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予安長這麽大了,還沒談過一次戀愛,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他異于大部分人的性取向,這世上,多的還是異性戀。
當然,沒有遇到心動的人也是其中緣由之一。
今天謝予安覺得自己遇到了,但是時機卻不太對。
要是他們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
要是他們不是在他身敗名裂之後才相遇;
要是他來這裏,打的不是要找任文骥的主意。
謝予安設想了無數個“要是”,可是卻也設想不出來除此之外他要和男人怎麽相遇,說到底遇見的時機就是不合适的,他也覺得設想這些的自己有些惡心。
所以他扳開藥板的鋁膜,扣出兩顆放進嘴裏,打算吃完藥後就和男人道別離開。
但是男人見他吃藥了,忽然開口問道:“這風景挺不錯的,你一個人嗎?”
嗯?
……這話聽着怎麽有點耳熟呢?
“是啊,是挺不錯的,但是我打算回去了。”不過謝予安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回答道,說完後擰開水瓶仰頭吞藥。
話當然是假的,謝予安還沒見到任文骥呢,怎麽可能離開?這是一個借口。
可那冰涼微甜的礦泉水剛進喉嚨,謝予安就聽到那男人繼續說:“你住哪?房間在第幾層啊?”
“噗——咳咳咳!”
謝予安嗆了一下,一口水噴了出來,大半都落在男人的胸前——他終于知道男人的話為什麽聽上去很耳熟了,這不就是那中年男人剛剛搭話時和他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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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咳咳咳……”謝予安艱難地把藥咽下去,即使黏卡在喉嚨上也顧不得喝水了,忍着不适一邊道歉,一邊伸手想要給男人擦水。
但是他一摸褲包,就想起自己根本就沒帶紙,不由愣在原地。
然而男人看到他的動作後,下一刻就往自己褲兜裏掏出一張白手帕,塞到謝予安手裏。
謝予安拿不準他的意思,這是要他幫他擦衣服嗎?
于是謝予安擡起手緩緩朝男人胸前靠近,期間男人一直不說話,而是低頭看着謝予安的手,直到謝予安的手按到他胸上了,男人才開口說:“我是拿給你擦嘴的。”
“……”
謝予安這下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趕緊收回來擦着自己嘴角的水跡,過後又喝了口水把藥咽下去。小聲和男人道歉:“抱歉,我把你衣服弄濕了。”
“沒關系。”男人飛快說道。
“我……”
謝予安還沒想好要怎麽解決這問題,男人又開口道:“你住第三層是吧?你把我衣服弄濕了,帶我去你房間換件衣服吧。”
謝予安:“……”
果然,他和羅恺的對話全被這個男人聽見了。
但是謝予安還沒見到任文骥,暫時無法離開派對,便對這個男人說:“先生,弄濕了你的衣服我很抱歉,但是我、我現在還有些事要處理,不如你給我留個聯系方式,我把衣服的錢賠給你好嗎?”
男人定定地望了他一會,邃黑的眼底瞧不出什麽情緒,幾秒後,他忽地勾起唇角,堅聲拒絕道:“不行。”
沒有辦法,謝予安最後只得把男人帶回自己的艙房。
男人進屋後,目光在他房間掃視一圈,就皺眉嫌棄地說:“你房間好小啊。”
這還小嗎?
第三層甲板的房間比起底層甲板和第二層甲板已經開闊很多了,謝予安自己一個人覺得挺寬敞的,再說更寬闊的房間以現在的他來說也住不起——他得省錢。
不過男人身高腿長,進了這樣一間小屋子後确實有些伸不開手腳的感覺,也難怪他會覺得小。
謝予安問他:“還好吧,我一個人住夠了。對了,你剛剛那樣說那個人,他好像真的去投訴你了,沒關系……嗎?”
謝予安轉過身去給男人準備幹毛巾和衣服,再次轉過來時,就被男人驚得把半截話咽回了肚子。
因為男人進門後就直接把上衣脫了,把一對結實鼓贲的胸肌坦露在外面,他小腹的肌肉線條流暢,肌理分明,充滿了力量感,GAY得就像歐美著名“摔跤系列電影”的男主角們,和他帶着金絲無框眼鏡的禁欲外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哦,沒關系。”正在脫衣的男人聽到謝予安的話後就擡腿朝他走來,腰背挺直,男性荷爾蒙不要錢似的狂露。
謝予安看着他逐漸朝自己靠近,最後停在自己面前。
男人的那對大胸肌幾乎要頂到他捧着衣服和毛巾的手指了,但即使還沒碰到,謝予安就覺得自己已經被他身上灼熱的溫度給燙到了,男人身上懾人的男性氣息将他圍繞,叫謝予安快呼吸不過來了,腦子裏莫名地就回蕩着顧絨和他說的話:兄弟我和你講,有的人穿着衣服看着人模狗樣的挺像個人,但是他們脫下衣服後就是禽獸……
他這話不是說眼前的男人是個禽獸,反倒是謝予安覺得自己現在就挺像個禽獸的,因為他想上手摸兩把男人這結實的胸肌。
沒有辦法,謝予安是個GAY啊,不然他就不會去找任老板而是去抱富婆大腿了。
男人沒管有些不太自在的謝予安,擡手拿走謝予安手上的衣服,抖開看了看後說:“你衣服也好小啊。”
說完這句話,男人就放下衣服,肩膀往後挺了挺胸膛,然後擡手指着自己的胸肌說:“你覺得我這身材穿得下嗎?”
男人那對大胸肌因為他的動作變得更加緊實了,謝予安真的差點沒繃住就臉紅了。
這、這這這人怎麽這樣啊?
謝予安艱難地開口:“好像是,我……再想想辦法。”
“你有浴袍嗎?拿給我。”男人說話,聲音低沉威嚴,像是直接給謝予安下了指令。
謝予安巴之不得離他的大胸肌遠點,馬上去把自己穿的浴袍拿了過來,但是拿完後又覺得哪裏不對,因為那浴袍他洗完澡後赤身裸體的用過啊……
不過男人沒給他糾結的時間,因為男人把睡袍披上身後,依舊大敞着胸肌,并且開始脫褲子了。
“先生?!”謝予安聲音都高了一截,“您在做什麽?”
“脫褲子啊。”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他,他脫掉那西裝褲後謝予安才發現他裏面還穿着一條黑色的四角泳褲。
可是這也沒比穿內褲好到哪裏去,那泳褲是緊身的,穿緊身泳褲時該凸的地方凸着,比男人大胸肌還要叫人羞恥。
最重要的是,男人居然揪着浴袍的領子放到鼻尖嗅了嗅,而後輕輕勾唇朝謝予安笑道:“唔?香香的,你用的什麽沐浴露?”
“……房間自帶的。”
謝予安艱難地回答道,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把眼睛往哪放,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避嫌了,即使按理來說他們兩個人都是男的是沒必要忌諱這些的。
男人接下來又把他的金絲無框眼鏡一摘,随手放在謝予安的桌上,然後仰頭伸手将額前的碎發往後一捋,再次低下頭來望着謝予安時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他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但是之前嚴肅禁欲的感覺沒了,反而痞裏痞氣的,從斯文性冷淡的男醫生變成了脖子上挂根大金鏈子和黑大佬只差一個墨鏡的程度了。
而男人下一刻居然也問他:“你有墨鏡嗎?”
謝予安搖頭。
他發誓!他從男人眼裏讀出了名為“可惜”的神色。
“真可惜。”男人嘆氣,然後又走到他面前對謝予安說,“你胃還疼嗎?”
“不疼了,其實也就沒疼過,就是有點燒燒的。”謝予安如實回答。
“那是餓的。”男人低頭望着謝予安,“這幾天沒好好吃飯嗎?暈船?”
“嗯……”
謝予安心想男人不愧是醫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病症所在,他今天也确實沒吃什麽東西,一來船上的所有食物價格比較貴,他也沒什麽胃口,就只吃了點水果。
“不吃飯不行。”男人又說,聲音裏有着難掩的期待,“我換完衣服了,咱們繼續去派對上玩吧,你可以随便點吃的。”
謝予安:“……”
所以來他的房間就只是換件浴袍嗎?
還要去派對上繼續玩?難道藍色女神號上的醫生也能穿成這樣随便玩嗎?
謝予安問他:“……你不是醫生嗎?醫生也能這樣嗎?”
“不是啊。”男人也如實地回答他,語氣真誠,沒有一點撒謊後被拆穿的羞愧。還輕輕勾唇笑了起來,臉上的冷漠全數化開,眼眸微微彎着,目光深邃地望着他,還不忘狠狠地撩一把謝予安:“那只不過是一個搭讪你的借口。”
謝予安:!!!
謝予安的心髒再次狠狠地跳了下,他從未見過如此直白又撩人的搭讪方式和大胸肌,所以他不争氣地臉紅了。
外面的天際剛剛暗下,這裏遠離城市,沒有光污染,群星相繼綴上夜幕,又倒映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背景音樂只有微微的海浪聲和藍色女神號笛鳴,這本就是極其浪漫的一個地方,而他和男人的相遇又太過浪漫——簡直就像是小說裏的情節。
失意的小明星被精英醫生英雄救美,雖然醫生後面的形象有點突變,但都不礙事,在這樣浪漫的情節下,他和男人要是不來一場轟轟烈烈戀愛都對不起今晚的美妙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