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二力和周彩媛吵架,起因是周彩媛看上一個價值五萬的大牌子新款手提包,找二力要錢付給代購,二力的三張銀行卡一張信用卡一直在她手上,因為買房子錢全付了定金,信用卡又還沒還,只能伸手要錢。
二力說過幾天保證給她買,現在手頭沒錢,她便讓他去找大力借,過兩天還上不就好了,又改口不讓找大力借,大力總給她臭臉,還是找方爺借,方爺從來不在乎錢的事。
二力嚴詞拒絕,說:“借錢的事兒我可幹不來!”
“你什麽都幹不來!張個嘴能把你難死?萬一過幾天買不到了呢?”她說。
“買不到就買別的,反正都長差不多。”二力說。
“我哪個包都長差不多啦?你眼睛是不是該去看看了?一天到晚出差不着家,把我一個人扔在房子裏,我買個包怎麽啦?”
“給你買,但是不能借錢買,過兩天,等結賬給你買兩個!”
“我就要這一個!你借不借?”
“不借!”二力把頭一揚,在家裏可以沒有自尊,在外人那裏丢了自尊還算男人?
就這樣,周彩媛打包走了,去了情人那裏發牢騷。
二力每個月最多在家十天,其他時間大都去別的城市別的國家出差,周彩媛和情人駱家志光明正大交往五個多月,傻小子完全沒有察覺。
人跑了以後,二力消了氣到處找人,周彩媛沒什麽朋友,他只能去到周彩媛以前買化妝品的專櫃去找她的同事問問。
周彩媛同事說以為他們早分手了呢,媛媛不是和駱家志好了嗎?一個中關村開手機店的。
二力跑到中關村的時候,各大賣場已經關門了,他從一個拎包下班的人嘴裏問出了駱家志家的住址,別別扭扭稱自己是駱家志的大表哥。
駱家志和三個朋友正就着涼菜喝啤酒呢,來人敲門,見着這個傻大個兒,立刻聯想到周彩媛的正牌保镖男友,要關門,被二力推住門。
二力進門看到自己女朋友穿着睡衣睡褲坐在那裏喝啤酒,他拉上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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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沒打算動手,因為傳言真假還不知道,誤會了呢?應該回家先問清楚,還有一點,他極不願意在女朋友面前和人打架。
駱家志喝了點酒,腦袋一熱,抄起瓶子,吆喝另外三個朋友出去追人,小區門口把二力和周彩媛截住,先動的手,以為四打一穩贏。
二力總共打了一拳,打在駱家志太陽穴上,人立刻暈死過去。
太陽穴這個位置打重、打寸了能夠當場斃命,去年有一位拳擊運動員比賽過程中被打中太陽穴,雖然贏了比賽,卻在宣判結果之後昏死過去,再也沒醒過來。不懂其中門道的人不會防守,懂門道的啤酒瓶子威脅生命情況下,定然往死上打。
其他三人見狀秒慫,躲開老遠讓二力和周彩媛離開,人上車後,他們選擇報警。
回到家裏,周彩媛一番解釋,二力半信不信,查了她的手機,聊天記錄裏的話......看得二力雙眼失神,呆住,呆到警察來家抓他。
......
方永表情暴風驟雨地走進警局:“我找許警官。”對服務臺裏的女警說。
女警對後面的辦公區喊一聲:“許警官,人來啦!”
許警官端着一個空的不鏽鋼保溫杯走了過來,滿臉不高興,問女警:“真沒熱水呀?我茶葉都放好了。”
“老人家,今天都沒有熱水,你湊合喝礦泉水吧。”
“三十二怎麽就老了呢?喝茶養生,你們這些小姑娘啥都不懂。”許警官看看方永,問:“你是?”
“為二力的事來的,我能見見他嗎?”
“能,随便見,又沒進監獄。”許警官領着方永去拘留室,“這小子勁兒不小啊,據他所說,一拳把人打得一宿沒醒啊,現在都沒醒!練過吧?”
“綜合格鬥運動員。”
“呦!現在也是嗎?怪不得。”
“和教練打架讓俱樂部開除了。”
“呵呵呵,命運總是驚奇的相似啊。”許警官把門打開,“你進去吧,別聊時間太長,我還得和你聊聊呢。”
“謝謝。”方永說。
二力聽見腳步聲知道是方永,不擡頭,在地上窩窩囊囊靠牆曲腿坐着。
“兄弟,有沒有什麽感想?”方永拿腳不重地踹二力肩膀一腳,“腦袋裏那一勺半勺的腦漿子又凝固了是不?因為什麽呀?”
“我不說。”二力頭更低,頭頂指着方永膝蓋。
“你不說你叫我來?”
“不敢叫大力,警察非讓找家人,不找就往老家打電話。”
“到底多大個事兒,不敢找大力,不敢告訴我。”
二力不語,眼淚疙瘩一大顆一大顆地落到地上,吸溜吸溜鼻子,“不說!”
“你兩米多高二百來斤好意思哭!”方永擡腿要踹,擡起的腿被二力抱住,像孩子傷心的時候抱玩具熊似的,抱住的瞬間放出撕心裂肺的號泣。
拘留室裏哭聲帶回音,一層層嚎着......
“啧!你......”
“方爺,”二力哭斷氣,大口吸氣的空檔說,“你別問了!”
“我不問怎麽把你弄出去!人又沒死,你哭誰呢!”
“媛媛......”
方永撓撓頭,不知道怎麽辦,他和二力處境有一些方面類似,熱臉貼冷屁.股,懂這傻小子為啥哭了,從二力懷裏費了老大勁才拔.出自己的腿,往地上一坐,“說說。”
“她跟了別人,就我打那人。”
“因為這個你打人?”
“沒有!”二力擦擦眼淚,擡頭盯着方永眼睛,“那四個人先拿啤酒瓶子砸我,沒砸着,我還手打了那人一下子,我打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倆有事兒呢!要不能就打一下子?!”
方永拍拍二力肩膀:“你呀......比我還坎坷......”
“我嫂子不是挺好的麽。”
“你嫂子特別好,我沒說白飛!你在哪兒打的人?打人的地方有監控嗎?”
“不知道,小區門口。方爺,你說我咋辦?”
“你想咋辦?”方永擡手狠狠呼一巴掌傻小子後腦勺,“別他媽告訴我你想認了這頂綠帽子!”
“不認,分手!我能給的都給她了,她還想讓我怎麽着......這麽長時間的感情......”說着再次往下掉眼淚。
“把眼淚憋回去!”
“人家難受還不能哭了,要是嫂子給你帶綠帽子你不哭?”二力低頭邊哭邊擦淚,固執地小聲嘀咕:“男人也是人......長多高多重都是普通人......為啥不能哭......”
“得!我就煩這個,你慢慢哭。”方永起身,“在這裏面壁思過,我盡快把你弄出去。”
“別告訴大力!”
“你都不敢,我更不敢。”
方永出了拘留室,和端着空杯靠牆翻手機的許警官一個對視。
“說完啦?”許警官笑笑。
“嗯。事情經過你們知道嗎?”
“他的話只是一面之詞,傷者的朋友都說是他出手打人,根本沒人敢還手。”
“打架的地方在小區門口,應該有監控。”
“我正想去調呢,不過得先去一趟醫院,看看傷者醒沒醒。”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去給他道個歉,無論因為什麽,畢竟是二力把他打傷了。”方永口是心非。
“你是二力什麽人?”
“我是他哥——方永。”
“那走,一道去。”許警官前頭開路,“你車上有熱水不?”
“熱......沒有!”
許警官處事淡定,為人頗為健談,一副見慣了大世面的樣子。
路上時,他問方永:“你們幹保镖的,是不是都好打仗?打壞過人嗎?随便聊,我沒給你下套啊。”
“說實話,我們下手沒輕重,誰都不願意把自己往牢裏送,所以沒有普通人愛動手,高興我們就相互比劃着玩兒,輕易不和別人打,但是遇上必須動手的時候肯定動手!”
“必須動手的時候?比如呢?”
“比如你女人讓人搶了,那人就在你面前。”方永瞄一眼許警官,“許警官會動手嗎?”
“......你跟我将心比心呢?哈哈哈哈,我肯定不能鼓勵誰去打人,但怎麽說呢,人之常情誰都理解。能明白嗎?”
“呵呵,明白。”
兩人前腳邁進醫院,許警官就忙着找熱水泡茶,讓方永先去病房。
由駱家志的三個男性朋友看護病人,方永推門的時候,三人同時放下手頭的忙活,同時起立,打量來者何人。
“你幹嘛的?”
“人醒了嗎?”方永瞧一眼,病人臉上無明顯傷痕,閉着眼睛。
“還沒醒,你幹嘛的?”
方永倚靠着門框,盯着其中一人:“二力他哥。誰報的警?”
“把人打成這樣,能不報警嗎!你看看,現在都不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被盯的人說。
“有事好商量。”方永外套口袋裏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遞交給對方,“等他醒了,你們給我打電話,什麽事都可以商量。”
“跟你有什麽可商量的!”
“你跟我沒得商量,我跟他有。”方永把名片插.進對方前胸口袋中,轉身走去。
許警官衆裏尋他千百度終于找到了熱水,手握着熱乎乎的杯子心滿意足的暖手,和方永坐在走廊上等駱家志的主治醫生。
等了四十多分鐘,女醫生匆匆從家裏趕到。
醫生告訴他們,病人體外雖然沒有傷痕,但是外部重擊導致顱內出.血,昨晚剛送來的時候瀕臨死亡狀态,現在情況基本已經穩定了,人醒了以後還要觀察。
方永問還要觀察什麽。
醫生說觀察血塊能不能自行吸收,會不會二次出血,如果血塊吸收不好導致腦水腫,嚴重的話需要做開顱手術。
醫生提醒,病人有可能留下後遺症,後遺症有短期、長期、終身之分。她見過一例病人,腦部受創導致了語言能力喪失。
“簡單來說,很嚴重呗?”許警官悠閑道,“麻煩您出一份病情診斷書給我。”
“現在出病情診斷書太早,病人蘇醒後比較合适,我剛才講的是最嚴重的情況,還有可能病人蘇醒後一切正常,腦袋裏的血塊通常可以自行吸收。”
“還是先給我一份吧,就目前狀況來一份。”
“好,那您稍微等一會兒。”醫生離開。
“二力屬于自衛。”方永說。
“算互毆。這怎麽能算自衛呢。”
“別人動手打你,你還手,怎麽能算互毆?”
“別人動手打你你還手還不算互毆?剛才你說自衛,人家是要打劫他、強|奸他、還是殺他了?被打可以報警嘛。”
“如果被當場打死呢?”
“......”
“互毆雙方都有錯,為什麽二力在局裏蹲着,另一方不用?”
“因為警察局不是醫院呀,兄弟,重罪犯人都有就醫權利。”許警官樂着說,“我可聽說拳擊呀、格鬥啊之類的運動員,有的一拳能斷人三根肋骨,打死的也不罕見。明知道自己手重,還不控制,唉,怪誰呢?”
“控制建立在理智基礎上!被打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應急!”
“別吼啊!先調了監控再說。”
醫生給了病情診斷書,兩人拿着趕往駱家志住的小區。方永每次瞄到那份病情診斷書,心裏就沒底。姓駱的忒不抗揍。
監控像着二力說話,晚上燈光昏暗,照理監控不會那麽清楚,但他們打架的位置恰好在門口大燈照明區域,恰好處于監控錄制最佳位置。
二力被四人圍住,四人先拉開陣勢先動手,使用啤酒瓶子當武器,二力只出了一拳,所有經過一點不漏地看進他們眼裏。
上了車,方永按捺情緒給許警官遞了根煙,給其點着,“你看這事能不能......”
“不能。我知道你想什麽呢。不能。”
車開上路,許警官沉默盯着車後視鏡,表情凝重......
“最輕的處罰用坐牢嗎?”方永問。
“要是那邊醒了,身體無大礙,拘留幾天,罰幾百塊錢。不過,人能醒嗎?腦袋裏都出血了能無大礙嗎?”
“看來我得提前找律師了。”
“随你。”許警官扭頭往後看,“方先生,後頭的藍車,尾號751,跟了你的車一天了,去醫院的時候我就看見他了。”
方永擡眼往鏡子上看:“沒注意,今天心亂。”
“尋仇的吧?朋友不可能這麽跟着。你們保住一批人估計就會得罪一批人,快過年了,找你要賬來了。”許警官胸前的兜裏挖出筆和小本子,寫下電話號放到前面平臺上,“有事找警察,免得落個和你弟弟相同的下場。忠告!”
“謝謝,謹記。”方永笑笑,一點沒當回事。
這些年秋後算賬來的人,記不清有多少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