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退親文書
淳于祈和長青一路快馬疾馳到廣平侯府門口時, 天光才剛剛大亮。
原本淳于祈還想等待一會再去求見廣平侯,畢竟現在為時過早,廣平侯未必起身,若冒然讓人叫了他起來反倒不好。只是沒想到他到的時候卻看到廣平侯府側門大開,不時的有下人進出, 且個個面上都帶了焦急之色。
他心生疑惑,便叫了長青近前來, 吩咐他去打探一番。
長青應了一聲,轉身去了。片刻之後他就疾行回來,低聲的說道:“回公子, 聽得說是昨夜西池動亂,梁世子帶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前去平亂,混亂之中被箭矢射中, 随後落下馬來,馬兒發狂, 又狠狠的踩了梁世子幾下, 現在梁世子正躺在床上, 性命堪憂, 廣平侯和廣平侯夫人正守着梁世子,請了京城中多少大夫來看都說不中用了。但廣平侯和廣平侯夫人不信,仍然催促着府裏的下人出去請其他的大夫來。”
淳于祈心中狐疑。梁豐羽當時在岸邊,如何會被箭矢射中?而且五城兵馬司的馬都是馴過的,最是溫良,怎麽會無緣無故的發狂?
但是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淳于祈略沉吟了片刻,便吩咐着長青:“你立時快馬去請了王太醫過來。”
長青應了,轉身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約莫一頓飯左右的功夫,長青同王太醫來到。
王太醫年紀大的人,馬背上颠簸不得,所以是坐了馬車來的。但一路上馬兒疾馳,還是将王太醫的一把老骨頭給颠簸的都快要散架了。
當下淳于祈親自過去打起馬車簾子,親手扶了王太醫下馬車,又面帶歉意的同他致歉:“真是勞煩王太醫了,等稍後再向您賠罪。”
王太醫已經被這一路的颠簸給颠簸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對他擺了擺手,随後又對跟在後面的小厮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背着藥箱跟自己走。
淳于祈親自扶着王太醫往廣平侯府門口走。
看門的人立時上前來攔住:“什麽人?”
淳于祈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收回了目光,沒有說話。
長青立時上前:“我家公子是永歡侯世子。得知貴府梁世子昨夜受傷,故特地的請了太醫院的王院使來給梁世子診治。”
太醫院的院使可不是一般人能請到的,當下看門的小厮态度立時就恭敬了起來:“請世子稍等,小的立時就去跟侯爺通報。”
Advertisement
說完,轉身飛跑着去了。片刻之後的功夫又飛跑了回來,顧不上喘氣,趕忙的就說道:“我家侯爺請世子和王院使進去。”
說着,就在前面帶路。
等到了大廳,就見廣平侯已經急匆匆的迎了出來。
廣平侯四十來歲的年紀,生得身材甚是魁梧。不過想必是擔憂梁豐羽,所以現下他面色憔悴,眼眶發紅。
淳于祈和王太醫上前同廣平侯見禮,廣平侯匆匆還禮。随後他原還想客套兩句,但被淳于祈打斷:“侯爺不用客氣。現在梁世子的傷勢最要緊,還請侯爺頭前帶路,好讓王院使盡早的為梁世子診治。”
梁豐羽是廣平侯唯一的嫡子,他心中也甚喜愛梁豐羽這個兒子。昨夜梁豐羽又是中毒了,又是被馬匹給踩踏了,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被人擡了回來,廣平侯一見,只覺得剜心挖肺的一般難過。更何況請了十來個大夫,個個都說梁豐羽傷重無治,饒是廣平侯平日再如何,這會也不由的紅了眼眶。
而這時淳于祈就帶着王院使上門來了。
王院使的大名廣平侯是聽說過的,他的醫術那可是太醫院的翹楚,只是像他這樣只有爵位,沒有實權的人哪裏能請得到?不過現在可好了。
一時廣平侯就如同落水之人抓到了一塊浮木一般,連忙帶着淳于祈和王太醫就往梁豐羽住的院子趕。
等到了那裏,淳于祈一眼就見梁豐羽正面色煞白,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身上留的血都将他身子底下的床單都給浸濕透了。廣平侯夫人正趴在他身上,兒一聲肉一聲的不停哭喊着。
廣平侯通紅着一雙眼睛吩咐左右的丫鬟:“還不快将夫人扶下去?只管這樣哭喊,如何能讓王院使靜心給世子診治?”
但廣平侯夫人一聽王太醫來了,趕忙的不哭了,也不喊了,而是迅速的起身走到王太醫的面前來,也不管發髻都打散了,也不敢妝容都哭花了,也不管衣裙都滾皺了,哽咽着就道:“還請王院使一定要救救我兒啊。”
說完,就哭着深深的拜了下去。
男女有別,王太醫不敢伸手去碰她,所以只是雙手虛扶着:“老夫一定盡力。”
廣平侯夫人哭着點了點頭,然後吩咐丫鬟端了把圈椅放在梁豐羽的床頭前,請着王太醫坐了,自己也顧不上避什麽嫌了,也沒走開,而是屏息靜氣的站在一旁,目光膠黏似的只在梁豐羽的身上。看了一會,她又無聲的落着淚。
淳于祈這時候也在看梁豐羽。
縱然是面上煞白一片,還有沒有擦洗幹淨的血污,但依然可以看得出來梁豐羽俊朗相貌的輪廓。
不過淳于祈的目光有些涼涼的。
以前沒有感覺,但是現在,這個梁豐羽可是跟李令婉有婚約的呢。而且淳于祈也看得出來,梁豐羽确實是真心喜歡李令婉的。
但只可惜,梁豐羽和李惟元相比實在是太弱了,所以他護不住李令婉。
而且,淳于祈眸光微凝,他想要自己護着李令婉,那就容不得其他任何人對李令婉染指了。所以這門親事,他務必是要廣平侯府答應退的。
目光又看向還在凝神切脈的王太醫,淳于祈心裏又想着,若王太醫也救不了梁豐羽,那只能說他命該絕于此。那李令婉就是個望門寡,他自然可上門求娶。而若王太醫救了梁豐羽,自己于廣平侯府而言就有救命之恩,再負荊請罪,陳述一番昨晚實情,想必這門親事也必然可退。
總之,無論如何,李令婉他是娶定了,絕不會将他拱手讓給任何人。
王太醫這時終于收回了按在梁豐羽手腕上的手,下一刻,廣平侯和廣平侯夫人幾乎是同時出口相問:“王院使,我兒如何?”
王太醫沒有回答,而是肅色說道:“紙、筆。”
廣平侯和廣平侯夫人曉得他這是要開藥方,忙一疊聲的吩咐着丫鬟拿紙筆來,同時他們心中又都升起一線希望。看來梁豐羽這是有救啊,不然王院使不至于要開藥方。
丫鬟忙忙的拿了紙和筆來放到桌上,廣平侯請着王太醫在桌旁坐了。王太醫二話不說,坐在椅中凝神思索了一會,提筆就開了一張藥方。随後他将藥方遞給廣平侯:“速去照這張方子抓藥來,煎了給世子服下。”
廣平侯哆嗦着一雙手接過了這張藥方來,然後闊步出門,叫了小厮來:“快去抓藥。快,快。”
廣平侯夫人這時則又是撲到了梁豐羽的身上,哭的滿面淚痕的喊道:“兒啊,你可要好好的啊。”
“王太醫,”淳于祈此處卻是雙手攏于衣袖中,緩步踱了過來,輕聲的問着,“梁世子傷勢如何?可還有救?”
王太醫肅着一張臉:“梁世子不僅中毒,五髒六腑也被馬匹踩踏的傷勢甚重,到底能不能救得過來,老夫現在也不敢下這個斷語。總得等到他服用了一劑藥下去再看。”
淳于祈微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麽。
事關梁豐羽生死,廣平侯府裏的小厮自然是不敢懈怠。于是立時就有小厮拿了藥方騎着馬一路疾馳着去藥店裏抓了藥,随後又一路疾馳回來讓人煎了藥端過來。
梁豐羽已經完全昏迷,壓根就不能自主吞咽,無奈何只能一人用小銀匙子撬開了他的口,一人喂。雖然依然有藥汁灑落出來,但連着喂了兩碗,好歹也喝了約一碗左右的藥汁下去。
在煎藥的過程中,王太醫已經給他施過了針,且還一直不曾取下來過,現在梁豐羽躺在那裏,就跟一只刺猬一般,身上好多地方都紮了針。
等喝完了藥,沒一會兒的功夫梁豐羽就開始吐血了。
全都是黑色的血,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連鼻孔都在往外一直冒黑血。廣平侯夫人見了,先時還吓的哭喊,後來就直接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廣平侯這時是顧得上兒子顧不上妻子,顧得上妻子就顧不上兒子,到後來他就通紅了一雙眼,站在那裏不停的唉聲嘆氣的。
等梁豐羽口鼻中不再冒烏黑的血了,王太醫上前坐在床頭的圈椅中,伸手過去按在梁豐羽的手腕上,凝神切脈。
片刻之後他輕舒了一口氣,起身對廣平侯說道:“侯爺,世子的性命無礙了。”
廣平侯睜着一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明明剛剛梁豐羽那樣一直的吐着黑血,他心裏都以為是沒救了,但是王太醫竟然說……
“王院使,”廣平侯的聲音顫如颠篩,“你莫不是在哄騙我?”
王太醫聽了就有點不高興了:“侯爺這是質疑老朽的醫術?那侯爺另請高明吧。”
有能力有本事的人脾氣總歸要較一般人大一些。
當下廣平侯見王太醫拂袖轉身要走,忙趕上前去攔住,對他深深的行了一禮,随後直起身來辯解着:“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太高興了。”
又深深的行了一禮下去:“拜謝王院使救小兒一命。救命之恩,他日必報。”
就如同剛剛落入無窮無盡的深淵,只以為再有沒救了,可忽然就有人扔了一根繩子下來,忽然将他拉了上來,讓他重又見到光明一樣。廣平侯簡直都想要喜極而泣了。
王太醫見他道謝的态度真誠,心裏的火氣消了不少。
他擡手摸了摸颌下銀絲一般的一部白須,肅着一張臉:“老夫也不相瞞,世子體內的毒血雖然都排了出來,往後再好好的調養些日子,必然再無大礙,只是世子的一雙腿……”
說到這裏他就搖頭。
廣平侯的一顆心都高高的提了起來,問出來的話都是顫的:“小兒的一雙腿怎,怎麽了?”
王太醫繼續搖頭:“世子的一雙腿被馬匹踩踏,骨頭盡碎,已是毀了。只怕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廣平侯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差點就要倒下去。還是淳于祈在旁邊伸手扶了他一把:“侯爺小心。”
又勸着:“無論如何,世子的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只要活着就要希望,也許往後能找到什麽靈丹妙藥醫治世子,到時世子又能重新站起來了呢。侯爺放心,我必然會将此事放在心上,遣人四處去尋找各種靈丹妙藥的。”
對廣平侯而言,現在淳于祈就是他的那塊浮木。
先前梁豐羽被所有的大夫宣判說沒救的時候是淳于祈帶了王太醫過來,救下了梁豐羽一命,而現在王太醫說梁豐羽的雙腿已斷,這輩子都無站起來的可能性,又是淳于祈說他會遣人四處去尋找各種靈丹妙藥,好幫助梁豐羽重新站起來。
“多謝世子,”廣平侯感激涕零,彎腰對他行禮,“世子之恩,天高地厚,往後我廣平侯府所有人都将銘記世子的這份恩情。”
淳于祈趕忙雙手扶了他起來。
随後淳于祈又轉身對王太醫說道:“現在世子雖然暫脫險境,但仍未醒,還要勞煩王太醫在此處多待幾日,總要等世子清醒過來。”
王太醫早些年曾經受過永歡侯的恩,所以對于淳于祈的話他還是能聽得進去一二的,于是當下他便應承下了。
而廣平侯則是心中極是感激淳于祈,忙請王太醫前面花廳中坐,又讓人奉了上好的茶和糕點來。
他原是想親自去作陪的,但是淳于祈卻是對他說道:“在下有件要緊的事要同侯爺單獨商議,還請侯爺借一步說話。”
廣平侯現在心中只将淳于祈當做恩人,恩人說的話他哪裏會不從?雖然不曉得淳于祈到底是有什麽要緊的事需要單獨和他說,但他還是欣然應允,将他讓至了自己的外書房裏面。
一進書房,廣平侯就請淳于祈坐,但淳于祈卻不落座,而是一掀袍子下擺,對着廣平侯就雙膝跪了下去。
廣平侯心中大驚,忙彎腰伸了雙手要來扶他:“世子這是做什麽?世子于我廣平侯府有大恩,該我拜世子才是,如何敢讓世子對我下跪?世子快請起。”
但無論廣平侯如何說,又如何扶,淳于祈只不起來,而且他口中還說道:“請侯爺上座,在下有話要說。”
又吩咐長青拿了馬鞭子出來,淳于祈雙手接過,然後高高舉起:“請侯爺接過此鞭。待會等侯爺聽過在下的話,心中氣憤難平時,可用此鞭抽打在下。任憑侯爺打死,在下也絕無二話,也絕不反抗一下。”
廣平侯只被他這一番話說的心都高高的吊了起來,還哪裏敢接他手裏的馬鞭子。
“世,世子有什麽事,但說無妨。只是世子,還是請起來坐着說罷。”
淳于祈堅持跪着不起,反而是請廣平侯上座了。然後他一面手中高舉着手裏的馬鞭子,一面将昨夜的事都說了一遍。
廣平侯聽了,面上的神情便開始慢慢的不大好看了。
再如何,自家未過門的兒媳婦落水衣裙盡濕被淳于祈看了也就罷了,畢竟事出突然,淳于祈也是為着相救李令婉。但随後又是用口渡氣,又是吸毒血,而且現在李令婉還在永歡侯府……
淳于祈這時已将昨夜發生的事悉數都明說了,随後他又将手裏的馬鞭子舉高了些,沉聲的說道:“雖然事出無奈,但我确實已與李姑娘有了肌膚之親。此事我思量了一夜,覺得還是不應隐瞞侯爺,所以今日一早就特地來告知侯爺此事。還請侯爺責罰。”
廣平侯沉着一張臉沒有說話,也沒有接他手裏的馬鞭子。
眼前的這個淳于祈雖然跟自己的未來兒媳婦有了肌膚之親,但他同時又可謂是粱豐羽的救命恩人,他哪裏還能對梁豐羽的救命恩人下手抽馬鞭子?
片刻之後,廣平侯才道:“罷了,世子當時也是救人心切。此事我也不計較了,世子請起。”
他還要指望着淳于祈履行他的諾言,尋了靈丹妙藥來救治梁豐羽呢。永歡侯府的勢力總歸是比他廣平侯府的勢力大。譬如這王院使他廣平侯府就是無論如何也請不到的,但是永歡侯府卻是可以随請随到。再譬如說永歡侯和當今皇上少年時曾是陪讀,現如今皇上也極是信任他,但自己卻空有一個侯爺的爵位罷了。還有,若按王太醫所說,梁豐羽這雙腿若是治不好了,這當會要是因着這事退了與李令婉的親事,那往後梁豐羽還能找到什麽名門世家的女兒?
想到這裏,廣平侯覺得這事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但淳于祈依然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實不相瞞,自昨夜與李姑娘有了肌膚之親之後,在下當時就下了決心,此事在下必然是要對李姑娘負責的,決不能讓她擔了失去名節,往後被人在背後指點的事發生。。”
說到這裏,淳于祈就深深的伏下了身子去:“所以在下鬥膽,請侯爺寫下與李府的退親文書。”
廣平侯一聽,心裏就陡然升了一股怒氣起來。
即便他們廣平侯府往後因着李令婉這失了名節的事嫌棄了她,要和李府退親,那也是他們自願的事,可被淳于祈此時這樣說,讓他們退了與李府的親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是關乎到面子的事的。
下一刻,就見廣平侯雙手扶着圈椅的扶手站了起來,伸手指着淳于祈,說出來的話都變了調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強逼我與李府退親?”
世子也不叫了,直接稱呼你。而且語氣也很嚴厲,看得出來他心中确實很生氣。
但淳于祈不退不避,只是舉高了手裏的馬鞭子:“請侯爺責罰。”
廣平侯氣的重重的一甩袍袖。
又不好真打淳于祈,這畢竟是永歡侯世子。永歡侯是他惹不起的。
淳于祈這時又在說道:“在下知曉侯爺寶刀未老,一直想要為朝廷再出力,此事往後我必然會相求我伯父,請他為侯爺擇一合适職位。便是梁世子的傷勢,我也必然不會懈怠,會為他求盡天下名醫,搜尋天下靈藥。”
這可真是軟硬兼施了。
廣平侯狠狠的看了淳于祈好一會,然後別過目光,大聲的喝叫着在外面伺候的小厮:“拿紙筆來。”
淳于祈聽了,心中驀然一松,剎那間身子都有些脫力癱軟了。但他還是挺了腰背,直直的跪在那裏。
自淳于祈走後,李令婉是再也睡不着了。
她想要離開,但無論她走到那裏,淳于祈先前吩咐下的那兩個丫鬟都如影随形,而且還口口聲聲的對她說着:“請李姑娘上床歇息,世子待會就會回來。”
李令婉只暴躁的想砸東西。
我他媽的管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如果她沒猜錯,淳于祈現在肯定跑到廣平侯府去要退親文書去了吧?然後是不是打算帶着她一起回李府,當面向老太太和李修柏求親?
關鍵是,這事她都已經很明确的表明她的态度了。她是不願意嫁給淳于祈為妻的,可是他壓根就跟沒有聽到她說的這句話一樣。
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先前她和梁豐羽的婚事也是等定了下來她才知道的,但明明她才是當事人好嗎?麻煩聽一聽她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好嗎?
李令婉氣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可壓根一點用都沒有。
她真是恨透了這樣的事。可是她能怎麽樣?她壓根什麽都做不了。只怕天下人都要贊一句淳于祈勇于承擔責任,而她若再不從,那就是不識好歹。
而且是不是天下人都會覺得淳于祈相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出衆,又是永歡侯世子,她能嫁他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若不嫁,那就是矯情?
可是矯情你妹啊!淳于祈什麽都好她就要喜歡他嗎?他求娶了她就要歡天喜地的嫁他嗎?她不嫁就是不識好歹,腦子有病嗎?
李令婉只氣的雙拳緊攥。
而兩個丫鬟還在苦口婆心的勸着她:“請李姑娘回床上歇息。”
歇息個屁!這會她要是能安心的歇息才有鬼。
但這事總得解決才行,她不能像一只籠子裏的鳥兒,任由別人就這樣的決定了她往後的人生。
于是她想了想,就轉身對那兩個丫鬟說道:“你們去幫我将永歡侯請過來。”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但都沒有動,只是勸着:“請李姑娘上床歇息。”
李令婉火了:“你們除了對我說這句話就沒有其他的話了?還有你們的世子臨走的時候可沒有說不讓我見永歡侯。還不快去請了他過來?我有要緊的話要同他說。”
兩個丫鬟見她真的火了,又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其中的一個就道:“請李姑娘稍後片刻,奴婢這就去請侯爺過來。”
說完,她就轉身飛快的去了。
李令婉見狀,心中略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淳于祈還是很尊重淳于德這個伯父的,但凡只要說服了淳于德不同意淳于祈去李府求親的事,那想必淳于祈也不敢擅自就去提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