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三月桃花

第39章 三十九回

一離開朱五和朱八的視線，王憐花就一改此前的楚楚可憐，拉着戚素桃的手不停地從這個小攤逛到了那個小攤，顯然沒有要回客棧的打算。

“你是故意要撇開五公子和小八吧？”走在他邊上，戚素桃輕輕問了句。

王憐花沒隐瞞自己對朱五的不喜歡：“我不喜歡他。”

“五公子人挺好的。”戚素桃覺得朱五人蠻好的，待人親和，笑起來暖暖的。

“好？”王憐花眯了眯眼，想起朱五鉗制住他手的情景，唇角勾起一抹譏諷：“哪裏好了？”

戚素桃認真說道：“笑起來很有親和力。”

想起朱五臉上挂着的微笑，王憐花就覺得對方笑得很假，哪裏親和了？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笑面虎。

王憐花古怪地看了眼戚素桃：“只是因為他笑起來有親和力，你就認為他人很好？”別以為他眼瞎，朱五對戚素桃什麽心思，他沒看出來。更何況，聽到朱五喚戚素桃若華二字，總讓他莫名不爽，明明……

眉一擰，王憐花覺得自己有點奇怪，明明什麽？這名字不是誰都能念嗎？何必耿耿于懷呢？

拿起一條可綁玉石的流蘇穗子，戚素桃點點頭：“對啊。”一般性笑起來好看的人都有一定的親和力。“五公子是個好人。”

對于戚素桃毫不猶豫的點頭，王憐花的內心不知為什麽，莫名有點同情朱五。

一旦同情了朱五，王憐花這心情就自然而然的好了起來。他這心情一好，花錢就如流水，在鎮上最好的寶齋閣內，他買了許多首飾，全是給戚素桃買的。“若華，你瞧這個你戴上多好看。”邊說，還邊拿着首飾在戚素桃身上比劃，比劃完還不忘咯咯地嬌笑，笑得戚素桃起一身雞皮疙瘩外，還心裏不斷冒疑問，不知道王憐花是哪根筋不正常了。

眼前擺着一面銅鏡，戚素桃只能從這面鏡子裏面看到自己那張扭曲的臉，其他啥都看不清。戚素桃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啥樣，但也知道不會好到哪裏去，你見哪個姑娘跟個傻大妞似的腦袋上插滿金簪玉簪的？

扶着自己過重的腦袋，戚素桃重重地嘆了口氣：“買好沒？”比起對逛街有着濃厚興趣的王憐花，戚素桃只想馬上回客棧躺平。戚素桃家境當屬不錯，打小父母也都沒委屈過她，零花錢也從來很多，但也不像王憐花這樣花錢大手大腳，戚素桃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金庫，金額不算小，可要大到她的目标還很遙遠。

“若華好像一點都不高興。”王憐花手裏拿着一雙适才隔壁鞋鋪送來的軟緞繡鞋，上頭繡着一顆珍珠，是真的珍珠，非常通透亮麗，光澤也好。這鞋只看着就知道價格不菲，放到她的時代去，簡直都能趕上價值連城了。王憐花顯然是個會花錢的主，不但如此，還是個不會讓自己委屈的主。也虧他本身就有這個資本，不然就他這花錢如流水的架勢……家底會被掏空吧……

“等你腦袋上插滿東西再來問我這句話吧。”口吻有點沒好氣，可這麽多玩意全都插在她腦袋上，她能高興得起來？既然是好東西，自是貴重，分量也是十足。就她現在這點發量，天天這麽插滿腦袋，估計毛都沒了。

戚素桃現在這個樣子的确有些可笑，王憐花抿着唇，想大笑卻不能，他現在是個姑娘模樣，若是豪放大笑，定是保持不住現在的嬌滴。走過去，從戚素桃頭上将這些首飾一個個摘下來遞給老板：“這些全都打包好，然後讓人送去來福客棧三樓天字房。”

“嗳。”老板哪能說個不字，眼前兩位姑娘明顯是大客戶，出手極其闊綽。

“好了，別不高興了，咱們回客棧。”上前拉起戚素桃的手，王憐花心情高興地拽着她離開了寶齋閣。瞧着兩姑娘手牽手離開，幹活的夥計表情古怪：“掌櫃的，您覺不覺得這兩姑娘奇奇怪怪的？”

掌櫃地擡手敲了下夥計的腦袋：“快去包東西去，管客人那麽多事做什麽。”

被敲了腦袋，夥計癟了癟嘴，轉身幹活去了，那麽多東西都需要打包，然後送到客棧去呢。

走在還是十分熱鬧的街市，戚素桃忽然開口問道：“肚子餓了沒？”

王憐花看着她笑道：“若華是餓了？”

戚素桃點頭：“是啊，走了那麽久。”晚上幾乎沒吃主食，全是小零嘴，現在餓是肯定的。

王憐花道：“那咱們去前頭的馄饨攤吃碗馄饨吧。”這附近吃的不少，有面攤，馄饨攤，還有賣包子的。

提到吃的，戚素桃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王憐花發現戚素桃是個喜歡吃的姑娘，比起金銀首飾，她似乎更熱衷于吃東西。只要提及吃的，她的眼睛就會發光，亮亮的特別有神。

來到馄饨攤，戚素桃和王憐花找了個裏面的位置坐下，并叫了兩碗小馄饨。馄饨攤的生意一般，加上王憐花和戚素桃也就四個客人。老板很快就端了兩碗小馄饨上來，湯頭清淡，上頭還撒着蔥花，聞着就非常香。

用勺子盛了一個，戚素桃聞了聞，又吹了吹，随後咬了一口：“好吃。”不是客套話，是真的好吃，小馄饨肉實飽滿，嚼勁十足。

王憐花見她喜歡，便将自己那碗推到她面前：“要不我這碗也給你吧。”

戚素桃看了他一眼：“你不餓嗎？”

王憐花嬌媚道：“人家怕胖嘛。”

戚素桃：“……”一個大佬爺們減什麽肥？瘦成這樣還減肥的都是賊不要臉的！

憤憤地咬着馄饨，戚素桃很快就把一碗小馄饨吃下肚了，吃完自己這碗，戚素桃毫不客氣地将王憐花給的那碗拿到自己面前，剛盛了一勺，她便将這勺遞到了王憐花面前。

盯着自己面前的馄饨，王憐花笑了笑：“給我吃？”

“你不是還沒嘗過味道嘛，吃吃看，很好吃的。”

王憐花聽罷，張嘴就把這一勺的馄饨吃進了嘴。

馄饨的确很好吃，但沒到人間美味的地步，可這一口馄饨卻讓王憐花覺得特別美味。輕輕扯了扯唇，王憐花輕柔說道：“不錯。”

“是吧。”說着，戚素桃笑眯眯道：“要不，吃一碗？”

王憐花單手托腮，故作嬌柔：“可人家怕胖，怎麽辦啦~~”那小模樣別提多勾人了，若是戚素桃是個男人，估計非常欣賞。

可惜，她是個女的。

戚素桃很認真地回道：“在美食面前，減肥這種事咱們可以等明天嘛~~”

王憐花眨巴着漂亮的杏眼，臉上沒有半分動搖之意，戚素桃見狀，輕嘆一聲道：“随你吧，這麽好吃的馄饨，不吃拉倒。”她本來也就意思意思說一下，還真沒有執意要王憐花吃這碗小馄饨的意思。再說了，她也的的确确是餓了，王憐花既然不想吃給她吃她還樂呵着呢。

收回勺子，在碗裏盛了一勺，戚素桃低頭開吃，大晚上吃兩碗馄饨，她也是胃口大。作為一個少女，戚素桃一向給自己胃口大找借口的，那就是她還在發育期。一個十九歲的發育期少女，講這種話也是蠻不要臉的。

還好戚素桃是不胖體質，吃多少都胖不了，這還真是感謝了她爸媽的基因。一碗馄饨很快就見底了，見她吃得心滿意足，臉上還挂着幸福的微笑，王憐花這心裏莫名一動。

将最後一個馄饨盛在勺子裏，戚素桃正打算把這最後一個口糧塞嘴巴裏，說要減肥不吃的王憐花忽然湊近，在她嘴下把食給奪了。

戚素桃：“……”

王憐花以袖掩唇，稱贊道：“果然好吃。”

吃完，王憐花放下衣袖，舌頭輕舔唇角，朝戚素桃笑得一臉魅惑。

戚素桃：“……”

馄饨攤上另一桌的是兩位公子，在王憐花走進來的時候就一直在暗暗打量他，此刻見他粉舌舔唇，兩個人全都眼珠子都聚焦他唇上，沒有要移開的意思。這兩人的視線過于紮人，戚素桃想忽視都做不到。湊頭靠過去，她低聲道：“嗳，咱們斜對角那一桌的兩位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王憐花淡淡往那兩人一瞥，随後表露出一絲怯生生：“若華，咱們回客棧吧，人家，人家有些累了。”

戚素桃：“……”這哥們演起戲來，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好。”點點頭，戚素桃付了馄饨錢和王憐花起身離開。

兩人前腳剛離開馄饨攤，那兩位後腳也跟上來，并與他們保持在十步之遠的距離。被他們跟着，戚素桃伸出一手捏了捏一直挽着她手臂的王憐花，壓低聲音道：“看來這兩位已經完全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王憐花吃吃笑道：“有可能是若華魅力不俗呢。”

戚素桃抽了抽嘴角：“哥，人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自問自己的長相還沒到被人跟蹤的地步。再說了，有點審美的都會選擇男扮女裝的王憐花，這人長得是真的好看。

王憐花輕笑道：“你真可愛。”

戚素桃呵呵道：“嗯，你也挺可愛的。”

兩人十分沒有誠意地互相奉承了幾句。

王憐花挽着戚素桃故意轉入了一條小街，這街上靜悄悄的，與剛才的街市形成鮮明對比。兩人一彎進去，還沒走幾步，一直跟蹤他們倆的兩位公子就迅速一人一後将她們堵了個正着。

“兩位姑娘這是要去哪兒？”這兩位人模人樣的，也是一副翩翩公子打扮，只是眼底流露的神色實在破壞這兩位人模人樣的氣質。

話是對他們倆說，可這兩的眼睛全在王憐花身上，顯然沒把戚素桃看在眼裏。又或許，這兩人看不上戚素桃。也的确他們倆看不上戚素桃了，有王憐花這個對比在，還真沒人覺得戚素桃好看的。

“二位公子能否讓讓，小女子正要和姐姐回客棧呢。”王憐花唱作俱佳，表情畏縮和膽怯，攙着戚素桃的手稍稍還用了力。

戚素桃淡淡看着眼前二位：“二位公子能否讓讓？”

那青衣公子輕蔑地掃了眼戚素桃：“小生有事要和你妹妹說，你還不讓開？”

這兩人錦衣華服，家庭條件肯定很好，可從現在看來也該是纨绔子弟一類的。将王憐花拉到自己身後，戚素桃拉着她往邊上一移，顯然是要繞過這兩人。

青衣公子見狀，面色微變，伸手拉住戚素桃，一把将她拉扯離王憐花，順勢還推了她一下。“滾開，別擋爺看美人。”那态度惡劣到不行。

這力道還蠻大的，直接讓戚素桃摔跪在了地上。

白衣公子見了，笑道：“李兄，對待美人可要憐香惜玉。”

青衣公子厭惡地看了眼被他推倒在地上的戚素桃，哼了哼：“這種姿色也配本公子憐香惜玉？”

戚素桃被這麽一推，整個人都是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的，手掌直接貼地摩擦，皮破血流，疼得不行。膝蓋冷不丁地與青石板用力又親密的接觸，戚素桃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

賊疼。

見戚素桃被推在地上，掌心還出了血，王憐花的眼神都變了，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手，似乎有打算直接拍死眼前兩位公子的意思。

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這是戚素桃第一次遇到這種人，還是兩個沒什麽風度的男人，論姿色她的确不如王憐花，可好歹她是個姑娘吧？作為一個男人這麽對待一個姑娘還真是沒節操，不，當屬渣男。

看着他們倆圍着王憐花露出那麽猥瑣的表情，戚素桃四下看了看，見到前頭地上有塊磚，二話不說小跑過去，抄起磚頭重新跑回來就往那名推她的青衣公子的後腦勺揮了過去。

王憐花的手已經有擡起的趨勢，就在他要出掌的時候，戚素桃這邊也出手了，抄起一塊板磚二話不說就砸在了這位青衣公子的後腦勺。砸完一個，沒等白衣公子反應過來，她又是二連擊直接抄在對方腦袋上。

看着他們倆抱頭蹲地，戚素桃迅速扔掉板磚，拉起王憐花轉身就跑。

兩人跑出這條街，順利拐彎重回熱鬧的街市，身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罵咧聲音，戚素桃不敢回頭，卯足勁的拉着王憐花跑。穿梭在人流湧動的街市，戚素桃拉着王憐花往另一個方向回來福客棧，直至到達客棧上了三樓客房，關上房門，戚素桃才放開王憐花的手，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這一回足足把她十九年的跑步量都一次性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