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皮實給方永打了電話,說有事和他商量,方永放下電話到了皮實酒吧。
停好車,往酒吧裏走的時候碰見崔如雪,崔如雪手裏抓着一個男人的頭發,把男人拖着往臺階下走。
“怎麽回事兒?”方永叫住崔如雪。
“這小子摸|我|屁|股!”崔如雪一腳踹在男人膝蓋上,男人被迫單膝下跪。
“別把事兒鬧大。”方永囑咐一句,自己先進了酒吧。
皮實在卡座裏對他招手:“方爺!這兒!”
他走了過去:“找我什麽事兒?”
“坐下,邊喝邊說。”皮實說。
“什麽事兒讓你不好意思開口。”方永坐下來,接過皮實遞來的酒杯。
“沒什麽,最近公司情況怎麽樣?”
“挺好。”方永說,“人手不夠,想再找一批人。”
“讓我回去呗!”皮實說。
“你不開這酒吧了?”方永盯着皮實。
“開呀。但是,你看看我這裏。”皮實往旁邊揚揚下巴,“生意不好。我快沒錢了。讓我回去偶爾上個班整點零花錢呗?”
方永往周圍掃了幾眼,昏黃攙紫色的光線裏的酒吧有些冷清,散臺坐了幾桌,吧臺基本沒人,他記得上次跟蹤白飛來時人并不少,“總這樣嗎?”
“周五周六還行,其他時間就是這樣,開了這麽久連裝修費都沒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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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我那,誰管酒吧?”
“我堂弟從老家來了,讓他管着!方爺,你是不是不願意讓我回去呀?”皮實面兒上有點挂不住了,以為方永會一口答應呢。
“回去當然可以,就是擔心你兩頭兼顧忙不過來。”方永說。
“不至于!不至于!”皮實松了口氣。
崔如雪從外面回來,在兩個男人中間坐下,左手拿瓶礦泉水往右手上澆,洗了右手,再洗左手,然後抽兩張紙巾擦幹,紙團摔到皮實臉上。
她說:“你這兒竟來些什麽人?瞎了他的狗眼了,連我都敢摸!”
“那哥們兒肯定瞎了!”皮實低頭嘟囔,“不瞎能看上你麽......”
“說什麽呢?”崔如雪道。
“說你好看!你沒把人怎麽着吧?可別把警察給我招來。”
“慫!”崔如雪翻着白眼說。
“皮實,”方永開口,“平時碰見鬧事兒的你不管嗎?”
“管!可我也不敢真出手啊。來得及阻止的就扔出去,來不及的就報警處理。”皮實起身給方永遞了根雪茄,掏出打火機點着,“開酒吧是我這輩子幹過最蠢的事兒!不過倒有一個好處,經常有小妞投懷送抱!”
“哦?今晚上有沒有人對我投懷送抱呢?”崔如雪扭頭往吧臺處看。
方永和皮實大吃一驚!
皮實伸出手用手指固定崔如雪的腦袋将人臉扭過來面向自己,說:“你喜歡女的?”
“男的似乎對我都沒興趣,我有什麽辦法!”崔如雪聳聳肩。
“剛才不就有一個對你下手的麽。”皮實緊張地說。
“那是變|态,不是男的!”崔如雪說。
“方爺!”皮實抛給方爺一個眼神兒,意思讓方永勸勸崔如雪。
方永笑了笑,擡手胡亂|揉揉崔如雪的短發:“誰叫你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把你這個發型和行頭換了!”
“我要是換了你就會把我當女的嗎?”崔如雪盯着方永的眼睛。
“沒必要在乎我的想法。”
“那你別管我了!”崔如雪白了方永一眼,繼續看吧臺方向,目光很快鎖定一位背影優美的美女,“美女!”她大聲叫別人。
“如雪!”方永皺皺眉,“別鬧!”
“你少管我!”崔如雪起身去和美女搭話,兩個人還真聊了起來。
崔如雪進方永公司較早,剛來那時頭發是長的,和公司裏的保镖們混熟以後頭發就短了,她是公司裏唯一的女保镖,論業務能力比公司裏的男人們還能打,參與集體訓練,集體出差,整天在男人堆裏混,落得一身男人氣。她的朋友全是男人,沒有女人。
崔如雪身邊的男人們,當然也包括方永,剛開始的時候把她當個女人特殊照顧,熟了以後他們就不刻意去銘記這是個女人了,她的外形和煙嗓也容易讓人從“女人”兩個字裏出戲,大家都當兄弟相處,也不能說都把她當了男人,就是一個性別毫無意義的兄弟角色。
背影優美的美女請崔如雪喝了一杯紅酒,兩個人坐着高腳凳,相互望着對方,聊得很高興似的。
“神經出毛病了!”皮實緊緊盯着吧臺放向。
“我去把她弄回來。”方永灌了半杯酒,起身。
“你歇着,我去!”皮實一把将方永按回座位,“我好好收拾收拾她。”
方永目光關注着吧臺方向,皮實走到吧臺二話不說把崔如雪拽走,那個背影優美的女人轉身望向這邊和方永的目光對上了,女人五官精美,鼻梁像外國人似的高|挺,她揚起唇角對方永微笑,托起紅酒杯走了過來。
“你好,我可以坐嗎?”女人自信地問。
“随便。”方永說,“你和剛才那人聊什麽了?”
“秘密。”女人在方永旁邊坐下來,“你和崔小姐是一起的?”
“是。”方永手機屏幕閃了一下,他拿過手機看是白飛發的信息,雙眼一亮,看完內容眼裏的光滅了,白飛說要回他家拿兩件衣服,叫他回避。
方永捏着鼻根,嘴角掠過苦笑,你就這麽不願意看見我?
“這條信息是女人發的,你和她的關系處于你一頭熱的狀況裏。”女人忽然說,“對嗎?”
方永擡眼看女人:“猜對一半,是我媳婦兒。”
“我不是猜,從你表情看出來的。”
“你還能看出點兒什麽來?”方永放下手機,頗有興趣。
“你很在乎她,她未必在乎你。”
“......”
“說對了?”女人美麗的臉貼近方永,距離很近地看着他說:“單戀很辛苦,适可而止,放過自己。”
“我沒單戀!”方永不承認,給自己倒了杯酒灌下去,“是不是如雪對你胡說八道了,你又來我這兒胡說!”
“我和崔小姐沒聊其他人。我能解讀每個人的微表情,這是我的獨門手藝。我研究心理學的。”
“哦?”方永拍拍自己的臉皮,“我還以為你是看相的。”
“呵呵,你不相信我?”女人摘下自己的紅寶石耳環交給方永,“把它藏到你的左手,或者右手,我能通過你的表情精準找出它。”
“太孩子氣了!”方永拎着耳環晃了晃,“我小時候玩兒的時候經常猜對。”
“孩子氣的東西往往簡單而有道理。試試?”
方永笑了一下:“好!你轉過身去。”
女人轉過身,方永先把耳環藏在右手,被猜中了,第二次又藏在右手,第二次被猜中了,第三次左手,結果一樣,第四次他上了興趣,把耳環丢進半杯酒裏。
女人轉回身盯着方永的自信滿滿的眼睛:“耳環在哪裏?”
“你猜!”方永挑挑眉,勝利的節奏。
“不在你的左手,也不在右手,你把人家最喜歡的耳環放哪了?”女人玩笑道,“當心我讓你賠償。”
他攤開雙手,感覺有點神奇:“你是怎麽次次猜中的!”
“不是猜的,我說了我能解讀人的表情,現在把耳環還給我吧。”女人攤開手掌。
他對酒杯揚揚下巴:“在那。”
“你相信我了嗎?”女人邊撈耳環邊問。
“不信。不過你還挺有趣兒,貴姓?”方永說。
女人打開手包,取出一張名片給方永,名片上印的名字叫陳心晴,心理學作家,心愛微表情研究學會會長。
“給我你的。”陳心晴攤開手掌。
“沒帶。”方永目光從名片移到陳心晴臉上,“方永。”
“做哪行?”
“幹體力活兒的。”
陳心晴上下打量方永,然後瞄了眼桌上的洋酒、雪茄,說:“真是一份收入豐厚的體力活。離開這裏有什麽安排?”
“安排?”方永猛然想起白飛的短信,嘆了口氣,“回家!”
“你嘆氣了,看來家不是你最好的選擇,要不要去我家?”
“算了。”方永瞥一眼陳心晴,“我最近的興趣全在她身上。謝了。”
“虛僞!”被拒絕了的陳心晴表情沒有一絲尴尬,微笑站起身走開,仿佛被拒絕慣了或者邀請之前就知道結果,早有心理準備。
皮實把崔如雪拽開後一直沒回卡座,方永看看周圍,沒瞧見那兩個人,他此刻很想回家,拿過手機糾結給不給白飛撥電話,手指解鎖屏幕又鎖住,反反複複,都答應給白飛七天時間了,是不是再大方點兒?
方永雖然想大方,想展現自己有多麽尊重白飛的意願,但問題出在他想見她......
“方爺!”皮實青着右眼拽着崔如雪回來了,“教育了一頓!”
方爺看了眼皮實的青眼眶,當然知道那是誰的傑作,這兩人誰把誰教育了一目了然。
他憤怒瞪着崔如雪:“長嘴不用就他媽縫上!屁大個事兒都得動手,皮實慣着你呢,你自己有點兒自知之明!”
崔如雪低下頭,踢桌腳,悄悄地翻個白眼兒。
“她沒打我,我自己撞的。”皮實揉揉眼眶,嘿嘿笑。
方永點根雪茄起身,用力戳了幾下崔如雪的腦袋:“想讓自己像個女的手腳就老實點兒,再有下回給你剁了!”
崔如雪的倔脾氣,如果說還有個忌憚的人,那人就是方永,她低着的臉蛋表情很不服氣,不過還是生硬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回家了!”方永把擋了他路的兩人一個撥拉往左栽楞倒去,一個撥拉往右栽楞倒去,然後大步走下臺階。
“方爺我找人送你!”皮實說,“你喝酒了。”
“不用!”
方永走到停車場,陳心晴和一個男人靠着車門摟着對方接吻,聽見他走來的腳步聲,兩個人臉貼臉扭頭看他。
陳心晴揮了揮手:“這就回家啦?”
“你一個女人這麽做好嗎?”方永說。
“有什麽不好?”陳心晴歪着頭問。
他直接離開沒回答。
他毛着腰像個賊似的回到自己的家,脖子前後左右各種角度伸長窺探,沒看見白飛,他腳步很輕地上了二樓,準備推白飛房間門的時候猛地停住,先敲了敲門才推開,房間亮着燈空空蕩蕩......
晚了一步!人家拿了衣服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