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養龍84
禹周和原本暈乎乎地靠在龍淮肩上,此時卻清醒了一些,慢慢坐直拉開兩人的距離,背靠着牆壁,艱難開口道:“崽,你剛剛說,說我現在正處在……”
後面的話堵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
發.情期這個詞他很熟悉,專業課上老師講過不止一次,例如不同動物發.情期的時間、周期、表現等等,目的是讓學生了解如何提高動物生育率和學習繁殖管理。
況且不說課堂,前段時間他還親眼見證了小怪物進入成年期後頻繁開鱗的樣子。但即便如此,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詞有天會用到自己身上,甚至懷疑是因為耳朵出現了聽力障礙,才會将別的什麽詞聽錯成那三個字。
因為高熱不退,禹周和臉頰本就泛粉,眼下更是漲得通紅,眸光水潤如一汪清泉。
龍淮挪開視線,握着簡易竹筒的手微微捏緊,點頭替他說完:“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為龍族血脈激發的緣故,但周周你現在的樣子,确實是發.情期到來的表現。”
所以身上經久不消的燥熱和心裏隐隐約約的躁動,全都是因為發.情期的緣故嗎?禹周和閉了閉眼,扶住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原本以為一覺醒來,得知自己要從人變成龍這事已經夠讓人措手不及了,現在又突然加塞個發.情期的設定,心不能更累。
他咬住嘴唇,屏住難耐的喘息,低頭看了眼身下,眼裏頓時閃過一絲窘迫,盡量不動聲色地拿起崽崽留在石床上的外衣,包裹住自己。
他已經很清晰地感知到那種欲望,回想起剛剛在崽崽懷裏蹭去蹭去的模樣,因為知道那帶着求歡的意味,哪怕是無意識的,他也幾乎從臉上燙到耳後根。
幾個月前,禹周和曾在洗澡時自讀,被還是小怪物的崽崽發現。那時雖然尴尬,但他并沒有像現在這樣,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想來那時崽崽對他來說,只是單純的幼龍,是需要他細心照顧的幼崽。
可在成年後的龍淮面前,他除了尴尬外,似乎還有些其他的什麽情緒。只是現在禹周和正在盡力克制本能,沒有注意到。
養過貓狗的人都知道,寵物發.情時可以阻止它們的交.配行為,哪怕它們會因此變得暴躁不安,但就從結果上來說,交.配行為的确不是必須的,只是會難受而已。
所以忍一忍,忍一忍就好。
正當他這樣在心裏默念時,龍淮忽然伸手,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嘴唇。
“不要咬。”他低聲道。
“唔。”微涼的觸感讓禹周和驚了下,身體迅速往後退去,整個後背都貼上了牆壁。
他擡眼瞥向對方,卻又快速垂下視線,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敏感成那樣,只不過是碰一碰嘴唇,就忍不住想要呻.吟出聲。
龍族發.情時都會這樣敏感的嗎?可明明之前崽崽開鱗的時候都沒有像他這樣……
禹周和低着頭,能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卻不敢擡頭,尴尬、羞窘,怕被對方發現自己的異樣。
喂喂,只是發.情,不是發騷,別被碰一碰就抖個不停啊,被發現了他作為家長的面子還要不要?
龍淮慢慢收回手,那個後退的姿勢在他看來,是戒備,是拒絕。他垂下眼,盯着禹周和的頭頂,沉默片刻,啞聲道:“周周,如果我現在說要和你交.配的話,算不算趁人之危?”
這種話龍淮以前說過,而且不止一次。他向來坦率,心裏想到什麽就會說出來,只是從不做強迫自己的事。所以每次提到求偶、交.配這類詞,禹周和沒有太過當真,都當做是他在撒嬌,不大放在心上。
但眼下這場景,再聽到龍淮說出那句話,禹周和沒來由地呼吸一窒,心髒驟然亂了一拍。他掐緊手心,強作鎮定道:“胡亂說什麽呢?”
龍淮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想說自己沒在胡說,但他看出禹周和的避而不談,停頓了下,把手中竹筒放在一旁,輕聲道:“沒什麽,水我放在這裏了,渴的話記得喝。”
說完,他起身向洞外走去。
禹周和愣了下,“崽,你去哪?”
“到外面守着,”龍淮回頭,冷淡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你在這裏安心睡,放心,我不會進來的。”
只要周周不願意,他就永遠不會強迫對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禹周和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龍淮離開的背影,心底略微發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抿了抿唇,慢慢側躺下,目光卻落在洞口的方向,愣愣的出了會兒神。
也許高溫燒掉了那些自以為是,剝開所謂的理智後,禹周和突然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對崽崽到底抱着怎樣的感情?
他原以為自己僅僅是像普通家長一樣,把崽崽當成親手養大的孩子。但家長只會關心孩子吃不吃得飽、穿不穿得暖,不會見到對方露出的笑容就心口酸軟,不會因為對方說出的情話而心髒亂跳。
或許,他是有一點喜歡崽崽的。畢竟面對那樣坦率、真誠、仿佛全天下只在乎眼前一個人的感情,或許沒有誰能夠做到一直不動心。
想到這裏,禹周和按住鼓動的心口,輕輕吸了口氣,又不可避免地問自己:和崽崽相比,他自以為的一點喜歡,真的足夠嗎?
他不敢輕易将答案說出口,不敢馬上做出肯定,就是怕自己的這點喜歡,只是無法長久的意亂情迷,是一時頭腦發熱的回應。那樣的話,對崽崽來說太不公平。
時間悄悄溜走,可身上的灼熱沒有随着它一塊溜走,反而越演越烈。禹周和閉着眼,覺得自己呼吸越發沉了,甚至某些地方開始變得濡濕。他側過身抱緊棉質外衣,忍耐間,鼻尖倏然嗅到一絲血腥味。
他一下子驚醒,連鞋也顧不得穿,赤着腳跳下床,拖着酸軟的身體跑向洞口。沒來得及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分辨出空氣裏的血腥味來自于誰,只是着急地問:“崽,你怎麽了,是你流血了嗎?”
洞外,龍淮半靠着山壁,将右手臂放在身後,若無其事道:“剛剛不小心劃到石頭,流了點血,馬上就能好。”
龍族恢複能力極強,小傷口确實很快就能複原。但禹周和并沒有放下提着的心,反而指着他嘴角不甚明顯的血跡,皺着眉問道:“那這是怎麽回事?”
龍淮不說話。
禹周和擰緊眉頭,上前兩步,将他的手臂從背後拿出來。
月光下,龍淮小臂處的血痕異常刺眼,那形狀的傷口,根本不是石頭劃的,而是他自己用鋒利的牙齒咬出來的!
被發現了。
龍淮抿唇,動了動手腕,想從禹周和手裏掙脫,卻沒成功,只好擡着手解釋:“咬一口就清醒了。”
清醒了,就不會做出傷害周周的事。@無限好文,盡在五塊五毛
他說的簡單,禹周和卻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瞧着那血跡,心頭像被針刺了一刺,有點疼,有點酸,又有點軟。
解釋完,龍淮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說:“我不是故意這樣的,只是以為自己能忍更久。”卻沒想到已經坐在洞外,隔了那麽遠的距離,還是忍不住情動,忍不住想要将人拆吃入腹的掠奪欲望。
禹周和看着龍淮深邃卻明朗的眼睛,感覺握着他的手燙的不行,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幾乎能聽到震動的微鳴。他忍不住低頭,在那傷口附近小心翼翼落下一吻。
禹周和說:“崽,你不用這樣。”
龍淮定定看他。
如果像做習題一樣,确定一段感情前先弄清楚題幹、搞清楚邏輯,把什麽是喜歡、什麽算喜歡、什麽時候喜歡、又有多喜歡這些問題考慮個一清二楚,那或許是足夠深思熟慮了。
但更多的時候,感情不是做題,沒那麽多科學理性,而是僅憑直覺,僅憑當下的一顆心。
禹周和彎了彎唇角,軟下聲音:“我願意。”
說出這句話後,他心髒依舊跳得劇烈,表情卻完全放松了下來。
龍淮坐直身體,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逼近過來,“再說一遍。”
禹周和沒有重複,只是微微揚起脖頸回視,露出的喉結小巧而單薄,眼睛裏印有清淺的笑意。
寂靜的夜裏,蟲鳴聲更大了,夜空中繁星閃爍。
龍淮半眯着眼,俯身在那喉結上咬了一口,輕輕的,卻不容拒絕。
禹周和覺得癢,但沒有避開,反而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說:“好了,回去睡覺。”
龍淮緊跟着說:“回去交.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