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作自受
“金大哥!”阮阮飛奔上前,不敢相信眼前一幕,喃喃出聲,“怎麽會這樣?”
“金爺為保護官糧,被流匪們埋下的火|藥炸傷了!”漕幫的人痛聲道,“我們必須盡快送金爺去徐州別院醫治!”
“我也去!我懂些醫術,能幫上忙。”阮阮忍着淚意,強自鎮定道。
阮阮就這麽跟着漕幫的人匆匆離去了。寧覺孤零零站在原地,只覺得胸間一陣酸痛。
金日對她就這麽重要嗎?重要到一見到金日受傷,同樣受傷的自己就被她徹底忘到了腦後?
轉念一想,誰讓他之前那麽壞,不招她待見呢?這就叫自作自受。
他自嘲地笑笑,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口血。随手擦去唇角的鮮紅,他到底放心不下阮阮,打算跟上漕幫的隊伍一起前往別院。
正要邁開步子,眼前驀地天旋地轉,他就這麽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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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公子你醒了!”蓮兒驚喜地叫出聲,“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急死我了。”
寧覺想要起身,卻使不上力氣,只得問:“這是哪裏?”
“這是徐州知府大人府上。你放心,風雲客棧已經被查封了。大夫為你清了毒,說你勉強運功受了內傷,吃過藥再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蓮兒扶着他的胳膊,态度比前兩日還要殷勤。天知道,當知府大人看到寧覺留下的令牌,驚呼“世子殿下”的時候,她欣喜得都要暈過去了。她知道寧覺是京城來的世家公子,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竟是明英侯府的世子爺。
“京城四美”之首的寧世子她早就有所耳聞,只是太過遙遠而高高在上,她連世子的全名都不知曉。哪能想到如今,寧世子本人就在她眼前唾手可得之處。
怪不得他長得那般俊朗,氣質那般出衆,她見他第一眼,便深深地迷戀上了他。寧世子啊,若是能攀上他,別說是做妾了,就算做個通房丫鬟,她都賺了。更何況她是劉太醫的女兒,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她相信寧世子會給她個名分的。總之,她真是太幸運,太幸福了。
蓮兒笑得嘴都合不攏,寧覺卻完全沒察覺到。他向四周看了看,詫異地問:“阮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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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兒笑容一僵:“這丫頭不知道跑哪去了,官兵搜遍了整個風雲客棧和客棧附近,也沒找到她。”
蓮兒心道,阮阮若真的失蹤了,她還得另外想法子混過滴血認親這關,麻煩得很。
寧覺想起昏迷前的事:“漕幫別院,她在那兒。走,咱們現在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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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幫的徐州別院此刻可謂熱鬧非凡。
姑爺金日重傷卧床,馮家二小姐聽聞了消息,急急從揚州趕了過來。
二小姐還沒進別院大門,已經從下人那裏聽說了阮阮的存在。下人們都說,一個鄉下丫頭,兩日兩夜衣不解帶地侍奉在姑爺床前,這般殷勤,定是起了攀附姑爺、想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心思。
馮二小姐聽了,不禁怒上心頭。好啊,她姐姐屍骨還未寒呢,就有人觊觎起了她姐夫,當她這個馮家二小姐是死的?看她怎麽教訓那個小狐貍精!
二小姐氣勢洶洶,直沖着金日的房間而去。沒等她推開房門,房內傳來小童的笑聲。她面上一喜:“是華兒!”
房內,金日五歲的獨子金華正在和阮阮比賽解九連環,贏了的人可以在對方臉上畫烏龜。馮二小姐進去的時候,阮阮臉上的烏龜差一筆就畫成了,而阮阮本人絲毫不察,仍舊認真地擺弄着亂成一團的鐵環,全然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勝券在握的小金華和父親對望一眼,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旁人看來,眼前這一幕,活脫脫就是一家三口的溫馨相聚圖。馮二小姐甚至有瞬間的錯覺,自己才是不該出現在此的多餘的人。
不對,她猛地搖頭,這是她的姐夫,她的親外甥,坐在床邊的小狐貍精,才是多餘的那個!
“姐夫,華兒。”她喚出聲,“我來看你們了。我聽說姐夫受傷了,現在如何了?”
金日見到她,明顯地愣了片刻,答道:“都是皮外傷,已無大礙。”
金華開心地上前摟住她的胳膊:“小姨你來了!快來陪我玩九連環!”
“好,小姨陪你玩。”馮二小姐一臉寵溺,摸摸金華的小腦袋,餘光瞥見阮阮仍傻呆呆坐在那裏,不悅地吩咐道,“新來的,沒聽到小少爺的話嗎?還愣在那裏做什麽?去,給本小姐沏壺熱茶,再拿些點心給小少爺。”
這兩日都是阮阮貼身照顧金日,屋內除了金日父子,便只有她一人。金華的小姨是在同她說話吧。意識到這點,阮阮輕聲應道:“哦,好的,你稍等。”
她戀戀不舍地放下還沒搞清楚的九連環,轉身向門口走去。
“丫頭站住,你不必做這些。”金日叫住她,轉而向二小姐解釋,“小妹,阮阮不是下人。”
“不是下人?呵,也對,咱們馮府怎會有這麽蠢笨的下人?”二小姐看着阮阮臉上的烏龜,輕蔑地問,“那她又是何人?為何會在姐夫屋裏?”
“她是我的——”金日話音頓住。
阮阮回頭偷看了他一眼,又趕緊收回目光低下頭。
“她是除了醫術、什麽都不懂的笨姨姨。”金華稚嫩的聲音響起,解了他父親的圍。
“噗——”二小姐被逗得一樂,看向阮阮的目光更加的輕蔑,可她突然想起家中嬷嬷說過,男人,尤其是成熟的男人,就喜歡傻傻笨笨的女人,心中不禁警醒起來,“姐夫,別院不是有好幾個大夫嗎?這種不知底細的人,還是趁早打發了吧。來人,領她去賬房取二兩銀子,然後把她給我送出府去。”
二小姐的随從即刻進了屋子,來拉阮阮。
阮阮慌忙看向金日:“金大哥,你的傷還沒好,我不走。”
“都住手!”金日喝止住拉扯阮阮的人,“丫頭是我請來的客人,我看誰敢對她無禮?”
“咱們漕幫行事向來隐秘,姐夫你這次遭人偷襲,定是身邊出了奸細!我看這女人一臉柔弱,沒準都是裝出來的,十有八九,那個奸細就是她。她害姐夫受了這麽重的傷,如今還虛情假意地守在姐夫身邊,定是另有圖謀!”二小姐指着阮阮厲喝。
阮阮搖頭。金華的小姨在說什麽呀?她怎麽可能害金大哥?若是可以,她倒希望,受傷躺在床上的那個是她自己。
“休得胡言。不關丫頭的事。”金日斥道。
“姐夫你被這個小狐貍精給徹底蒙蔽住了,早就看不清事實真相。是非黑白,待我審過她,便可知曉。”二小姐吩咐下去,“把她給我帶到刑堂去。”
金日猛地一拍床沿:“我看誰敢動她?”
屋內屋外的漕幫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姑爺和二小姐的話,他們都不敢不聽,眼前的情況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馮二小姐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漕幫令,見之如見漕幫之主,你們現在知道該聽誰的了?”
漕幫弟子立即上前,頂着金日冷厲的目光,将阮阮拿下。
“金大哥!”阮阮回頭喚他。她很害怕,她明明什麽都沒做,他們這是要帶她去哪裏?
金日面色一暗,沒回應她,眼睜睜看着人被人帶走。
“爹爹,小姨說的是真的嗎?笨姨姨是奸細?”小金華在一旁問。
“不是。”金日冷聲答道,“來人,扶我起來,我要去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