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音, 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丘比特之箭射中了我, 我真的很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手捧着一束鮮豔的玫瑰，眉目深情地跟面前的女子告白。
女子皮膚白皙，五官精致, 最吸引人的是她身上清雅柔和的氣質。
這樣的氣質在歐洲女子中十分少見，自然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南音音的眸中劃過一絲無奈：“抱歉斯蒂文, 你知道我的, 我——”
金發帥哥禁不住失望, 但還是極為紳士地點點頭：“OK, 音, 我知道了，你不用向我道歉，像你這樣美麗的東方娃娃, 挑剔一些也是正常的。”
“....史蒂文，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史蒂文深深嘆了口氣，告白失敗，他即便調節能力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讓情緒恢複過來。
“音？”
“嗯？”南音音轉過頭來看着他。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南音音點點頭, “好啊，你問吧！”
史蒂文有些猶豫, 但是在心裏憋了許久的好奇之心還是占了上風：
“你不願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和這個有關？”他指了指南音音脖頸上的項鏈。
南音音順着他的手朝自己脖子看去，當看到戒指在陽光的映襯下微微閃爍發亮時，她的眼眸中無法抑制的露出一絲懷念。
五年了，她來到英國已經五年, 五年的光陰足以發生很多事，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而她曾經的記憶的确慢慢模糊，但是這個項鏈，她卻随身戴了五年，從不離身，如今，它早已不複曾經的鮮亮，她卻已經習慣，舍不得摘下。
至于為什麽不摘，隐藏在內心深處的答案，南音音不願意深究。
“音？音？”史蒂文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幾下，南音音這才回過神來，她窘迫地對他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史蒂文理解的勾了勾唇，“我知道的哦！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問題...南音音輕輕地摸了摸項鏈，半晌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或許是吧！”
史蒂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送這個戒指的人對你很重要吧？”
“是的，很重要。”
“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南音音沒有立即回答，她張了張嘴，想否認，卻發現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史蒂文了然的笑了笑：“好的音，你不用說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
南音音詫異地看着他。
史蒂文依然帶着笑，碧藍色的眼眸卻含着複雜的情緒，他輕聲道：
“你的眼睛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你摸着項鏈時眼中流露出的懷念與缱绻，又怎麽能瞞得過我呢。
南音音久久無言。
史蒂文轉過身去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河水，突然感覺心情好了一點，他看了眼手裏的玫瑰，想了想，竟伸手将玫瑰往南音音懷裏一塞。
南音音一愣。
“不管你答不答應和我在一起，這束玫瑰都是你的。”
“可——”
史蒂文打斷她：“音音，我們還是好朋友是吧？”
南音音看着面前的金發男生，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當然！”
史蒂文聽了這話笑得十分燦爛，“那我給朋友送束玫瑰花有什麽大不了的！”
南音音一臉無奈，可關鍵是這束玫瑰明明是你用來告白的啊，這二者能混為一談麽。
“你不收我就要生氣了。”
南音音最終還是推辭不了。
史蒂文将雙手插進兜裏，又恢複了初見南音音時那副痞帥的樣子，“ok！”這是他說話習慣性的開頭，“我能知道你們為什麽不在一起嗎？因為距離？”
顯然史蒂文想到南音音來自中國，可她現在卻身在英國，那個男生應該離她很遠。
“不！”南音音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
有時候距離的确能阻礙很多東西，但也有時候，距離與一些東西相比，又是那麽無關緊要。
她與路思遠之間的事情也絕不能簡單籠統地歸咎到距離上面。
“那，難道是因為他不喜歡你？”這位金發小夥睜大了他的藍眼睛，顯然他覺得有男生能對南音音的喜歡而無動于衷是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不喜歡...南音音搖了搖頭，用一種近乎感嘆的語氣道：“我再沒有遇到一個像他這樣喜歡我的男生了。”
聽到這裏史蒂文瞥了瞥嘴，忍不住反駁，“難道我不算嗎？”他自問對音音的心意是半點也不作假的。
南音音一愣，倒不是因為忽視了史蒂文對她的喜歡，愣神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從來沒有将史蒂文與路思遠相比較過。
史蒂文的收放自如，路思遠的小心翼翼..
史蒂文的圓滑，路思遠的笨拙...
終究是不一樣的！
心中一聲嘆息，南音音道：“你知道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麽！”
“好吧！”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那為什麽你們不在一起？”史蒂文很不理解，在他看來兩個人既然相互喜歡，那麽在一起不就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情麽？
為什麽沒有在一起？
這個問題南音音也答不上來。
只是，如今追究這個問題也沒什麽意義，五年的時間能改變太多東西了。
南音音用一種看起來十分輕松平淡的語氣說：“史蒂文，我來英國已經五年，他說不定都已經結婚了。”
史蒂文跟南音音也做了好幾年的朋友，怎麽可能聽不出她平淡背後掩藏的複雜的情緒，他忍不住安慰道：
“嘿，別那麽悲觀！”
“我雖然不太懂你們知道到底因為什麽分開，可我卻明白一個道理，只要你們是真愛，上帝總會祝福你們的！”
南音音面無表情：“上帝有這麽閑嗎？”
“是的，他無所不能！”
南音音被這耿直又崇拜的語氣給噎了一下，半晌微妙地回了一句：
“好吧，可我不信上帝。”
這下被噎住的就是史蒂文了，也不知道老外的腦回路是果真清奇還是怎樣，他竟然說了一句：
“OK，所以音音你還是忘了那個男生，和我在一起吧！”
“說不定我就是你的真愛啊！上帝要是知道我們在一起了一定會高興的！”他興沖沖道。
最終不信上帝的南音音只回了他一個十分不淑女的白眼。
只是今天和史蒂文聊的東西到底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跡，一個大膽又一直被她逃避的想法終于在心中升起：
要不要，回去看一看呢？
南音音的猶豫在幾天之後變成了決定，而讓她下定決心的是她遠在中國滬市的編輯何月打來的一個電話。
何月幾乎用的是一種狂躁加祈求的語氣：“音音啊，去年你的讀者就強烈要求你辦簽售，可給你用還在讀書為理由給拒了，如今你碩士都畢業了，今年總能辦簽售了吧！”
電話裏的南音音沒說話。
那頭的何月正在苦口婆心，“其實簽售這個東西我們也可以一步步來嘛，你不想想我也想想你那些望梅止渴的小天使讀者吧！要不就先在滬市辦一場？其他的等之後我們再商量。”
電話那頭依然是沉默，就在何月以為自己這次勸說又失敗的時候，南音音終于說了一句話。
她說，“那就按你說的辦。”
“哎？”
驚喜來的太快，磨了這麽長時間，到臨頭南音音真的答應的時候她竟然不敢置信起來。
“你的意思是？”何月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了個夢人家又反悔了。
好在南音音還是十分有節操的，她道：
“我說，就按你的意思，先在滬市辦一場簽售！”
何月幾乎喜極而泣：
“好嘞，大佬你就只管回國，其他的交給我們弄就好了！”
滬市
正是中午休息的時間，一群人正在吃午飯。
“老大，你和那個晴晴怎麽樣了？”
被稱作老大的男人只顧吃着自己的東西，頭也沒擡，“什麽晴晴？”
工作室的運營陳瑤聞言翻了個白眼，“就是跟我們上個項目合作的那個模特啊！”
路思遠将一口飯慢條斯理的咽下，終于擡起了頭，幽黑的眸中情緒冷淡，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閑适地靠在了桌上，然後看向了陳瑤：
“的确，如你所說，上個項目她和我們合作，現在項目已經結束，她還能和我有什麽關系，哦，客戶資源？”
好了，答案顯然意見，陳瑤徹底失去了反駁的興趣。
她在心中憤憤的想，人家晴晴明顯對你有意思，那樣明顯的暗示都看不出來，活該你單身找不到對象。
路思遠并沒有将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放在心裏，他看了眼手機，估計着時間差不多了，拿起相機挂脖子上就站了起來。
“我先去攝影棚，你要是好了就過來找我。”說着拿起車鑰匙就走了出去。
衆人都知道路思遠這話是對着他的助理林興飛說的，此時不由得給林興飛送去一個同情的目光。
林興飛正扒着飯，“瞅我幹哈，吃你們的飯！”
不過顯然他的話沒有路思遠管用，也是，大老板都走了，他們自然忍不住放松了一點。
陳瑤這會兒也吃好了，她将包裝盒扔到垃圾桶，對着衆人道：“要我說，我們老大這樣的就是标準的直男，新鮮的白菜放嘴邊都不曉得拱的那種。”
陳瑤一向是工作室的活寶，這句話噗的給衆人逗樂了。
王興飛笑得差點讓飯給嗆着，“好好說話，什麽叫拱...”
“切，這不說的不是實話麽，據我觀察，我合理懷疑老大到今天還是母胎solo！”
王興飛：“不能吧。”
“那你見過他跟哪個女生走的近了？”
王興飛想了想，細思極恐地發現，他認識老大這麽多年，的确沒見他跟哪個女生走的近哎，雖然他們攝影工作室免不了要和各種女性接觸，但那都是商業合作。
不過這也不代表人家就是母胎單身啊！
“說不定老大大學裏談了戀愛呢，然後畢業分手，工作了之後忙于事業就沒顧得上找對象，這不也挺常見的麽！”
陳瑤瞥了他一眼，顯然沒被說服，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麽，眼睛一亮，“哎，周進，你跟老大是大學同學吧，你知道他大學談沒談麽？”
好好吃飯的周進吃着吃着就發現話題還轉到了他這裏，他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你們怎麽不當面問他。”
陳瑤與王興飛對視一眼，當面問，那就等着加班到死吧！
“哎呀，就一個問題，回答了我們保準就不問你了。”
周進的眸中出現一抹複雜，大學有沒有談戀愛？思遠跟南音音...到臨了都沒有在一起。
半晌，他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他沒談過。”
聽了這個回答，陳瑤立馬得意的笑了起來，對着王興飛眉飛色舞道：“你看，我說的吧，我就知道老大肯定沒談過。”
王興飛哀嚎，沒想到自己竟然猜錯了。
聽着二人鬧騰，周進的思緒慢慢飄遠。
做了思遠這麽多年兄弟，即便他掩飾的很好，他還是能從一些細微末節中察出一絲端倪。
五年了，你折磨了自己五年，還是放不下那個人麽？
周進猶記得畢業實習的時候，他問思遠準備去哪兒，就聽他面無表情地說，南方不太好，他準備回北方。
周進聽了半晌無言，如果南方真的不好你當初何必來這兒呢，不過是南方給你留下了傷心的過往，當然這話周進一個字都沒說，只說了一句：“好！”
——如果南方讓你不快樂，那就回北方去吧！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畢業之後各奔東西也是常态，周進雖然難過但還是尊重好友的選擇，他本以為之後就很難見面了，卻沒想到不過半年他又回了南方。
兜兜轉轉，他看着思遠開了這家攝影工作室，其中艱辛困難，不足為外人道。
如今，除了感情方面，思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周進私下也不知道勸過他多少次，直到有一次酒後，思遠用一種近乎漠然的口吻對他說了一句話。
他說，并不是所有等待都需要一份結果，等我什麽時候累了，自然會停下來。
周進猶記得他說這話時的那種平淡漠然的語氣，仿佛所有期待已經耗盡，等待日複一日，便也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從那以後，周進再沒有勸過一句。
就如同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一樣，如果一個人明知道事情沒有意義卻還是固執地堅持了下去，你又如何能說動他放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