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連青垚來到報社,賈世凱見他及其興奮地用力揮着手上的信,說道:“青垚,今天我們報社收到了一封信,我相信這封信你要是知道是誰寫來的一定高興的跳起來。”
連青垚看着賈世凱揮在頭頂的那封信,問:“誰寄來的。”
賈世凱吐出三個字,“杜若飛。”
是杜若飛寫的信,連青垚果不其然沖過去,跳起來一把搶過賈世凱拽在手裏的信,迫不及待的拆開。
賈世凱在一旁對許文茵說道:“你看看他這各樣子,我就說了吧!他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
許文茵一笑,“你就別說了。”
連青垚認真的讀着杜若飛寫來的信,信上所寫是李大钊先生準備在北京的碧泉湖上做一起演講,這次演講彙集了許多《新青年》雜志的人,杜若飛把參加這次演講其中的一個名額給了連青垚,他希望連青垚能夠多多學習,多多與這些人交流。連青垚讀完信,傻呵呵的笑了,賈世凱以為他是收到杜若飛的信高興的瘋了,與許文茵一同走過去看,才明白,“原來李大钊先生準備在北京的碧泉湖上做一次演講啊!真羨慕你能去。”
這下連青垚高興的抓着許文茵的肩膀,他此時此刻的眼睛綻放着光芒,像個孩子一樣要把高興的事情說給身邊的每一個人聽。“我終于可以見到李先生了。”
“恭喜你,青垚。”許文茵說道。
“文茵,世凱,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把李先生講的話一字不差的說給你們聽的。”連青垚激動地說道。
許文茵笑着點點頭。
連青垚自從知道要去北京,他在報社裏一刻也帶不下去,忙收拾了東西就回連府,離開前囑咐了賈、許二人,讓他們在他不在的時候把報社辦好,并且還将啞女托付給了賈、許二人。賈、許二人并不知道連青垚口中所說的啞女是何人,但是連青垚離開前告訴他們可以找桑君惠。
連青垚離開後,許文茵收起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失落,賈世凱見她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好笑道:“你剛剛怎麽不在他的面前做出這副模樣,倒是在我的面前這般失落的樣子,你若是剛剛在他的面前做出這個樣子,他定然是對你心疼的要命。”
許文茵笑了笑,“什麽心疼,他現在正在興頭上,哪裏知道我疼到底是在哪裏,恐怕到時候他會認為我沒辦法去參加而感到失落。”
“說得也是,聽說這小子昨天和君惠圓房了,現在他們兩個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你打算怎麽辦。我看得出這小子開始對君惠有所改觀了。”
許文茵依舊笑了笑,她能怎麽辦,他們是夫妻,理由應當有感情,她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插曲,注定是要他生命中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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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青垚來到柳然居,一進去就大喊桑君惠,君惠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趕忙出來,“君惠幫我收拾幾件衣服,我要立馬動身去北京。”
桑君惠問道:“你要去北京。去北京做什麽。”
連青垚邊收拾東西邊說道:“我收到杜若飛先生的來信,他邀請我參加李大钊先生在碧泉湖上的一次演講,機會難得,我必須馬上動身。”
“就你一個人去嗎?世凱和許小姐呢!”
“就我一個人去,他們留在善城。”連青垚說道,“如果我們所有人都走了那麽報社怎麽辦,他們這次雖然去不成,但我一定會把李大钊先生在碧泉湖上的演講一字不落的說給他們聽。還有你放心啞女哪兒我也交代了他們,只不過我回來的匆匆茫茫來不及跟他們細說,他們到時候會找到你,就麻煩你再帶他們去一次,把情況在跟他們說說。”
“我倒是沒關系,只不過你去北京的事情有沒有跟爺爺、爹娘他們說。”桑君惠提醒他。
“還沒來得及,等收拾好東西,我就去。”
連府上下到門外送連青垚,連青垚與其一一拜別後,準備上馬車的瞬間又從馬車上下來,走到桑君惠的跟前握起她的手,一本正經的道:“等我。”
桑君惠一愣,他這是什麽意思。
連青垚不知道為什麽要對她說這兩個字,他只知道如果不說這兩個字,他這一路上一定非常的不安。
拜別連青垚後,白氏拉着桑君惠到了後院,二人坐在院中的亭中,白氏緊握着桑君惠的手道:“弟妹,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沒想到老太爺會強迫你和三弟。”
原來白氏是在為老太爺強迫她與連青垚圓房一事道歉。桑君惠拍了拍白氏的手,搖搖頭,道:“二嫂,沒關系的。”
“怎麽會沒關系,說到底,這件事就是因我而起,都怪我不孕,為什麽我不能生呢!作為一個女人我不能生孩子,我還算是個女人嗎?尤其是為我的丈夫生個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孩子。”白氏說道:“其實,我這幾天都在想,老太爺這樣強逼着三弟也好,畢竟只有做了真真正正的夫妻,你和三弟之間才會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也只有做了夫妻你才能名正言順的把三弟牢牢的抓在手裏。”
“可是這樣的夫妻總歸是沒感情的。二哥不願意納妾是因為對二嫂情根深種,他那天極力與爺爺争取,也是為了二嫂和他的未來而争取,如果換做我和青垚呢!如果爺爺讓他納妾的人是許小姐呢!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委屈了許小姐的。”是啊!染了血的白手絹已經不在純潔,只有她和連青垚那血是真的還是假的,現在連府上下都已經知道他們已經圓房,如果到時候連她的肚子都沒有動靜,是不是爺爺也會讓青垚娶別的女人,比如青垚最喜歡的許小姐。到那個時候她又該怎麽辦。
白氏深深的嘆了口氣,“有感情又怎麽樣,你看看大哥和大嫂,他們感情深,可現在兩個人之間突然插進來一位蘇氏,搞得兩個人像個陌生人一樣,大嫂更是整日苦着張臉,我就說當初大哥就不該娶。”說道這裏,白氏忽然“呀”了一聲,忙捂住嘴,她怎麽在這裏,剛剛的話她沒聽見吧!
桑君惠不知怎麽了,順着白氏的目光就看到連青平的小妾蘇氏正站在樹蔭下望着前方的荷塘發呆,眼神空洞極了。這個女子不像別的小妾,桑君惠從進門到現在她從來沒有聽下人們說這個小妾一個不是,也從來沒見她跟大哥大嫂鬧過,好像大哥沒玩留宿在大嫂的房間跟她沒什麽關系一樣,桑君惠覺得連青平是娶了個透明人在陶然居。
“她平日很少出來的,今兒個怎麽出來了。”白氏疑惑。
“二嫂,這個蘇氏是個什麽身份,當初為什麽老太爺要大哥娶她。”桑君惠問道。
白氏道:“能做小妾的自然不是大戶人家的姑娘,聽說她是老太爺在一戶窮苦人家手上買的,不是善城人。”
“可是我看她那一身,她的行為舉止倒不像是窮苦家的孩子,頗有大家閨秀的風味。”
“誰說不是呢!我當初第一眼見她的時候也有你這樣的感覺,一舉一動都很得體不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差,估計是以前那戶大戶人家的小姐沒落了到善城這裏投奔親戚的,只不過沒想到會被自己的親戚買了給人當小妾。”
聽着白氏說,桑君惠忽覺得這個白氏跟自己的身世又幾分相像,如果她不是祖上與連家有淵源的話,估計她也有可能會有她這樣的下場。
白氏繼續說道:“其實她也是個怪人,嫁給大哥這些年,她不吵也不鬧,很少出陶然居,也很少插足大哥和大嫂之間的事情,我聽說在陶然居內她也是很少出自己的房門,你說怪不怪。”
桑君惠一直看着樹蔭下的蘇氏,其實一個女子有這樣的舉動無非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認命心死,覺得自己就這樣過完一生就好了,一種就是她心裏已經有人,無奈命運無法反抗,所以将自己關了起來,不與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接觸。桑君惠觀察蘇氏的表情那種空洞當中不全都是一灘死水,那死水裏深深的埋藏着的傷痛。
看來,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連青垚走的這一個多月裏,《善城報》出了兩期報紙,賈世凱和許文茵兩人都帶着這兩份報紙來找桑君惠,說是連青垚走前要他們帶着報紙去見一個叫啞女的,于是,他們就過來找桑君惠。
桑君惠把他們二人帶到啞女的住處,啞女高興壞了,她沒想到除了連青垚還有兩個人來為她講這份報紙。啞女就像一個動力一樣,她除了帶給連青垚動力以外還有帶給了許文茵和賈世凱,接下來的日子裏,只要有空他們都會來找啞女有的時候是在啞女的家中,有的時候是在茶廠,在茶廠的時候他們給啞女講的這些總會在不知不覺中吸引許多茶廠裏的工人、茶農、茶女們前來觀望,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人會圍着他們聽,個個都聽得津津有味。
又過了半個月,桑君惠不知道這一個半月的時間裏,連青垚過得怎麽樣,她甚是挂念,也有些想念,發現連青垚不在身邊的日子有點難熬。
聽說《善城報》還招收了一批學生當小記者。這些學生為什麽都加入到《善城報》當中來都是賈世凱與許文茵兩人在這段時間裏時常到學院中給這些孩子講他們的理念的原因,如果連青垚回來之後他一定會感到驚訝,因為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他們的隊伍正在不斷的壯大。
半個月後的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原本桑君惠以為這一天也會和往常一樣是個美好的一天,可是這一天卻不是。賈世凱一早就到了連府,他帶來一則消息,說北京來信,信上說連青垚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