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世子真香
徐小慶剛拿着塊茶點進門,見狀吓了一跳:“少爺您怎麽了?”
“沒怎麽。”鐘雪緩過勁,指着地上那支可憐的筆,“幫我撿一下。”
徐小慶哦了聲,把筆交到鐘雪手裏時,瞥見他手邊那一沓狂放草書:“我滴媽,這誰寫的字?鬼畫符似得,能看清嗎?!”
草書不常用,要想練出風骨又極難,一些大儒都很少寫,更別說原主了。徐小慶沒單獨念過學,只是當年跟着鐘雪當書童的時候,識得幾種常見字體。
“這是草體,世子寫的,确實挺像鬼畫符。”鐘雪嘆了口氣,把那幾張字收進一個木匣,“不寫了,更衣吧。”
徐小慶剛應下,張管家就從門口露了臉:“世子妃,世子讓您去書房一趟。”
鐘雪衣服脫了一半,又拉了上來:“這麽晚了,喊我去書房作甚?”
張管家搖頭:“老奴也不知。”
鐘雪跟徐小慶對視一眼,兩臉不明所以。
徐小慶原本也打算跟去,鐘雪怕他亂說話,就讓他在寝房等候,自己跟着張管家過去了。
張管家欲給兩人添茶,提神的,鐘雪擺手拒絕,張管家轉身就要給梁端倒,鐘雪扶住茶壺把手:“天色已晚,過會兒便要休息了,提神茶還是少喝為好。”
梁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張管家笑說:“世子一貫睡得晚,還得兩三個時辰呢。”
“兩三個時辰?!”鐘雪驚詫,“現在已是亥時三刻,那你豈不是要到半夜才睡?”夜貓子屬性啊!
“不關你的事。”梁端皺眉,在書案上鋪開一張紙,“你已經練了一個時辰,寫兩個字,我看看如何。”
鐘雪嘴角一抽,他還當是什麽嚴肅事件,原來只是臨睡檢查作業……端哥你是不是太閑了?而且才練了一個時辰,他連自己描的是啥字兒都不太明白,速成班也沒這麽立竿見影吧。
鐘雪不動,梁端就一直看着他,鐘雪被看的毛骨悚然,只好上前寫了兩個字。
剛一落筆,梁端就冷聲道:“姿勢不對,你不是念過書嘛,這是什麽握筆姿勢?”
簽字筆的标準握筆姿勢……鐘雪幹笑:“自創的。”
梁端不耐煩的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筆,做了親自示範,鐘雪比貓畫虎,學的是挺像,但一下筆,字依舊醜的可以……貌似比先前更醜了。
“這裏少了一撇!”梁端指着第一個字,等鐘雪寫完第二個,他臉直接黑成碳,“這……你到底識不識字?”
識字,但不認識草體的字啊!在鐘雪眼裏,草體跟醫生開的藥單沒什麽差別,自成一派,字裏行間都充斥着看不清、看不懂、學不會的三不氣息。這兩個字還是鐘雪憑着記憶寫下來的,什麽意思都不知道,怎會曉得少了一撇或是什麽別的?
“我說世子,”鐘雪終是忍無可忍,“您就不能教我寫個認得清的字體嗎?”
梁端憋着氣,盯了他許久,才緩緩提筆,寫了個小楷“鐘雪”:“先練你自己的名字。”
“成,我這就拿回去練,明日争取讓世子滿意。”鐘雪一臉無奈的答罷,要去拿那張寫着名字的樣本,剛伸手就被梁端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就在這兒練。”梁端将筆遞給他。
“這兒?現在很晚了,我明早還要去書院!”雖然不想上學,但第二天就遲到總歸不太好。
梁端不聽,要把筆往鐘雪手中塞,不防,指尖碰到鐘雪溫熱的手心,驀地愣了下,就連塞筆的動作都不由自主的緩和下來。
鐘雪被逼着寫了兩遍自己的名字,還是一股小學生風,這麽軟的筆頭用起來真的不習慣。
正準備寫第三遍,後背忽然一硬,什麽東西抵了上來,暖暖的,緊接着,鐘雪的右手被另一只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右手握住。
鐘雪僵了一下。
“世,世子?”
“閉嘴!”梁端握住鐘雪的手,輕輕走筆,“腕部施力,寫出的字方顯遒勁。”
“啊?哦……嗯。”鐘雪渾身緊繃,感覺右手已經脫離他的掌控了。
月光中,書房內,油燈下。一黑一白兩道人影交疊。張管家輕手輕腳的伸手掃掉吹落窗前的兩朵粉嫩桃花,關上門,悄然退去。
喘息間,一股清香鑽進梁端的鼻腔,他微微皺了下眉,目光下垂,瞥了鐘雪側顏一眼,眉峰俶爾舒展,嘴角不自覺挂了絲得意的笑。
這邊,鐘雪的心思完全不在寫字上。
上次與梁端匆匆一靠,尚未聞清楚他身上的味道,便被他拿劍追着跑了,這次前胸貼後背的零距離接觸,鐘雪方才分辨出他身上的氣味兒,那是一股混雜着藥香的味道,很清冽,吸進鼻子,涼涼的,讓人聞過還想聞。
“世子。”
“嗯?”
“你真香啊!”
“……”
此話過後,鐘雪成功脫離了梁端的氣味幹擾。梁端避如蛇蠍,站在書架另一角,十分難以啓齒的要說什麽,尚未開口,就被鐘雪擡手打住:“我知道你要說我浪,我承認行了吧,不要說了,我練字呢。”
梁端:“……”
一遍遍下來,鐘雪終于領悟了些,站累了,便坐下,在梁端的監視下繼續練,前前後後寫了一百多張,寫的險些都要不認識“鐘雪”兩個字了。
眼見臨近子時,鐘雪覺得差不多了,甩甩酸痛的手腕,将那一百多張名字整好遞給梁端,讓他檢查。
梁端一頁頁翻過,目光一會兒在紙上,一會在鐘雪身上,審閱的十分不認真。
潦草且心不在焉的審閱完,剛要找茬挑刺,一擡頭,鐘雪已經趴在案上睡着了。
窗外又吹來一陣夜風,挾着一股淺淡涼意。
梁端脫掉外袍,剛要往鐘雪身上蓋,張管家推門進來。
“什麽鬼天氣,夜裏也這麽熱!”梁端小聲抱怨了句,耳朵尖兒唰的紅了,好像真是被熱到了,還伸手扇了扇風,随後把外袍團成團扔到張管家懷裏。
“世子,您去哪兒?”怕吵醒鐘雪,張管家壓低聲音問。
梁端沒回頭,只是揚揚手:“屋裏太熱,我出去吹吹風。”
說着,就擡腳進了院子。
張管家看了看懷裏的外袍,又看了看熟睡的鐘雪,自作主張的上前給他披上,哪料還沒蓋好,鐘雪就揉揉眼睛,醒了,張管家只得把外袍抱回懷裏。
“張管家?”鐘雪迷迷糊糊的望了眼書房四處,“世子呢?”
“世子啊……”張管家想了想,答道,“他嫌太熱,出去吹風去了,您看,”他晃了晃手裏的外袍,“衣裳都脫了。”
這天氣,熱?就眯了這一會兒,雞皮疙瘩都凍出來了,端哥的體感溫度不正常吧。
鐘雪将信将疑的點點頭,确認可以走了之後,立刻跑到隔壁睡覺去了。
梁端回來的時候,鐘雪已經不在了。他揉了揉鬓角,讓張管家添上燈油,剛翻了兩下書,又合上,眼睛發酸:“不看了,更衣。”
張管家一怔:“世子這是困了?”
多少年了,梁端都是後半夜才睡。只有從飲風樓回來那晚,剛過子時就歇了,後來張管家提起,梁端說他是被氣的,難不成這次也被氣的?
果然,張管家剛問完,就聽梁端道:“鐘雪那只手簡直笨的像木頭疙瘩,教他寫了一晚上字,氣的犯困。”
張管家一笑,連忙招來小厮,伺候梁端回寝房歇息了。
第二天,鐘雪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去的書院,身後依舊是浩浩蕩蕩的兩排家将,但有了昨天的經驗,他很快就習慣了。
好巧不巧,在書院門口碰上了沈廷之。
“哇!鐘兄你這是被人打了嗎?”沈廷之指着他那雙因熬夜被迫上了煙熏妝的眼睛,高聲道。
“沒睡好。”鐘雪當他面兒打了個哈欠。
嘴巴還沒合上,就見沈廷之鬼鬼祟祟的湊到他身邊,跟他撞了下肩膀:“昨晚世子是不是教你練字了?還練到很晚?”
“你聽誰說的?”鐘雪納罕,張管家嘴巴很嚴實,當時在場的又沒別人,更不可能是梁端說的,那沈廷之是怎麽知道的?
只見沈廷之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沖肩後指了指:“我爹下朝回來跟我說的。”
“你爹?”鐘雪差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
“世子今日氣色不錯啊,可是有什麽喜事?”下朝後,沈辟疆追上梁端。
梁端在朝中關系稀松,沈辟疆算是少有的說得上話的人。
梁端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
沈辟疆捋了把胡子:“有啊!你看這面色,相較先前紅潤多了!”
“興許是昨晚睡得比較早吧。”梁端皺眉。
沈辟疆知道梁端失眠且容易魇着的毛病,聞此,好奇道:“難不成昨日發生了什麽好事?”
“不是好事,”一說起昨晚,梁端臉色一拉,原是不想再提,但依舊受不了這氣,“将軍不知,我那世子妃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我手把手教了他許久,方才學了個一成不到,真是……氣煞我也!”
“您氣着氣着就睡了?”沈将軍驚訝道。
梁端一臉正經:“氣的我公務辦不下去,除了睡覺還能做別的嗎?”
“想來是不能的。”沈将軍十分捧眼。
梁端略感無辜的捏捏眉心:“還是沈将軍懂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衿語語”、“銀潢”小天使的營養液,嗷嗷!鞠躬/鞠躬/
昨天修前幾章,竟然删減加更新不到三千,我滴小粉花就醬紫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