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鄭氏唯恐夜長夢多,便催促着人去盯着木樨閣那邊, 直到梅幼舒身邊的丫鬟碧芙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梅府, 下人才舒了口氣回頭去傳話。
“我總覺得,想要在那丫頭身上掰回一局, 是件極不容易的事情。”鄭氏嘀咕道。
史嬷嬷道:“她從前只是做姑娘的, 表面上裝得是又乖又軟,叫人也沒有什麽好為難她。
但往後她嫁去珩王府那種地方,您便瞧着,珩王府的那位可不是她爹,只怕稍有不對, 她的苦日子就多得數不清了。”
“不錯,況且我們在她嫁過去的時候屋裏塞幾個漂亮丫頭,那珩王總會動心的。”鄭氏笑說。
史嬷嬷道:“咱們從那些人裏提拔梨雲做她貼身丫鬟, 對方便能經常在珩王殿下面前露臉了。
既然那位珩王殿下也是個看臉的貨色, 想必往後他後院裏也有的是好戲了。”
鄭氏點了點頭, 稍稍往後仰去, 終于放松地閉了閉眼。
而此刻, 木樨閣裏,小姑娘兩只眼睛紅紅的, 送走了碧芙,難過了半晌, 這會兒才緩下來幾分。
她怔怔地坐在那裏,眼見着天就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爬起來才聽到外面有一陣輕微的動靜。
梅幼舒便往那門簾縫裏瞧去, 就瞧見梨雲正坐在次間的羅漢床吃着銀盤裏的蒸得雪□□嫩的糕點,一眨眼就吃剩下一個了。
梅幼舒見狀頓時覺得鼻頭一酸。
那梨雲似察覺有人,便遲疑地站到了地上,輕聲問道:“是姑娘嗎?”
梅幼舒便撩開軟簾,一張雪白小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
但她通紅的眼睛讓她此刻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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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雲有些心虛道:“都這個時辰了,姑娘要不要用膳?”
梅幼舒輕輕搖了搖頭,只弱聲道:“你去給我打點水來,我想洗臉。”
梨雲笑着說:“那奴婢這就去打水,你等奴婢回來。”
梅幼舒乖巧地點了點頭,梨雲便出了屋去。
梅幼舒便緩緩走到她方才坐過的地方,見那盤子裏只有一塊糕點孤零零地躺着,似乎也和她當下的情形一樣,可憐極了。
梅幼舒扁扁嘴,聞着香味愈發饑餓,便忍不住伸手将那糕點撿了起來,小口小口地将這可憐的糕點吃進了肚子裏。
等梨雲回來的時候,她端着一盆熱水正要直接推門而入,卻不想那門竟不似以往那樣一推就開,反而結結實實地将她攔在了門外,害得她因為慣性反彈了一下,連帶着那盆熱水也都灑到了自己身上。
“啊……”
梨雲輕呼了一聲,好在那熱水也不滾燙,但她面前浸濕,竟無比狼狽。
梨雲又氣又惱再度伸手去推門,卻不曾想那雕花紅漆的木門仍舊是無動于衷。
“姑娘……姑娘你聽得見嗎?”梨雲壓低了聲音對着屋子裏喊了兩聲,可屋裏頭沒有一個人答應。
屋子裏,聽着外頭将門敲得砰砰響的梅幼舒默默地往被子底下鑽了鑽,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安地顫着小扇般的睫毛,假裝自己睡着了。
外頭梨雲卻都要急哭了。
那熱水初時澆在身上還是熱的,可是過了一會兒就冷了,夜風一灌,竟叫她有些想要發抖。
她叫了許久的門都無人答應,正要出了大門去,又想起史嬷嬷的交代。
當時可是她自己毛遂自薦要做梅幼舒的貼身丫鬟的,史嬷嬷還交代了她在梅幼舒出嫁前不可鬧出任何動靜來。
若她此刻跑了出去,其他三個丫頭豈不是恨不得立馬看自己的笑話,然而取而代之。
可不能……
梨雲想了想,便咬了咬牙坐在了門口,心道姑娘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自己再多等會兒就是了。
可惜最終,梨雲這個願望還是落空了。
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小姑娘才打開了門。
梨雲則是紅着眼睛,擦着眼淚鼻涕,無比委屈地問道:“姑娘昨夜将我關在門外是何故?”
梅幼舒忍不住漲紅了臉,拿着已經完工的鞋子假裝在做針線活,含糊對梨雲道:“定然是因為我睡着了,沒、沒有聽見……”
梨雲見她連說謊都不會說,滿臉仿佛都寫着“我就是故意的但我不承認反正你也不能拿我怎麽樣”,她忍不住跺了跺腳哭着跑出了屋子。
梅幼舒心虛地捏着手裏的針線,臉上的餘溫都還不曾降下去。
她都會說謊了,還把小丫鬟給欺負哭了……
她可真壞啊——
雖然昨夜梨雲已經堅定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但是經歷了一夜的身心摧殘,她嬌滴滴的少女心多少都有些崩潰。
一想到旁人都說這個三姑娘是好欺負的,她都想把那個人揪出來狠狠打兩個嘴巴……
待她哭哭啼啼地把這事情與史嬷嬷說了之後,史嬷嬷反倒把她又罵了一頓。
“你是去做丫鬟的,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史嬷嬷冷冷瞪了她一眼,說道:“讓你現在忍耐着,往後得了機會去勾、引那珩王,什麽富貴榮華沒有,連這點點苦都吃不下,還有臉過來告狀,你長沒長腦子?”
梨雲被訓斥的一愣一愣的,被史嬷嬷反複洗腦,帶着要勾、引珩王的遠大抱負只得夾着尾巴又回木樨閣去了。
史嬷嬷看着她的背影,頗怒其不争道:“這年頭長得漂亮的都怎麽不帶腦子,也不知那些長得漂亮又聰慧的姑娘都去了哪裏……”
經了這場小風波後,梨雲到底收斂了一點,旁的不說,至少梅幼舒最喜歡吃的點心茶水她是不敢碰了。
日子便在這樣緊湊的節奏中過得飛快。
任是梅幼舒磨磨唧唧消磨度日,還是很快地就等來了她出閣的那日。
可惜小姑娘到底不是嫁為妻室,在家也不是嫡女,更沒有嫡親的母族在背後支撐。
落在旁人眼裏,難免要議論兩句。
“這小丫頭也是個了不得的,盡撿高枝攀,你說若她在家裏安分守己一些,難道給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庶子人家結親,叫她做個明媒正娶的正房會是個難事?”
“還不就是看上了人家權勢地位,偏她就真有那個本事,寧願做小,也要攀頂高的那一枝……”
說起風涼話,他們自然極為起勁。
好在小姑娘是聽不見這些的。
她素來不懂這樣的事情,便被那些嬷子安排來安排去,也不知怎地折騰,就給她安排進了一間陌生的房裏。
那房屋可比梅幼舒的木樨閣大得多了。
她一人坐在屋裏的時候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厚實的大床,那些漆色與雕镂的工藝竟無一不精致,線條自然圓潤,恍若渾然天成。
梅幼舒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便依着那床柱子睡着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就被人推醒來。
梨雲望着她,道:“珩王殿下來了,姑娘快些坐好,奴婢這就出去了。”
梅幼舒懵懵地點了點頭,便見眼前忽然被一片鮮紅擋着。
梨雲替她蓋好了紅蓋頭,見她也沒有多餘的舉動,便悄然出了屋去。
梅幼舒這時候才漸漸有了一種嫁人的緊張感覺。
她還沒有想好待會兒見了來人要怎麽解釋,外頭的門忽然便又響了一聲,接着進來一人,将門重重合上。
梅幼舒的心頓時一顫,整個渾渾噩噩的腦子也更加清醒了起來。
那些丫鬟婆子可不會這麽不客氣的甩門。
來的那人可不就是……
蓋頭一下子被人揭了下來,絲毫沒有那種男女初次那般旖旎羞澀的緩慢進度。
那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便出現在她眼前了。
君楚瑾垂眸望着她,臉上也沒有一絲笑意。
梅幼舒緊張地抓着被他陡然揭開的蓋頭,一雙霧蒙蒙的鹿眸裏頭便透露出一絲無措。
原來這人今日也穿了一身紅色的衣裳,她還以為納妾是個極為簡單的事情,她只隐約記得自己給他敬過一杯茶,連拜天地都是沒有的事情。
只是他穿紅色竟顯得異樣好看,連帶着先前令她害怕的那種氣勢都減弱了許多。
而君楚瑾則是不動聲色地将她的神情都納入了眼底。
他原先還想拿那日的話去打小姑娘的臉,想到小姑娘被自己欺負的淚水漣漣的模樣,他就愈發有些忍耐不得,一見天黑便忙将其餘人遣散,進來見她。
只是小姑娘穿着一身素面紅衣,雪白的手與雪白的脖子便從那紅布底下露出,在他的眼裏,漸漸就變成了一塊極為誘人的水靈白菜,還用了最好的紅布綢子包裹好送來他盤中,予他填腹。
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垂眸遮住眼中逐漸變化的某種情緒。
“這回,你還有什麽話要說?”他的聲音低沉而出。
梅幼舒羞慚極了,只低下腦袋去,不好意思再為自己辯解半個字。
然而君楚瑾只是冷淡地注視了她片刻,便擡腳走開了。
梅幼舒正是不解,也不好問他去哪裏。
這時一個老嬷嬷便進了屋來對她道:“姑娘,奴婢替你卸下頭發。”
梅幼舒便跟着她到鏡前将滿頭釵環卸下,又被對方領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寬松衣服,待她重新回到那間寝屋時候,卻仍舊沒有見到君楚瑾。
小姑娘心裏沒有了底,又有幾分害怕 ,想着只要睡着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便鑽到了軟被下,正要閉眼睡下。
可偏偏這時床榻邊忽然一沉,她睜開眼睛,便瞧見君楚瑾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你這就睡了?”他的眉頭竟皺了起來。
小姑娘這才想起來是要兩個人一起睡的,便往裏挪了挪,還将被子掀開了一個小角,對他小聲道:“咱們一起睡……”
君楚瑾臉色微緩,擡腿上了榻躺在了她身旁,也算是自己寬慈地給了小姑娘面子。
然後……
然後小姑娘又躺了回去。
他的臉登時黑了下來。
他幾次三番縱容她欲迎還拒的把戲,卻并不代表這一招每回都對他有用的。
他的忍耐遠沒有她想的那樣好……
他正要有所動作,小姑娘便忽然從枕下盒子裏拿出一塊雪白帕子,緊張地對他道:“方才嬷嬷交代過了我,說是今晚上要用到的……”
君楚瑾便冷着臉道:“那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梅幼舒見他不僅不主動,還問自己,再怎麽不懂都忍不住紅了臉。
于是在君楚瑾的期待下,小姑娘羞澀地朝他伸出了腳來……
他皺了皺眉,雖有些不滿這樣的開端,但還是伸手握住了小姑娘的腳。
小姑娘的腳細滑嬌小,他揉撫着,眼中的眸色亦漸漸深邃。
小姑娘卻害羞地別過臉不敢去看,直到他終于摸夠了似的,竟忍不住朝小姑娘的玉足湊了過去,鬼使神差地在小姑娘腳背上印了個吻。
梅幼舒見狀“呀”了一聲,才令他回過神來。
他看着小姑娘嬌柔模樣便也顧不得那些面子上的東西,便傾身過去想要親她,卻被她擡手擋住。
梅幼舒委屈地看着他。
“怎麽了?”他喑啞着嗓音問道。
小姑娘遲疑地看着他,道:“你剛才親過我腳了……”
她似乎怕他不明白似的,又怯生生地補充了道:“髒……”
君楚瑾聞言臉色登時一沉。
梅幼舒遲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便見他看着自己的目光竟愈發冷了。
然而很快,他便掀了被子走了出去。
小姑娘終于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的嚴重性了。
她把新郎給氣跑了——
她的肩頭微微瑟縮,委屈地想,腳本來就髒,她又沒有叫他親自己的腳,他親完了腳還想親她的嘴兒,豈不是等于她親了自己的腳。
梅幼舒想了想,便愈發覺得不能接受。
她心想着反正都氣跑了,還是等一覺睡醒再說,便真的就閉上了眼睛要睡了過去。
豈料方才離開的人竟去而複返,見她在自己走開後還能安心睡下,便面無表情地将她身上的被子掀開了。
梅幼舒驚得爬坐起來,看見君楚瑾竟又黑着臉回來的。
“殿下……”
小姑娘吓壞了。
難道他走了之後越想越氣,決定要回來将自己打一頓嗎?
君楚瑾上了榻卻并不躺下,而是再度将小姑娘堵在了牆角裏。
“殿下,我錯了……”小姑娘見他用一種極為可怕的目光看着自己,終于又忍不住要被吓哭了。
“過來——”君楚瑾不耐說道。
小姑娘便在驚懼的氣氛下僵硬地挪到他身邊去,卻冷不防被他壓到在了榻上。
小姑娘淚光瑩瑩地看着他,可憐的樣子似乎恨不能叫他自責內疚。
君楚瑾想着對方方才說過的髒,這才咬牙切齒地對她說道:“我去洗過了。”
小姑娘嗚咽一聲,餘下的聲音便被他如數吞下。
梅幼舒這時才發現,他這樣的舉動根本不像是在親人,反倒像是在……吃人。
哪有人親旁人的時候會又咬又舔,還……還将舌頭伸了進來?
小姑娘擋也擋不住,因為氧氣的缺失喘息也愈發急促起來,連帶着兩頰也似桃色般浮出一層淺粉,嬌羞動人。
梅幼舒原先還推着他的肩頭,只是很快便沒了力氣,連意識都要變得模糊。
直到身上那個似虎狼一般的男人忽然伸手扯她小褲,令她頓時慌亂起來。
“你……你想幹什麽?”
小姑娘覺得他真不要臉,該摸的都摸了,該親的也都親了,還想脫自己褲子。
君楚瑾卻意猶未盡地吻了吻她被含吮的嫣紅唇瓣,試圖露出抹溫柔的笑來安撫小姑娘。
然而落在小姑娘的眼裏,竟是極為可怕的笑容。
就像是某種巨型禽獸試圖用溫和的假象來麻痹小兔子,騙對方自己是個好人一樣。
實則那樣的笑容在小兔子看來,是要多猙獰就有多猙獰。
君楚瑾卻在小姑娘吓懵的時候牽引着小姑娘的手落到了不可描述的某處,小姑娘頓時就瞪圓了眼睛。
那是、那是……男人的命根子啊。
可她往日裏也沒能看出來他兩腿中間有個這麽大的物什。
她雖然沒有看到其他男孩子褲子下的風光,但也知道他這樣的尺寸是不正常的。
想必他不僅平日裏走路不方便,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一定會更疼吧。
小姑娘又想到了碧芙的理論,忍不住心疼他一下。
可是很快,小姑娘就發現自己錯了。
就在她心疼他的下一瞬,她便後悔了。
對方用這東西搗鼓了一整夜,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疼,反而是她疼得哭哭唧唧,到最後連踹他命根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君楚瑾再度将她翻過來時,小姑娘抱住他的胳膊嬌泣哀求道:“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只他饒過她這一次,她往後一定會說話算話,不敢出爾反爾了。
君楚瑾卻将她摟在懷裏,低頭親吻她略汗濕的額發,認真且嚴肅對她說道:“乖……做錯事情就要受到懲罰,只一下就好了……”
小姑娘抽抽噎噎,懷疑地看着他。
一下就好了?
事實證明,肉食動物在想吃肉的時候,說的話根本就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