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而我逢你

第3章

“你在幹嘛。”顧祎推着一輛自行車，一臉不耐煩地沖着在路中央發呆的沈遙說道。

突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沈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

于是顧祎也懶得搭理他，騎上自行車就絕塵而去了。

沈遙低下頭，看了看落到自己手上的晨光，忍不住想着，待會到學校得吃藥了...

幾乎是在早讀鈴聲響起的同一時刻沈遙才踏進了教室，得虧座位離門口近，因此不至于招來老師的白眼。

本來急着吃藥，這會兒早讀鈴響過了再出去打水就顯得不太合适，沈遙只能憋着口氣翻了翻英語書。

“要牛奶嗎？”池除沒頭沒腦地蹦出來一句。

然後還不等沈遙回答就把吸管都插好了遞過來。

“我妹硬塞給我的。”池除說着說着也翻開了英語書。

沈遙沖他笑了笑，從包裏翻出藥片以後就着牛奶咽下去了，剛舒出口氣來才發現藥瓶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跑池除手裏去了。

只見他一只手捏着藥瓶子打量來打量去看了一圈以後問道：“這藥吃起來什麽味道？”

這叫什麽奇奇怪怪的問題，沈遙心想，“總不會是甜的。”

池除似乎有點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以後才輕輕地把藥放回他包裏，轉頭又問了一句，“每天都得吃嗎？”

“嗯，不吃可能會出人命的。”沈遙一邊低頭拉着拉鏈一邊回道，一轉頭又和他四目相對。

池除兩只眼睛稍微眯起來一點，“你左臉是不是有點腫了？還是我看錯了...”

聽他問起來沈遙就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臉，早上起來的時候腫就已經消的差不多了，于是笑着回道，“看錯了吧，哪有人無緣無故會腫臉的。”

所幸池除沒打算深究，又自顧自地看書去了。

沈遙的眼珠子不自覺地飄了起來，最後落到池除修長的手上才發起了呆。

真是神奇，明明坐在同一個地方，卻都是不同的個體，每個人的經歷都與衆不同...

“你在想什麽。”池除發現他的視線以後便問道，問完還對着自己的手也打量了一番，恐怕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看自己的手。

偷偷盯着人家手看還被發現了的沈遙摸了摸腦袋回道：“就...發發呆。”

“你發呆的時候會想什麽。”池除沒打算讓他逃過這個話題。

“人生哲理？比如活着的意義啊...怎麽才能更好的活着...有時候會想想宇宙...”沈遙摸着下巴回道。

池除見他回答的這麽認真卻又忍不住笑了笑，“真厲害，我發呆的時候腦袋都空蕩蕩的，你還能琢磨這些。”

人生第一次因為發呆被誇的沈遙有點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你知道我...情況不太一樣。”

“一樣啊。”池除接道，“我和你沒什麽不一樣的。”

雖然知道池除有安慰他的意思在，沈遙還是十分清楚地認識到了現實，起碼從貧富差距上來說，那不一樣的可多了去了。

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說...

“哪裏能一樣。”沈遙略帶自嘲地笑了笑，“你可是站在岸上的人。”

“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先陪你入深淵，再帶你向光明。”池除回道。

這話聽起來實在太漂亮，漂亮到沈遙快要産生出一種眼前出現了救命稻草的錯覺。

溺水太久的人突然嘗到空氣的滋味恐怕還要被嗆個不停...

“我...我去接水。”沈遙就着早讀結束鈴落荒而逃了。

之後上課兩人倒是都聽得認真，雖然沈遙同學只是表面認真...

又在發呆的沈同學被一只突然伸過來的手給吓了一跳，一轉頭才對上池除無奈的臉。

“翻頁了...”池除顯然也看出來他在開小差了，“要麽我記好了借你看？”

沈遙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聽着呢...”

“你是左撇子？”池除突然看着他握在左手的黑筆。

沈遙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怎麽了？”

“沒事，挺好的。”池除忍不住笑了笑，“聽說左撇子的人聰明一點。”

而後兩個人也就不扯淡了，這才讓講臺上正在侃侃而談的數學老師臉色變好看了點。

周二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向來是班會課，于是乎班主任老師照例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還沒把全班同學名字和臉對上號的她先是點了個名。

點名時還不忘特地點着顧祎的名大誇特誇，“顧祎同學上回期末排名可是年級第五。”

頓時班裏人都開始議論起來，什麽學霸學神都頭銜都往上頒。

而顧祎本人則是面無表情以對衆人的吹捧，也是，這種話這麽些年他大概早聽膩了，或者，他其實并不以此為傲，畢竟他母親眼裏從來只有第一。

“池除...”班主任扶了扶金屬眼鏡框，擡頭環視一圈以後才在最角落的位置把名字和臉對上號了，雖然長得俊俏，但坐這位置的向來不太會是個好鳥，于是手指挪到後邊一看，“池除同學...上次期末是年級第一...”

于是乎，學霸學神的頭銜在顧祎腦袋上還沒呆熱乎又立馬飛池除腦頂上去了。

連帶着沈遙這個學渣一起享受了一回衆人的仰視，不過在這一衆仰視之中，明顯有一道十分陰冷的視線...

用屁股想也能知道是打哪來的了，因此沈遙選擇別過臉去。

剛對這個位置有點改觀的班主任這會兒又瞟到了沈遙的年級名次，心裏頭立馬給他打上了标簽，“花瓶”啊...

“沈遙同學要多努力了，有不會的盡管問同桌。”班主任老師苦口婆心地說道。

沈遙讪笑着點了點頭。

倒是池除來勁了，輕輕地拍了下桌上那一沓書，“哪裏不會？”

沈遙心想，要說我哪裏不會你可不得給我從盤古開天辟地講起，這一秒就已經自暴自棄地揮了揮手，結果一轉頭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自家弟弟含辛茹苦，這手就揮不下去了，竟然還有了那麽點要好好讀書的心思。

點完名以後，班主任老師才合上了花名冊，開始了正題，“九月份就是我們的文化節，每個班要出一個節目的，這也是團結班集體的好機會，這件事情，就由陳小霖同學組織一下。”

一聽到文化節，同學們的情緒立馬高漲起來。

“哦，對了，有意願競選主持人的同學來辦公室找我，好了，沒什麽其他事情了，同學們自習吧。”班主任老師說完以後就直接拎着包回辦公室去了。

直到那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一點兒也聽不見了以後同學們才立馬鬧了起來，一個個恨不得踩上桌子去高談自己對文化節表演的意見。

“主持人...”沈遙卻是完全被這三個字帶偏了思緒，下意識地一擡頭，果然看見顧祎也是一臉含笑。

池除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包裏拿出來一瓶牛奶吸了起來，“你想當主持人？”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适合站在那麽多人跟前？”沈遙聳了聳肩，一個靠藥物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怎麽能暴露在那麽多人的視線之下呢...

池除不回話，嘴巴緊閉着咬起了吸管。

“我只是，有點壞心眼的不想看見他站在聚光燈下。”沈遙轉頭看向了顧祎，結果那邊的顧祎好像有所感覺，一個回頭跟他對上眼以後就立馬嗤笑了一聲。

直到現在，沈遙還十分耿耿于懷當初小學的最後一次主持機會被顧祎“搶”走的事情。

“那你覺得我呢？”池除突然問道。

“你很好啊。”沈遙立馬回道，“你看啊，我知道的誇人的詞雖然不算太多，但全都能用在你身上。”

說着說着，池除就放下了手裏的牛奶，準備起身走人了。

“诶，你去哪，我彩虹屁還沒放完呢。”難得誇一誇人的沈遙顯然很不樂意放屁中途被打斷。

“去辦公室，讓你看看聚光燈下的我。”池除沖他笑了笑，推門出去了。

沈遙這才反應過來，于是摸了摸腦袋，喃喃道：“這人怎麽一根筋的...”

莫名有一種負罪感的沈遙一聽見下課鈴就飛也似的溜了，直到回家腦子裏依舊亂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瞎亢奮些什麽。

沈路依舊回來的很晚，推門之前的他還略顯疲倦，可是等屋裏昏黃的光打在他臉上以後，疲倦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見到自家哥哥面色挺好看才稍微松了口氣。

可這松氣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不能給哥哥知道自己在擔心他...

“哥怎麽還沒睡。”沈路笑着問道。

沈遙點了點頭，“我們學校過幾天就文化節了，你要來玩嗎？”

“這麽快又文化節了。”沈路回道，“你們去年是搞了個魔術是吧？今年也要表演節目的吧，我不知道茍哥那邊放得出放不出，有空一定去看。”

“好，除了表演還會有學生擺小攤，價格比外頭會便宜點，你也能多買點吃。”沈遙笑着說完以後才打了個哈欠轉身進屋裏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漲收了我很開心！謝謝各位！因為你們都不評論所以我又跑前面來啦！真的真的歡迎評論呀！在線回複！！我超搞笑的你真的不找我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