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不是城主?”姬冥淵覺得城主不該這麽老。
“的确不是,我是城主府的總管,我們城主有事不在府上,還請兩位仙君見諒。”老人颔首,請兩位上座。
姬冥淵抓住老人的長袖,激動的咳咳兩聲,“城主去了哪兒?何時回來?”
“這個……老臣也不知。”這反映讓老人受寵若驚,連着後退好幾步,說,“兩位仙君可否告知老臣名姓?然後在此稍等片刻。”
姬冥淵剛要說話,江漁踩了他的腳,疼的他不雅的驚叫一聲。
“那個……我我……我腳疼。”姬冥淵瞪了江漁一眼,知道江漁怕他說出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誰難道沒有數嗎?當他傻啊!姬冥淵這個鼎鼎惡名能亂說嗎?
“我姓江名淵,這是我的弟弟江游,是鱗陽谷逍遙山莊的衆位弟子,師承繪閣江玉世尊。師父曾提起過春葉城怨靈的事。掌門仙尊命我們路過此地,順便看看,禁锢怨靈的法陣可還安好。”姬冥淵說的半真半假,他所知的關于春葉城的事故,确是從方绫老頭那裏聽的。
機關鳥自覺落到桌子上,扇扇翅膀,炯炯有神的雙眼盯着姬冥淵這邊。
姬冥淵打了個冷顫,重生之後,所有的動物似乎對他都有莫名的敵意。
老者帶着鳥離開後,江漁說,“你剛怎說師從鱗陽谷繪閣之主玉仙尊?玉仙尊五百年未出關,更不可能收徒弟,連我都沒見過他長什麽樣子。”
“你沒見過,其他人就更沒見過了,所以将來這位若是見着逍遙山莊的其他人,聊起此事才不會穿幫。”
別說江漁,就是姬冥淵,也沒見過這位繪閣之主玉仙尊,只知道他是世尊的小師叔,也算他的祖師叔,當年也是仙林數得着的風流人物,繪術修為高深,被譽為五百年來天才繪術師方若的首席傳人。逍遙山莊對外聲稱他閉關清修,實際上他是跟個男的私奔了,那個男的是誰,由于先祖輩留下的參考資料太少,至今已經沒法考證,具體的情形也因為衍生爛造的版本太多,無法統一,總之結局都是為了愛情放棄了大好修為與錦繡前程。
“小冥兒,你在做什麽?”江漁見姬冥淵一邊說,一邊趴在人家西角的牆上用指甲摳,快要把人家牆皮摳下來。
“試試運氣。”
城主府定是有貓膩的。
城主不見外客,不是性格奇葩,而是不願外人到府上來。姬冥淵如此猜測。再者,法陣既然是方若畫的,春葉城主府也是方家傳下來的,兩者之間必有連通,方便歷任城主進出。繪術的基礎都差不多,他雖然不精通,但逍遙山莊的繪閣是天下繪術集大成之地。他與幾個繪術修士聊過幾次天,不至于一點基礎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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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摳開牆皮,裏面是磚,他把手貼在牆壁的一塊磚上,磚塊向裏凹陷,姬冥淵感覺腳線微微震動。只見一個水井大小的圓洞,出現在他腳底右側。
這就是入口了。
“我下去看看,江漁你在這裏等着,城主回來了随意應付下。”姬冥淵說完就跳下去。
下面竟然是通透明亮的。春葉城不愧是千年古城,無數鴨蛋大小的巨型夜明珠,鑲嵌在兩邊的光禿禿還長着苔藓的石牆上。這城主的家當堪比好幾個國庫了,夜明珠的光照足夠,姬冥淵省了火石,他向前走了幾步,發現前路只有一條,筆直的望不到頭,看上去只是奢侈了點兒,并不像有什麽機關。
除了……身後多出來個長長的影子。
姬冥淵回頭瞪江漁一眼,“我不是讓你呆在上面嗎?”
“進一個人也是進,兩個也是進。”見姬冥淵氣的夠嗆,江漁笑着哄他,“小冥兒,別生氣。你看我都下來了,讓我原地參觀一會兒吧,我保證,哪裏也不碰,就是長長見識。”
“原地看看,然後上去。”
“那你去哪兒?”
姬冥淵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瓶,打開瓶塞,裏面飛出一只黑色紅豆大小的蟲子。
犬蟲。
鳳凰山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奇形的武器,五花八門的功法與心法,以及完全沒有攻擊性的寵物與蟲蠱等等,犬蟲就是這類,也不知是哪幾個物種雜交出來的,黑乎乎的顏色,外形跟叫聲都很像蒼蠅,容易讓人不小心給拍死。
可只要把蟲子吐出的液體塗在某處,無論千裏萬裏遠,蟲子都能起到引路的作用。
這一只,是姬冥淵出門前,五大長老怕他癡傻症犯再次迷路,硬塞給他的。
剛剛姬冥淵在觸碰到老頭的時候,把蟲子吐出的液體塗在他的衣服上,小蟲圍着姬冥淵轉了個圈,便慢慢的朝着地宮裏面飛。
什麽城主不在、稍等片刻,當他是傻子啊!老頭分明就是那春葉城主派來試探的。那老頭一定到這地底下來給城主回報。
姬冥淵跟着小蟲小心翼翼的走,走着走着,四周的牆壁上的青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青藍粉刷,而像蛇纏在一起的奇異圖樣,用鮮紅的墨漆塗在青藍石壁上。腳下的路面也漸漸發生了變化,原先普通的石塊逐漸變成了紅色,像是被血染紅了一樣。
靠近石壁,借着夜明珠的光,姬冥淵的手觸摸紋路。
他發現,牆壁上的紋路,雖然非常複雜,很多條線交纏在一起,但若是順着一條去尋,總也沒有重複的,是一筆畫下來的。姬冥淵心裏暗暗佩服,毫不起眼的春葉城地底,竟然藏着這麽個舉世無雙的一筆陣法。
沒有斷筆!一筆成陣!
他又把江挽的記憶翻出來,好像當年方绫曾經帶去逍遙山莊詢問過的陣法跟這個差不多,像是臨摹這裏的,但是斷筆有好幾處。方绫老頭的畫畫水平非常一般,臨摹中好幾筆都是錯的,難怪當年世尊看了半天,都沒看懂那畫的是個什麽東西,之後送去繪閣那邊,也遲遲沒有給答複。
絕妙的天才之陣,普通人就是抄,也抄不對。姬冥淵也不怪方绫,畢竟天才與凡夫俗子的差距就是這麽浩渺。
他把正确的心法記住後,繼續向前走。
“這條路到底有多長?”姬冥淵走了不知走了多久,牆壁上的圖樣只是不斷的重複,沒有任何變化,勞累的同時,他更加嘆為觀止,剛剛估計的少了,這裏夜明珠得有成千上萬顆!好在春葉城比較低調,一直以來是默默富有。如若不然,不用那幾個愛好燒殺搶掠的大魔修動手,光四方匪寨,就能把這小小城池洗劫無數遍。
兩腿有點輕微酸痛,忽然有什麽東西撞上了他的腦門,然後掉到了地上。
姬冥淵蹲下,把後背貼地雙目蒼白仰蹬着許多只腳的犬蟲撿起來。
不像是死了,姬冥淵彈了彈蟲子的翅膀,蟲子撒嬌似得翻了個滾,繼續白眼,猜是疲勞過度飛不動。
看來這蟲子不能遠距離飛行,或者五大長老給他這一只是殘次品,又或者,是鳳凰山靡血宮落敗後,原來養蟲子的飼料短缺,吃不飽的蟲子整天跟着連自己也養不活的五大長老忍饑挨餓,嚴重營養不良.
其實沒了指引也無所謂,路只有一條,沿着走就是了。
可這份淡定只維系了一會會兒。
姬冥淵站住,他的腳下,分岔出三條小路。每條小路都需通過一個月亮門,月亮門上分別挂着“橫”“豎”“豎橫”三個小牌匾。三條路都黑漆漆,夜明珠的光亮到此處為止。姬冥淵取下牆上的最後一顆夜明珠,這麽多爛在地底下實在太可惜,他拿着一來能照明用,将來出去還能換點銀錢呢。
可三條路,如何選擇呢?他只有一個人。哦不,或許是兩個。
“出來吧,我早知道你跟着我。”姬冥淵晃晃夜明珠,江漁就憑空鑽出來,手裏抱着一件不起眼的麻黃色破洞鬥篷,慢吞吞的靠過來。
“小冥兒,我……”江漁依舊是招牌式的淺笑,“你是怎麽發現我跟着你的?”
姬冥淵當然沒發現,他只是猜測,總覺得依着江漁的性格,不會乖乖的聽話回去。這孩子他看出來,表面柔弱羞澀,慢條斯理,但骨子裏尤其執着,尤其是對他。于是他就說句話試探,江漁就咬着他的魚鈎被釣出來了。
江漁離着他身邊不過數米,通亮的空間裏一點痕跡都沒留。要說隐修術,修仙道法裏倒是有幾種,道行升到大乘位,也能操控周圍氣息讓別人産生幻覺從而看不見自己,但是,江漁沒有築基,凡體之身,如能做到,定是有什麽法寶相助。姬冥淵上下打量,最後盯住江漁手裏的破洞鬥篷。
江漁自覺的遞過來,這衣服飽經滄桑,看起來有些年數,姬冥淵拿着鬥篷抖了抖,是西北密林裏一種自帶仙氣的植麻編織,還有幾個洞,當然不會是老鼠咬的,弄破仙寶的必然是更為強大的仙術。他沒想起逍遙山莊有過這麽個法寶,随口問,“這法寶是哪裏得來的?”
“是你送給我的。”江漁面上的笑意有些暗淡,但僅僅是一瞬間,又恢複了淺笑。
“……”
唉,自作孽啊。
江漁把鬥篷展開,把兩人都包在裏面。姬冥淵這才發現,這鬥篷的內裏空間很寬,完全展開,包起來五六個人沒有問題。
三個門三個牌匾,“橫”“豎”“豎橫”,姬冥淵當即指了指“豎橫”,說,“走這個。”
“為什麽?”
“瞎蒙的。”姬冥淵很自信,“八九不離十。”
春葉城:靈魅傳說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