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酒吧廳裏所有的桌子桌面對桌面兩張摞成一張,八條腿四條着地,四條指天,靠牆擺着,中間空出一百多平的空地,舞臺保持老樣子,今晚請了新樂隊駐唱,歌手站在舞臺上演唱着輕快的歌曲。
符合酒吧格調的燈光換成亮亮堂堂的黃白色,照得人臉上的毛孔清晰可數。
方永公司閑下的三十幾名保镖全部到場,衆人早把一排十二個卡座占滿,大理石桌面吃吃喝喝齊全,洋酒、紅酒、白酒、啤酒應有盡有,男人們聊天不加控制大聲吵鬧,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集體起哄。
外頭跑進來一人,喊道:“方爺到啦!”
衆人紛紛湧到門口,每人手裏拿着酒吧前不久辦活動時剩的禮炮,方永和白飛走進來那些禮炮砰砰齊放,噴了他倆滿身彩條。
“嗚!嗚!”衆人哄鬧。
方永抖落抖落腦袋,幫白飛把身上的菜條摘下,轉頭樂道:“幼稚!俗!”
“生日快樂方爺!”衆人七嘴八舌地說。
“謝了。”方永笑笑。
皮實和二力從人裏擠出來,皮實看眼方永,看眼白飛,“嫂子來啦,歡迎歡迎,都沒敢請你怕你不來!”
白飛表情有些不自然,沒有說話。
“我還是第一次見着嫂子。”二力回頭問所有人,“有和我一樣的嗎?”
幾個答有,幾個答早見過了。
他們工作性質問題,分撥到世界各地出工,鮮少有機會齊聚一堂,同公司的有時候幾個月相互見不上面,更別說見着白飛了。幾天前白飛去他們老巢時見的那幾名保镖,其中四名此刻身在日本。
“這回見着了,聽公司群裏人說嫂子挺難見着的!”二力說。
皮實怼二力一肘子:“別他媽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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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白飛說。
“今晚誰安排的?怎麽不提前告訴我?”方永問皮實。
“如雪和我說你今天生日,她讓我安排的,人到齊了我才想起忘告訴你了......”皮實尴尬撓撓頭。
“有空去醫院換個腦子。”方永拍拍皮實的臉。
一陣哄笑——
白飛坐在方永身旁,聽方永和衆人瞎侃,看他們胡鬧,有點不自在,還是不習慣和這麽多人待在一起,法國回來後她用盡借口避免此時的狀況,今天莫名其妙自投羅網。
白飛斜着眼仁兒瞄着方永,目光往下移到那條香槟金色領帶上稍作停留,再移向西裝的兩肩,原來方永蠻适合穿西裝的。
她還發現,仔細看的話方永的側顏挺好看,修長脖子側面隐隐伏着兩條筋,喉結堅硬凸出,臉上骨高肉薄,腮骨處見棱見角,鼻梁很高,如此強的燈光下皮膚狀态還沒崩壞,就是有點黑,結結實實的那種黑,渾身上下精氣神十足,透着一股格外強烈的硬氣!
白飛心說:這男人長得一看就不好惹!
......
“如雪人呢?”方永和衆人玩了會兒骰子,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
“她待會兒就過來。快了吧?她肯定也着急呢,早上千叮咛萬囑咐讓我把生日會辦圓滿!”皮實說。
“呵呵,她到底是個丫頭,男人哪能想起辦這事兒?”方永說。
“死丫頭最近精神不正常,昨天晚上你知道她問我什麽嗎?她問我身為男人有沒有對她動心過一刻!”皮實說。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方永問。
“得了吧!她也問過別人。”皮實拍一把二力,“她問過你沒有?”
“前幾天問過。她怎麽了?”二力目光從骰子上挪開。
“可能想交男朋友?”方永高聲問所有人,“你們有人喜歡如雪嗎?誰娶了她,我送輛車當嫁妝。”
“沒有!”所有人異口同聲。
白飛拽拽方永的袖子,趴到耳邊說悄悄話:“你別多管閑事,可能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感情的事順其自然最好,你們這些男人幫不上忙的!”
崔如雪如果知道自己喜歡的人為自己找男朋友,那得是什麽滋味?白飛在心裏琢磨。
“你認為她有喜歡的人?”方永也說悄悄話。
“我......不知道。總之感情不是簡單的事,外人最好別插手。”
方永點點頭:“嗯。你們女人更了解女人是吧?”
“至少比你們男人了解,你們笨起來的時候笨得像原始人。”
“我不笨!”方永嬉皮笑臉,“天下獨一份不笨的落你手裏了。”
白飛拿過飲料喝了一口,斜眼瞄着方永想:數你最笨!
“方爺和嫂子真甜!當着我們面竊竊私語,說什麽呢?”二力說,“你們沒辦婚禮,現在當着我們大夥兒的面喝杯交杯酒吧!”扭頭給旁邊人一個眼神,“你快倒酒啊!”
收到二力眼神的人馬上倒了兩杯威士忌,衆人聚成一個圈子湊熱鬧。
“喝完酒親一個!”有人說。
方永沒膽接酒杯,先看看白飛臉色,心裏咚咚敲鼓,媳婦兒不給面子怎麽辦?媳婦兒拒絕了這杯酒,接下去的局面豈不僵了。身為方爺的面兒今晚恐怕要不保!
方永當即決定由自己開口拒絕,不可冒險,他和衆人的關系拒絕了也不至于怎樣,嘴巴張開正要說話,白飛伸手接酒了,竟還示意他接酒,他激動不已!
衆人注視中方永和白飛喝了交杯酒,喝完方永俯身親白飛,白飛忽地站起身,微笑說:“我去個洗手間。”
白飛只給百分之五十面子,交杯酒,可以喝,親,不行!
場面總算糊弄過去了。
白飛故意在洗手間裏躲了十分鐘,回來時男人們換了位置,往中間空地擺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鬧哄哄地玩起了掰腕子!
皮實手拿大紮杯,不管白酒洋酒紅酒啤酒全部兌入杯中,吆喝人到後面取來生雞蛋打進裏面,雞蛋殼攥碎灑了一層,然後把杯往桌上一撴!
“誰輸誰喝!”皮實幸災樂禍叫道。
“損!下輪你來!”方永和一個比他胳膊粗兩圈的弟兄手握手,咬牙較勁,交握的手時而傾斜向左,時而傾斜向右。
“方爺,比臂力你贏不了我!”和方永掰腕子的說。
“今天就贏你一回!”方永說。
“不好意思!沒機會了!”那人傾注全部力量壓倒方永的手,方永輸了。
“喝酒了,使不出勁兒,下次肯定贏!”方永惺惺地站了起來。
“輸就輸了,別找借口。”
方永摸摸後腦勺:“要不咱們換一樣玩兒?再輸我任憑你們處置。”
“別說亂七八糟的!”皮實一手搭上方永肩頭一手端起紮杯,“來!先把這杯幹了。”
“......皮實你給我等着。”方永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千五百毫升,喝完打個飽嗝,從嘴裏捏出一片雞蛋皮,“你們真行!桌子椅子搬走,掰腕子沒勁,比劃比劃,誰贏了我這塊表給他!”
他摘下手表遞給皮實,說:“你先來!”
“這表......可一百多萬呢!”皮實說。
“就好像你能贏我似的。”方永解手腕襯衫扣,“我怎麽摘下來的怎麽戴回去!”
“我咋不能贏?”皮實脫掉T恤,活動肩膀,“拳擊規矩多贏不了你,這麽蠻幹贏你沒問題!”
“一分鐘把你撂倒,你輸了也嘗一杯剛才給我喝的玩意兒!”
“你以為我怕?”
“來!少廢話!”
皮實喜歡近身攻擊,攻人下盤,人倒下的瞬間再補要害一拳,方永了解皮實的攻擊方式,多次閃躲,對那條腿特別小心,他盡量與皮實拉開距離,他愛用拳頭,皮實愛用腿,兩人相反。
他連續躲過皮實三個腳絆子,右腿終于被堅持不懈的皮實勾鎖住,動彈不得,直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絆倒的緊要關頭,他左手伸往皮實左臉下方反向纏住皮實的脖子,身體往下一低,右手固定皮實的大|腿,在皮實使招兒前把皮實舉起一米高,重重摔在地上!
“我|操!”皮實咳嗽着,打了個滾兒,“......方爺你就不能溫柔點兒麽,想摔死我呀!”
“去弄一杯剛才那玩意嘗嘗!”方永看着皮實,那杯東西多難喝他銘記着呢。
“下一個我來!”二力站了出來。
二力身手比皮實高出幾個等級,動作又速度又利落,公司裏論實力排行穩入前十,為人一根筋,平時比劃身手都是全力以赴,從來不知道對自家人手下留情。
“你胳膊行嗎?”方永問。
“行。徹底好了。千萬別讓着我。”二力說。
“來吧。”方永松松肩膀。
衆人齊聲喊了開始,二力一把将方永的領帶連同襯衫攥|住,拳頭就要揮下,方永喊:“停!!”
“咋了?”二力拳頭頓住。
“松手!”方永怒道,“這條領帶你嫂子送的。”
“哦。那咋了?”二力松開領帶。
“怕你給我扯壞!”方永解下領帶,走過去交到白飛手裏,又走回來重新開始。
白飛理解不了男人們的游戲,看方永打架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兒,緊攥着領帶,滿心期望方永快些勝出,那個笨蛋後背有傷,千萬別再挨個一拳半腳......
方永四五分鐘贏了二力,下一個又扭扭脖子預備挑戰,他們比劃半個多小時,結束游戲,參加的人沒受重傷,規定放倒算輸,除了二力,大家心裏都有數,點到為止。
衆人聚到一堆喝酒,方永邊戴手表邊目光掃過每張人臉,“如雪還沒來?再待十分鐘,我先回去了。”他說。
“回去這麽早!”皮實說。
“嗯。”
“再玩兒倆小時呗,嫂子也在這呢。話說回來,我們還沒跟嫂子喝酒呢!”
“她和你們三十多個喝呀?別鬧了。我倆回家過二人世界了。”方永說。
皮實招呼人把三層蛋糕搬來,讓方永切了。
......
回到家裏,方永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和白飛去酒吧時趕時間,桌上菜半口沒動,原原本本擺在那裏。
“涼的,別吃了。”白飛阻止。
“涼就涼,你給我做的飯我得吃光。”方永端起碗,夾菜,狼吞虎咽往嘴裏填。
白飛忙上前說:“那我給你熱熱。”
“不用麻煩。”方永壓壓筷子,“坐下陪我吃飯。”
“他們給你慶祝生日,你怎麽不多待會兒呢?”
“我們都是粗手粗腳的大男人,做事沒有分寸,再待下去我肯得喝暈,到時候你怎麽辦?應付不了吧?”
白飛望着男人笑了笑,拿起筷子嘗了口自己做的菜,若有所思說:“你也有細心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