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被我預定了
接着的日子,景柒照常上班,下班。肖士們眼尖地發現,景柒最近上班不是闊脫褲就是裙裝,平時的小腿牛仔體恤已經一連還些天沒穿過了。
她們不知道,景柒髋部有傷,穿着牛仔褲會摩擦傷口。她們也不知道景柒除了上班戴口罩,下班也戴口罩,臉頰燙傷正在蛻皮。只知道景主任穿上褲裝潇灑不羁,穿上裙裝婀娜多姿。真是萬種風情,美不勝收。
除此之外,景柒的各種流言在醫院的食堂,護士醫生的舌尖傳播。有說景柒醫術也不見的怎樣,不然怎麽被全國學術會議取消發言資格,那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每到這個時候,就有人陰陽怪氣地說,反正人家有豪門背景,又不靠醫術吃飯,何況人家還有位多金的未婚夫。
有幾次落落拍下手中的筷子就跟人怼上,然後何曉快速的後援落落,結果他們兩人也被人罵說攀附權貴。
景柒充耳不聞,每天借口加班,不見顧銘,也不見黎姿,更不回江家。因為她不能戴着口罩去見顧銘,去見黎姿,去回江家。
看鏡子的時候,她也憂心臉落下燒傷的印記,從此破像。雖然她原本對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很在意,她也不像黎姿是明星要保有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可是,經濟适用男也挑女人的臉面的吧?
當景柒意識到自己剛才想到女人這個詞的時候,心咯噔一下,好似掉在了地上,被一種叫做失去的感覺襲擊了,她像一朵花骨朵來不及盛放就失了水分。
作為女生才是昨天的事,今天為什麽女生這個詞就不适合了呢?她好像還沒怎麽想過要如何談一場戀愛,就直接謀劃自己的婚姻了。可是那個經濟适用男生在哪裏呢?
這算不算,是大齡女青年的悲哀呢?
所以她吃的愈加清淡,準時準點換藥,精心照顧着自己的一張臉。這張臉必須要快速的好起來,母親已經幾次三番的來過電話,下周的周末江家的家宴如果她再不回去,估計爺爺就上門來堵了。
再說,一趟印度得好些日子,離開前不多回去幾趟,只怕母親又會睡不着了,爺爺也該傷心了。
真是多災多難,屁股的傷還沒好徹底,臉又傷了皮。因為髋部的傷她已經好些天沒有瑜伽了,每天早起,吃簡單的沒有油沒有鹽的早餐。常常是一個白水煮雞蛋一個番茄或者新鮮的水果,一杯牛奶。然後去醫院上班,接診布,站手術臺。
這天黎姿的戲殺青,電話命令景柒去片場接她。景柒才不得不又到了片場,小桃交代景柒保管幾件珠寶,急匆匆地忙別的去了。
片場有種魔力,總能把人帶入過去,走進回憶。
九歲那年春天,正是養蠶的時節,她跟着母親來到江家。第一天到江家,走進江家大院,陸宇晨正爬上江家大宅旁的桑葚樹給江辰曦折桑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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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到樹下叫哥哥,陸宇晨低頭一看,腳下沒站穩從樹上掉下來。樹枝劃破了他的肚子,血汩汩的冒出來,染紅了他的白襯衫。江辰曦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罵她害人精,她爬起來用手去壓住陸宇晨冒血的傷口,也是哇哇哭起來。
陸宇晨痛苦地咧着嘴說:“小妹妹,別怕,哥哥不疼的。”他額頭有細細的汗,臉色蒼白。
江叔叔等不及救護車,直接載着陸宇晨往醫院趕。景柒鬧着要一起去。
路上她抽泣着說:“我叫景柒!”
“小柒妹妹,你有六個哥哥姐姐啊?”陸宇晨的手也捂着肚子,卻盡力保持微笑。
“不是的,不是的,我爸爸說七色堇的花可以幫人實現願望,我的名字就是從這種花來的。”
“那你趕緊許個願,讓我的傷馬上好起來。”
“我現在就許,你忍着點,我許完願就給你唱首歌。”
那時,她八歲,他十一歲,他們都經歷過親人悄無聲息的離開,是有缺失的孩子。
她在江家很快成了很多人眼中別扭的孝,不是因為江家有人不喜歡她,是幼小的她,不講理地将自己爸爸的出走,全怪罪到江叔叔身上。對丢下她和媽媽遠走高飛的親生爸爸所獨有的情感而不喜歡江家所有人。當然除了江叔叔和江老爺子,江家不喜歡她的更是不少。
陸宇晨兩歲的時候,母親死于心髒病,父親陸政君很快娶了江世岚。江世岚生了陸宇明之後,除了料理家裏的事之外,也幫着打理公司的事,常常将陸宇晨和陸宇明倆人交給江家。
景柒到了江家後就和江辰曦,還有陸家兩兄弟一起住在月亮湖的江家府邸。
這位沒有血緣關系的表哥是她在江家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有一位哥哥她就覺得是幸福的事。
小的時候她很黏陸宇晨,在江家也好,在陸家也好,她總是跟在他的身後,像他的鑰匙扣,總挂在陸宇晨的側身皮帶上。小學畢業,她轉入他讀高中的初中部。報了課外興趣班,在放學後學習舞蹈。其實她不過是想等陸宇晨放學一起回家。她對舞蹈并沒有興趣,卻是從不缺課的一位。
到了假期她又不學舞蹈了,跟着陸宇晨報跆拳道。他打籃球,她就在籃球場隔壁打棒球,他去潛水,她就學游泳。只要能粘着陸宇晨,她愛好特別廣泛。上樹爬牆,打架鬥嘴絕不臉紅。
她永遠有不會解的數理化,永遠有溫不完的功課需要指導。
十六歲的那一年她高二,一次去c大看陸宇晨,碰巧看見有女生給他遞情書。回家路上她就買了一摞輔導資料,立志要趕在陸宇晨畢業考上c大,做陸宇晨的學妹。
寒假的時候,陸宇晨來給景柒補習功課。“就那麽喜歡當我的學妹?”陸宇晨問。
“韓劇裏面,學長都會喜歡上學妹。”不知她是有意的還是心裏成熟慢,說這話沒有一點羞澀,倒是天真爛漫的很,又是坦坦蕩蕩。
過了年就滿二十歲的陸宇晨,看着她撲閃的大眼睛和秀麗的面孔浮上的朗朗笑意。那笑意溫潤如春風吹綠大地,有種情愫像春日的一川煙草緩緩蘇醒。陸宇晨喉嚨發幹,竟然一時張口結舌起來。
景柒更加肆無忌憚地笑起來,抓着陸宇晨的手往外跑,“逛街,看電影就當是對我辛苦讀書的獎勵。”
大冬天的,他的手心細細的出了一層汗。
那天的電影,倆人靜默,坐的筆直,從沒有過的拘謹在倆人之間萦繞。
電影散場已經是晚上了,陸宇晨帶他去吃小籠包。她喝着溫熱的粥,陸宇晨将一只蟹黃小籠包送進她的口。蟹黃馨香,八寶粥軟糯,甜的在她的心口化不開。
回家時,她像平時一樣從身後抓着他的衣角繼續做他的鑰匙扣。到了江家門口,“宇晨哥,你會不會喜歡上學妹?”
那個女生羞答答地給他遞情書的事,憋在她心裏好幾天了。
陸宇晨心中一驚,結巴地說,“會……吧?”
“好,那我們說定了,明年九月我們c大見。”她好像又想起什麽,上前一步站在陸宇晨的面前,看着愣怔中的陸宇晨,踮起腳尖将自己的唇蓋在了他的唇上,只輕輕一點,“我先蓋的章,你被我預定了,不可以喜歡別的學妹。”
那似乎是一種宣告,一種表白,一種約定,清晰又朦胧。每次想起,景柒都會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