過将軍的恩惠,這個的确不假。救我性命的恩情,我也難以回報。不如将軍淩空一箭,是死是活,皆是我自己造化。”
“寧寧,別胡說八道!”元穆急了,他手已經握上了腰間佩戴的刀,回首狠狠瞪住慕容定,“四中郎将,乘人之危,可不是君子之道。”
“我本來就不是君子,你說這個和我又有甚麽關系?”慕容定看着元穆,“我對死了的人沒有興趣,要帶就帶走活的。”慕容定說着勃然變色,“你攔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