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懷疑
一個時辰後,六王爺便派侍從前來,通知章府衆人啓程。
這時,侍從已經把東西整理完畢,章母便帶着章靜言上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駛在官道上。
六王爺和蘇赦帶着一隊人馬護送着祭祀的禮器走在前面,章府衆人緊随其後。
越往南走,官道兩旁的景象越是荒涼,只見官道兩旁河道幹涸,土地龜裂,寸草不生。
走過三四十裏,便到了正午時刻,雖然已經是初秋,天上的太陽也是灼熱的利害,那熱氣仿佛順着馬車直接湧進車廂。
章靜言坐在車裏,悶熱的快要喘不過氣來,章母心疼地拿着帕子替她擦去額頭的汗珠。
"靜兒,再忍忍,過會兒我們就歇歇。"章母輕聲安慰着她。
章靜言沒想自己的身體如此盈弱,暗自打算到祖父家一定好好鍛煉身體,要不,以後可要吃大苦頭了。記得她上輩子生女兒時就因為體弱差點兒喪命。這次可要吸取教訓。
章府一家都是武将,章靜言上輩子在學堂因為這事,沒少受嘲笑,她羞恥于此,因而與父兄疏遠。
章家包括章母都通習武術,唯獨她,從小體弱多病,完全是不通武藝。
章靜言想到這裏,暗自嘆了一口氣,輕揉了揉眉角。
"前面怎麽停下了?"章母的聲音一下将章靜言的思緒拉了回來。
"奴婢馬上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在馬車裏面伺候的知棋馬上回答,然後挑開簾子下了馬車。
過了好大一會兒,知棋才回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緩了緩才開口:"前面有一隊逃荒的人,說是從滄州府那邊過來,他們衣裳褴褛,都餓的面黃肌瘦,實在是可憐。"
"什麽?不是說皇上已經放赈濟糧了嗎?怎麽還?"章母話沒說完,似是感覺不對,又嘆了口氣,挑開簾子,吩咐車外的章勇:"勇兒,你過去看看吧,我們這次也帶了糧食,與他們分些糧食和銀兩。"
章勇應聲答應,騎着馬往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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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咱們下去走走吧。"章靜言實在受不住馬車裏面的悶熱,對着章母撒嬌道。
"好吧,不過我們就在這邊走,別往前面去了。"章母在馬車呆了半天也是有些氣悶,便同意了。她吩咐丫鬟拿過緯紗給自己和女兒帶好。
随行的丫鬟将她們扶下馬車,果然一下馬車,便覺得好了很多。
她們在丫鬟侍從的陪同下在官道邁着步子,隐約可以看見前面一群災民拖兒帶女,拖着板車帶着行李往這邊趕來。
前面六王爺在前,章勇和蘇赦随侍左右,似乎正在詢問那群災民的領頭人,章靜言感到好奇,往前走了幾步。
"死人了。"突聽後面人群中一陣喧嘩,接着人群四散。
"怎麽回事?"章母問道,随從忙上前去詢問,過了好一會兒還不過來。
"靜兒,你扶我過去看看。"章母似是等得不耐煩了,招呼着章靜言一起過去。
"好的,娘親。"章靜言也感到好奇,扶着章母往前走去。
走到人群,只見一個婦人雙眼禁閉躺在地上,身旁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正在小聲啜泣。
章母看到後,馬上吩咐身邊的知棋:"讓薛大夫來一趟。"
知棋馬上去請薛大夫,稍等了片刻。薛大夫提着藥箱急匆匆地趕來。他穿過人群,走到那個婦人身邊蹲下,把可把脈搏,輕說說:"沒事,只是餓暈了。"
"謝謝夫人,謝謝大夫。"那個十歲的小姑娘極是有眼色,馬上給章母和薛大夫磕頭致謝。
章母索性好事做到底,聽到那個小姑娘父親在途中餓死,只她們母女兩人,便讓丫頭婆子将那個婦人帶到後面車馬中歇息。又讓薛大夫開了付藥,打算先帶她們母女到前面縣城安置。
章靜言越看那小姑娘越覺得眼熟,便吩咐身邊的桃紅:"你去扶那個女孩兒起來,也挺可憐的。"
桃紅将那個女孩兒扶起來帶了過來,等她在章靜言面前站定,擡起頭。
章靜言一時有些恍惚,這小姑娘分明是李如霜年幼時的樣子。她緊緊握住拳頭,長長指甲将手紮得流了血,才疼得緩過神來。
"小姐。"桃紅喊了她一聲,章靜言用手帕遮住傷口,緩了緩神,吩咐道:"桃紅,你先帶她去收拾一下。"
說完,章靜言便走到章母身旁,勉強微微一笑。開口道:"娘親,我有點兒累了,先回馬車歇會兒。"
章母扭過頭,仔細瞅了一眼女兒,看她臉色蒼白,馬上吩咐身邊的丫鬟扶着章靜言回去。
章靜言上了馬車後,感覺腦袋裏面亂哄哄的,她想起上輩子李如霜是蘇赦從戰場帶回來的的,說是他的救命恩人。
後來她派人調查,查到李如霜是一個知縣的庶女,那時候自己根本沒有拿她當回事,沒想到……終究是造化弄人。但是,今天又是怎麽回事,她有些糊塗了。
章靜言想了想,吩咐丫鬟青竹:"你去打聽一下今天我們救的那對母女。"
青竹笑呵呵的應聲而去。過了半柱□□夫就過來了,她叽叽喳喳的把打聽的消息告訴章靜言。
"那對母女,母親叫曹繡繡,女兒叫柳香荷,據說家住滄州府附近一個小山村,前些日子,荒年日子過不去才和鄉人一起逃荒,她父親不幸在路上染病,加上饑餓,竟然生生餓死了。真是可憐。"
"那個女孩兒叫劉香荷,确定嗎?"章靜言有些疑惑地問道。
青竹聽到章靜言的問話,也有些疑惑,然後還是繼續說:"我親自問的她,她說她叫劉香荷。"
"好吧,你先下去吧,我想先休息一會兒。"章靜言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讓青竹出去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自己上輩子記憶中她叫李如霜,是一個小知縣的庶女,怎麽現在就成了柳香荷,還是父親亡故的農家女,難道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女子。
章靜言感覺自己心裏亂成一團,她輕敲了幾下車上的茶幾,想起來李如霜後背似乎有一個胎記,據說形似牡丹,自己上輩子還暗自可惜,這胎記長在一個庶女身上也不怕折了福氣。
章靜言就要叫青竹進來前去查看,又轉念一想,自己今天實在是太關注那個長得像李如霜的女孩兒了,如果再派青竹去打探,還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況且母親也會知道,章靜言現在還不知道找什麽理由回複母親,哎!算了,反正那個女孩兒的母親還暈倒着,一時半會人也跑不了,等桃紅回來了再問也不遲。
另一邊,六王爺在前面站着,随侍左右的蘇赦和章勇正在安置災民,只見這群災民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看得應當是好些天沒有吃飽飯了,有的甚至連站也站不穩。
"六王爺真是宅心仁厚。"章母往前走了好大一會兒才走到六王爺幾人面前。剛才因為那暈倒的婦女在災民後方,所以前面六王爺這一行人并沒有看清。是以六王爺一行人并不知道章母救了人,可能只是看到災民四散開來而已。
不過章母畢竟同六王爺一起趕路,雖然自己救的只是兩個弱女子,但是也怕萬一混入刺客影響祭祀,還是需要向六王爺報備一下。
"章夫人不必如此,這都是我大乾朝子民,小王理應如此。"六王爺滿臉嚴肅,那刀削的臉龐顯得越加俊朗。
"臣婦剛才救下一對母女,那母親已經餓暈,那母女無家可歸,丈夫在路上餓死。就先放在臣婦那裏治病,等到下個城池臣婦就将她們安置妥當。"章母向六王爺回禀道。
六王爺笑了笑,開口道:"章夫人不必如此緊張,只是救兩個人而已,但憑章夫人處置吧。"
"臣婦替那對母女謝過六王爺。"章母對着六王爺道謝,又接着說:"現在這麽多災民,臣婦一行人也帶了些許糧食,便分出來些用于這些災民吧,望六王爺不要拒絕。"
"那小王就笑納了。"六王爺笑意更深了。說完又吩咐蘇赦:"你去送送章夫人"
"章伯母請"蘇赦扶着章母往馬車那邊走,走到馬車旁邊停了下來,就要扶着章母上馬車。
挑開簾子的的時候,馬車上的章靜言正好看到蘇赦,她正被那個長得像李如霜的女孩兒弄得心煩意亂,這會兒看到蘇赦,更添了幾分怒火。
章靜言馬上接過母親的手,然後使勁白了蘇赦一眼,心裏暗嘆:都是你這妖孽惹的禍。然後使勁把簾子一甩,正好把蘇赦擋到了簾子外。
蘇赦無奈地摸了摸被簾子撞疼的鼻子,輕輕揉了幾下緩解疼痛,這才禮貌性隔着簾子向章母告辭離去。
蘇赦走在路上,反複思索自己是否見過章府這嬌蠻的大小姐,但是卻怎麽也沒有印象。
或許得罪了她某個好友,哎!這些閨中女人的心思真是難猜。蘇赦無奈地揉着自己那酸疼的鼻子,那妖孽般的臉龐上滿是無可奈何,心裏竟覺得章靜言嬌蠻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