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親相愛
一名家将跟在梁端的馬車邊,扭頭看了眼這百十來人的陣仗,小心翼翼道:“世子,咱們是不是太招搖了。”
知道的曉得他們是去平王府談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聚衆造反呢!
梁端坐在馬車內,合着眼:“才百人而已,養你們那麽久也是該出來見見世面了。”
家将違心的連連答是,途徑街巷還不忘佯裝打哈欠,擡手遮着臉,丢人啊!
身後一衆家将如法炮制。
平王府地處鬧市,來往行人頗多,梁端一行人甫到,便引來不少人看熱鬧。但大家也都是遠遠站着,畢竟這麽多帶刀家将着實駭人。
“這是要抄家嗎?”遠處百姓怯生生問。
“你看那些拿刀拿劍的人,一個個兇神惡煞,我看八成是抄家。”一人接道。
……
一位随行家将看不下眼,低聲解釋道:“我們只是來拜谒。”
意料之中的沒人信。
平王府管家接到傳話前來迎接,一見這陣仗,腳脖子一崴,踢到了門檻上,忍着痛,心有餘悸的将梁端迎進門:“我們家王爺正在後院涼亭喝茶,請世子移步後院說話。”
“喝茶?”梁端皺眉,“他不知道我要來嗎?”
管家不解:“知道啊。”
“知道還喝茶!”梁端冷聲道。
管家腹诽,他來跟平王喝茶有什麽幹系嗎?
家将跟管家通了個眼色,然後附在梁端耳邊輕聲道:“平王知道您來還如此淡然,想必世子妃與平王之事不實。”
梁端沉吟了聲,不予置評。
平王府的後院有一處竹室,竹室前栽着一大片竹林,林中一口井,井邊一方亭子。
梁端到的時候,謝宣正坐在亭中喝茶,聽聞人來,回頭淺笑道:“本王身子弱,沒親自迎接世子,多有失禮。”
梁端做了一禮。謝宣招呼他坐下,他卻就近找了根柱子倚着:“問幾句話便走,就不坐了。”
“哦?不知何事勞煩世子親自跑一趟?”謝宣溫聲道。
明人不說暗話,梁世子熱愛打直球:“你與鐘雪,是何關系?”
謝宣低笑了聲:“鐘公子不是世子您的世子妃嘛,與本王能有什麽關系?”
梁端不信:“素有傳聞說鐘雪曾心悅于你,可是真?”
“世子都說了是傳聞了,那便不可信。”謝宣淺笑。
“鐘雪可有送過你桂花糕?”梁端想了半天,忽然問。
謝宣一愣,搖頭。
梁端又問:“那他可有給你夾過菜?”
“同桌而食都未有過,何來夾菜?”謝宣有點暈。
聞言,梁端心中升起一股詭異的歡愉,他再問:“那他可曾冒雨給你送傘,并陪你罰跪?”
好孩子謝宣茫然:“本王沒被罰跪過啊。”而且他這身子,一跪命就沒了。
問完這三個問題,梁端一臉勢不可擋的驕傲:“那看來他并不心悅王爺了。”一開心還帶了個敬稱,可把謝宣吓壞了,一臉驚愕:“世,世子這是怎麽了?”
梁端嘴角一勾,義正言辭道:“沒怎麽,只是入我府上之人必須清白,不能與旁人有情愛上的糾葛,否則來日生了事,教旁人如何看我。先前是我太忙,沒顧上查,近日得閑補上而已。”
……
“世子真是這麽說的?”鐘雪正給菜地松土,聽見徐小慶的回話魂魄都被驚了出去。
徐小慶很認真的點點頭。
就算對不喜歡的人占有欲都這麽強,沒想到端哥還挺帶勁兒的嘿。鐘雪控制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徐小慶在他眼前揮揮手:“少爺您怎麽了?”
“啊?哈哈,沒,沒怎麽。”鐘雪拍掉身上的土,問小廚房要了碟桂花糕,親自送去驚蟄院。
張管家在書房守門,見是鐘雪并沒阻攔。鐘雪進去的時候,梁端正在臨帖。
“你怎麽來了?”梁端擱下筆。
“我聽說世子今天去平王府了。”鐘雪把桂花糕擱下,“還确認了我與平王的關系。”
打上次梁端跟他說謝謝之後,鐘雪的膽子莫名就大了,捏起梁端剛練好的一幅字欣賞起來,梁端看了他一眼,也并沒阻止。
“結果呢?”鐘雪挑眉一笑。
梁端漠然:“純屬傳聞。”
“這不就行了,先前我磨破了嘴皮子你都不信,這下……算了,”鐘雪把字放下,後腰抵着高幾,兩手按着幾沿,歪頭道:“既然誤會已經解開,日後我們和平相處相親相愛可好?”
梁端身子一顫:“相親相愛?”
鐘雪并沒覺得自己這個詞用的不妥,聞言,天真點頭:“是啊。”
“大可不必,坦誠相待便可。”梁端耳朵尖兒微不可查的紅了。
坦誠相待?鐘雪眼睛睜圓,第一次見人這麽認真的說坦誠相待的,要是梁端也喜歡男的,坦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這家夥不喜歡男人。
“沒問題。”鐘雪揉揉鼻頭。
梁端:“你的病……好了沒?我的意思是,我認識幾個高僧,你若是需要……”
“打住!”鐘雪舉手,“我病已經全好了,不用再做法事驅邪了,這病不體面,日後就不要提了,多丢人啊。”只是端哥你的關系網不是都往西域,南疆那邊延伸嘛,什麽時候還跟和尚打交道了?
梁端擡眼:“你也知道丢人?”
鐘雪:“當然!我也是要臉的。”
張管家端來果盤,鐘雪拿過只蘋果咬了一口,踮着腳尖湊到梁端身邊,兩人肩膀貼着肩膀,鐘雪又一偏腦袋,臉都快貼到了一起。梁端想躲,不料他站的位置竟是死角,躲無可躲。
“你幹嘛?”梁端皺眉,略帶厭惡道。
鐘雪眨眨眼嗅了兩下,放低聲音:“你身上好香啊!”
梁端臉唰的紅透,一把将鐘雪推開:“浪蕩!不知廉恥!”
鐘雪趔趄幾步,還沒站穩,就見梁端取下牆上佩劍沖着他砍來。
“我不就聞了聞,至于這麽兇。”鐘雪躲到張管家身後,“那個世子你是真的很香,我沒騙你。”
“滾!”梁端一劍劈來,張管家眼睛都吓直了,“世子,您先把劍放一放啊~”
“張管家您擋着,我先走啦。”鐘雪搡了張管家一把,立馬跑走。
出了書房院門,鐘雪靠在牆上喘着粗氣,袖中抖出一個香囊。
【系統:你就不能直接告訴他這香囊有致幻效用,至于用這麽騷的搶法嗎?真惡心。】
這個香囊是梁端名聲未毀之前,夏元靜的妹妹夏元穎親手做給他的,但贈予途中假了他人之手,原本提神的香料被加了一味,便成了致幻的迷香,長年累月下來,佩戴之人就會脾氣暴躁,容易做噩夢,反正精神狀态不好就是了。
鐘雪:“不不不,梁端身上是真的很香,淡淡的,很好聞,要是還有機會,我真想多聞一會兒。”
傍晚,驚蟄院的小厮來問:“世子的香囊不見了,不知世子妃可曾見過?”
“沒。”鐘雪拿着小棍,戳了戳炭火盆,刺啦啦冒出幾顆火星子。
徐小慶冷哼:“我就說我們家少爺沒見吧,你還不信,非要進來問。算了算了,天色已晚,我們少爺要睡了,你趕緊走吧。”
送走小厮,徐小慶還在嘟哝:“不就是個破香囊嘛,咱們鐘家富可敵國,少爺一聲令下老爺立馬弄來幾馬車,稀罕那個破玩意兒?”
鐘雪十分贊同:“不錯,我家有錢,确實不缺香囊,但那是別家姑娘送世子的……定情信物,”姑娘送了,他要了,應該算是定情……吧,“世子重視也無可厚非,是該派人來問問。”
徐小慶啊了一聲:“誰家的姑娘這麽不長眼,跟世子定情啊!”
“你當心被世子聽見,割了你的舌頭。”鐘雪吓唬了他一下,祖上混土匪的徐小慶毫不畏懼,依舊挺着小肚子,說:“事實啊。”
鐘雪噗嗤笑了下,想了想又道:“那姑娘也确實不錯,家世好,長得好,身材也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我不嫁過來,指不定她跟世子就真成了呢。”
“不是吧,還真有這麽眼瞎的呀?”徐小慶簡直不敢相信。
鐘雪誠摯的點點頭:“有的,但也不算眼瞎。世子這個人吧,說實話也還不錯,相貌驚為天人,身材……嘿嘿,也不錯。”
“但他脾氣差啊,而且身世也……反正是難以啓齒。”徐小慶小聲道。
“脾氣?呵,”鐘雪托臉看了他一眼:“我問你,梁王對他好嗎?”
徐小慶不明白鐘雪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如實道:“鞭笞,動不動還潑熱茶,不太好吧。”
“是很不好!”鐘雪說,“這種經歷擱誰身上能平心靜氣?他這還是能忍的,要是我,早拿刀跟梁王同歸于盡了。還有身世這一說,傳聞版本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不可信,就算某一種是真,那又怎樣?你出生還能挑肚子的?”
徐小慶搖搖頭。
“這不就行了。”鐘雪起身伸了個懶腰,坐到床上,慢慢擺動雙腿,“挺教人心疼的。如果他也……算了,如果個毛毛球啊,睡覺。”
徐小慶驚詫的看着鐘雪,半晌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