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場中的人愈發多了起來,梅幼岚剛試過自己挑選的馬兒之後便回過來歇息,見梅幼舒一人坐着,又忍耐不住道:“三姐姐總坐在這裏不動,好生奇怪,既然出來了,還不一起下場去玩玩。”
梅幼舒見她望着自己,便低聲回道:“我不會騎馬。”
梅幼岚聽了反倒高興起來。
“該會的你一樣都不會,不該會的,你倒全都會了,你哪裏像是我梅家的女兒,便是我家二姐姐那樣溫柔娴靜的人都是會的,你就這樣還屁颠屁颠跑了過來,可真不嫌丢人。”
梅幼舒見她分明就是來找茬的,便只抿着茶水,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梅幼岚見她不吭聲,瞧着她那張漂亮的小臉,便愈發覺得她是端着架子才不肯同自己說話,腦補了一頓,又把自己給氣得鼓起來了。
“妹妹這麽快就回來了。”梅幼盈回來時候,手裏還攙着一個薛平瑤。
梅幼岚撇了撇嘴,道:“姐姐去了哪裏,我方才都沒有找見。”
薛平瑤笑說:“我方才瞧見了你姐姐,便與她一起過來了,她這處比我那裏位置還要好上許多,要知道今年可比往年熱鬧多了。”
“怎能不熱鬧呢,我聽聞今年來得人可多了,這畢竟是王首輔家辦的,便是珩王都過來了。”
梅幼岚與她們說着,便又與遠處一人招手,笑着跑了過去。
薛平瑤看了梅幼盈一眼道:“說起來我也只是聽說珩王雖然性子老成,可卻還年輕得很,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也就你們梅家姑娘僥幸,還得了他賞賜的東西。”
梅幼盈拉着她坐下來,道:“待會兒他出現的時候,你不就知道了。”
薛平瑤見她不說便笑着搖了搖頭,“當今聖上都已經五十歲了,他再年輕也是聖上的堂弟,恐怕也不過是少些白頭發了。”
梅幼盈也不反駁對方,只笑着伸手去拿桌上金扇子想要扇個兩下,卻在桌上摸了個空。
她有些愕然擡眸望去,才發現梅幼舒不知何時抓了自己的扇子,一副不安的模樣将臉當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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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妹在做什麽?”梅幼盈問道。
梅幼舒聽人驟然提到自己名字,這才恍然自己方才做了什麽。
她有些羞赧地将扇子拿遠些,假做觀賞扇上水墨畫的模樣,“姐姐這扇子是極好看的,我、我也想買一把過來。”
她說着便将扇子輕輕放回了原位。
梅幼盈掃了她一眼,忽地一笑,道:“妹妹鮮少有喜歡的東西,可真是難得。”
梅幼舒牽強地笑了笑,想到自己前幾日才承諾過的話,一時之間有些不安。
薛平瑤道:“梅三妹妹最近總是諸多的古怪,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梅幼舒那雙水汪汪的眸子便掃向她,輕輕搖了搖頭,細聲道:“多謝平瑤姐姐關心。”
薛平瑤見她還是作無辜模樣,便愈發瞧不慣了。
“聽說妹妹前些日子在街上攔着你平瑤姐姐,只是妹妹究竟是有什麽緊要的話要與她說?”梅幼盈問道。
梅幼舒聽了這話,頓時又想起那日的情景,心底輕顫了顫,聲音又弱了幾分,道:“平瑤姐姐不想說,我便也不提了。”
薛平瑤聽了她這話,好似要氣笑了一般,道:“我也不知與妹妹這樣的交情,妹妹到底要與我說什麽,既然要說,不如今日就說出來吧,也省的大家心裏都有一根刺在。”
她話裏夾槍帶棍,梅幼舒卻想不到那麽多,見她主動提起這話,只垂眸想了想,便将那日所受托付的話問出了口,道:“不知姐姐可還記得五年前在菡萏水閣與旁人的約定?”
薛平瑤本沒想她能說出什麽來,只是沒想到對方驟然提到了菡萏水閣,便吓得她手中茶杯一滑,給掉在了地上。
梅幼盈疑惑地看向她。
而她卻有些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來看向了梅幼舒。
“你是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五年前我住在菡萏水閣?”薛平瑤臉色忽然便冷了下來。
梅幼舒見她忽然兇了起來,只斂了斂袖子,小聲說道:“我是受人之托,才來問姐姐的,姐姐若是不願意回答,也就罷了。”
她說着便起身來,卻被薛平瑤擋在面前,抓住了手臂。
“我原還以為你是為了我哥哥而來,可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你是沖着我來的,你那日便是這樣打算威脅我的,是也不是?”薛平瑤抓住她手臂,看着她語氣也愈發冷了起來。
梅幼盈見氣氛不對,忙拉開了薛平瑤,令她坐下,勸解道:“你是怎麽了,這麽多人都在呢,可不能叫旁人說出不好的話來。”
她這話提醒了薛平瑤,對方左右望了望,目光最後卻還是落在了梅幼舒的身上,她抿了抿唇,臉色愈發冷淡:“你還未曾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的這事情?”
梅幼舒卻愈發茫然。
“是……是旁人告訴我的。”
大哥哥既然拜托她辦事情,她又如何能夠将他名字說出來。
薛平瑤卻不能滿意這個答案,臉色更加難堪了幾分,轉身便走了出去。
這廂梅幼岚正與旁人說話,一擡頭卻見薛平瑤似乎被人氣得哭了,便與身旁人話別上前去關切。
待她走到跟前,梅幼盈便對她道:“先将平瑤扶去屋裏坐坐。”
梅幼岚這才将薛平瑤的另一邊扶住了。
等三人進了隐蔽的屋子裏去,薛平瑤這才開口道:“都說你家這個三妹妹是個不簡單的。”
“到底發生了何事?”梅幼盈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撫道。
薛平瑤道:“五年前,我就在那菡萏水閣中小住過一段時日,便是那時候,我常與一男子書信來往,那人是個才華橫溢之人,他說過待他一舉奪魁便會求得家人同意向我提親……”
她說到此處臉色不免紅了紅,又低聲道:“許是他母親不肯同意,所以他至今都未曾娶妻。”
“姐姐竟遇到了如此深情之人,這可真是天底下都難尋的。”梅幼岚忍不住驚嘆道。
梅幼盈卻打斷了她的話,對薛平瑤道:“難道我那三妹妹便是想要以此來要挾你?”
薛平瑤的臉色又蒼白幾分,道:“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侯府的女兒,這樣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我爹娘都會惱了我,嫌我不檢點,可你那三妹妹是個滴水不漏的人,我方才問她的問題,她全都托詞是旁人告訴她的,好似與她一點幹系都無。”
梅幼岚忿忿不平道:“她竟這樣的惡毒,二姐姐與母親卻每回都要容忍着她,我可是半點都忍不得的。”
薛平瑤見她激動,忙拉着她手道:“岚妹妹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只是我當你們是自己人才對你們說的,你們可別與她正面理論這事情,畢竟我是個沒有理的,不管我怎麽說都只會越抹越黑。”
梅幼盈安撫她道:“自然不會的,你只管放心,這事情誰都不會說出去的,我如今雖不知三妹妹安得什麽心,但我必然會幫你的。”
薛平瑤說了半晌,得到梅幼盈這一句話,這一顆心才緩緩落回了地面。
“那這件事就拜托你了,若是她胡亂宣揚出去,那人與我就真的沒有緣分了。”
梅幼岚卻生出幾分好奇,道:“平瑤姐姐說的究竟是誰,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梅幼盈瞪了她一眼,道:“不必理會她,她就是個淘氣的。”
薛平瑤抿唇笑了笑,說:“說與你們聽自然是沒有關系的。”
她說着頓了頓,又垂首道:“他便是孝國公府的二公子……”
梅幼盈沉眸,心中頓時就有了數。
說起這孝國公家的二公子,那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五年前一舉奪魁,不僅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連帶家中原本繼襲公爵之位的長子也忽然急病死了,他才名正言順得成了孝國公家的世子。
不僅如此,往後他便愈發春風得意,在官場中也逐漸立穩了腳跟。
然而這五年裏,對方确實沒有娶過妻子,若按照薛平瑤的解釋,倒也是說得通的。
“我之前都不知道,他其實是我的隔了房的表哥,後來他中了榜,我才知道,他其實早就對我……”她說着,便愈發嬌羞起來。
梅幼盈見狀只攬過她好一頓寬慰,才叫她将方才那些不虞之事抛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