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三月桃花

第13章 十三回

朱府位處江南，路徑三個小鎮，算了下腳程起碼要十天半月的路。想想朱七七為了沈浪大過年不在家，一路追到仁義莊也真的是蠻拼的。

兩天後，他們到達通州去了鎮上的悅賓樓。

悅賓樓是一家極好的酒樓，在鎮上也是相當有名氣的，瞧着客滿的架勢就知道這家酒樓不簡單。三人下馬車使了點銀子就讓小二滿臉堆笑地把他們當祖宗一樣的迎入了樓。進入酒樓戚素桃才發現它的格局出奇的寬敞，百來位客人坐在在裏頭，卻還未坐滿。

兩姑娘一孩子的組合還是比較尋常的，三人進酒樓，到上樓都未引起誰的注意。尋了張靠窗口的桌子坐下，三人便讓小二去準備了些酒好菜。

瞧了眼周圍的人，朱八輕輕出聲道：“今兒個人還真多。”

戚素桃瞧了一眼倒也沒怎麽在意：“人多不是好事嗎？”一家酒樓，要的就是客滿為患，若是連客人都沒有，那麽這家酒樓就該思考下自己到底哪裏不對了。

朱七七單手托着腮，看上去心事忡忡，從離開洛陽到現在為止才幾天功夫，她就已經滿腹心事了。戚素桃不用猜也知道她會如此都是為了沈浪，那個如霁月清風般的少年終究紮根于她心底，再難拔除。

“你姐這單相思得有點厲害啊。”戚素桃微側頭，對坐在邊上的朱八輕輕說道。

朱八瞧了眼朱七七，無奈搖頭：“別提了，自打七姐認識沈大哥之後就跟着了魔一樣。不過，還別說，我朱八挺服氣沈大哥的。如果他心甘情願地當我七姐夫，還挺不錯的哩。”雖說他已經有好多厲害的姐夫，可人嘛哪會閑多個姐夫呢？再說了，這世上恐怕也就沈浪可以治他的七姐了。

和朱七七還有朱八比較起來，戚素桃對沈浪的了解比較片面，甚至有可能這一點了解還是錯誤的也說不定。畢竟，電視劇太坑人了。

“看來，這位沈公子在你們姐弟倆的心目中還是地位很高的。”能讓朱七七念念不忘，能讓朱八誇贊，沈浪定有過人之處。emmmmmm，不過這過人之處在戚素桃眼裏，恐怕只是因為對方是主角。

作為一個主角，總要跟他們不一樣吧？這主角光環和開挂金手指總是在身的。

古龍爺爺的小說，她只看過絕代雙驕和陸小鳳傳奇，陸小鳳傳奇有一部還沒看完，早知道會有穿越到小說的一天，她就該先把武林外史一起看了，這拖延症真是拖得連她自己都覺得過分。

小二很麻利，上菜速度也很快，沒一會兒，菜都上齊了。

吃飯前，戚素桃給自己、朱八和朱七七各舀了一碗湯，這算是她吃飯的習慣吧，飯前一碗湯。他們叫的是一大碗黑魚湯，鮮美極了。“聞着好香啊，來，喝喝看，好不好喝。”說着，自己就低頭喝了一口，只一口就讓戚素桃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嗚，好好喝。”真的非常好喝，這手藝沒話說。

“那是當然的，悅賓樓的酒菜那都是極好的。”朱八喝得津津有味。

朱七七依舊筷子未動，她還在看窗外，光線灑入，照在她臉上，使得她的面容半明半昧。

“七七。”戚素桃見狀，叫了她一聲。

朱七七精神頭不是很好，就算回神側頭看了戚素桃一眼，也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戚素桃道：“吃飯了。”

朱七七搖搖頭：“吃不下。”跟沈浪只分別了幾日，這心裏頭卻是越發思念他。

“吃不下就喝點湯，墊墊肚也是好的，吃完我們不是還要趕路嗎？”戚素桃勸了一句，這也是為了朱七七好，不吃東西傷得還是自己。

相思啊總不能當飯吃。

朱七七低頭看了眼面前的魚湯，不知道為什麽竟想起了沈浪，鼻頭一酸，眼淚悄然在眼眶裏蓄起，一副要哭的委屈模樣。

“姐姐，你可別哭啊。”朱八一見朱七七這副模樣，神色都慌了，他實在見不得朱七七哭。

看着馬上就要哭的朱七七，戚素桃終于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不？朱七七定然是水，還是一潭脾性不定的泉水，這眼淚說掉就掉，都不需要醞釀一下的。

“才出來幾天就會哭鼻子了？”這時，一人的輕笑聲自戚素桃身後響起。

朱七七擡眼望過去，先是一怔，随後從長椅上站起來，接着就見她朝說話的人撲了過去：“姐夫！姐夫！！沈浪，沈浪那個沒良心的欺負我……”

抱住朱七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家悅賓樓的主人，也是朱七七和朱八的三姐夫，這中原武林的豪富巨商，人稱“陸上陶朱”的範汾陽。範汾陽開的店鋪，遍布大江南北各省各縣，他的名號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

朱七七伏在範汾陽胸前哭着，這是她這些天來除了朱八之外第一次瞧見的親人，她恨不得将這些天所受的滿懷委屈全哭出來。

範汾陽柔聲地拍撫着朱七七的後背：“是！他們都欺負你，姐夫替你出氣。”

被安慰着，朱七七更是放肆地哭泣着。

朱八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範汾陽，他本以為範汾陽起碼還留在朱府，陪着他家三姐的。“三姐夫。”朱八走過去，一臉笑嘻嘻的。

範汾陽看了眼朱八，臉上挂着一絲無奈：“你還知道我是你三姐夫呢，出來也不跟家裏人打聲招呼，可知你們三姐和爹娘都快急死了？”這裏的爹是指朱百萬，也就是朱七七和朱八的父母。

朱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戚素桃也站了起來，她就站在原地一句話不說，略微尴尬地看着他們親人相聚。

擡眼瞧向站在桌前靜靜看着他們，神色有點尴尬的戚素桃，範汾陽詢問道：“這位姑娘是？”

朱八連忙離開原地，來到戚素桃面前，拉着她走到範汾陽面前，介紹道：“姐夫，這是桃子姐姐，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範汾陽盯着面色如常的戚素桃，驀地對她微微颔首：“多謝姑娘仗義相助。”

戚素桃惶恐地擺擺手：“公子客氣了，只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仗義相助。”

“姐夫，我們回去好不好？”朱七七似乎哭好了，擡頭看着範汾陽。

“姐夫現在就帶你們倆回家。”

“還有桃子姐姐一起呢！”朱八緊緊拉着戚素桃的手。

朱七七點頭：“對，還有小桃子呢。”

沒想到朱七七和朱八那麽在意戚素桃，範汾陽倒有些詫異，要知道能讓這兩個祖宗在意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先吃吧，吃好了，姐夫就帶你們還有這位……”還不知戚素桃之名，範汾陽頓了頓，看向戚素桃道：“在下範汾陽，七七和小八的三姐夫。”

“戚素桃。”簡單明了的介紹。

範汾陽朝戚素桃笑了笑，示意她無須那麽拘謹，随後便虛攬着朱七七的肩頭，帶她先坐到桌前。有範汾陽在，朱七七的心情顯然好許多，她能吃了，而朱八則開始和範汾陽說起他被花蕊仙害的事。

聽了朱八的話，範汾陽的表情變了，與之剛才溫柔的表情相較，簡直結了一層寒霜。他長得不差，也是一位翩翩公子，微笑時唇角微彎，有點動人。只是這樣的風姿在他略動怒時，明顯感覺到了一絲陰郁冷意，就好比現在。

“花蕊仙……”輕念這個名字，聽上去沒什麽意思，可仔細點卻能發現這是再念一個死人的名字。

是的，範汾陽已經不将花蕊仙當做活人了，他把她當做了死人。

假如有一日，花蕊仙再度出現，朱府想必也不會再庇護這個人了。

戚素桃一直都不說話，靜靜地聽着他們三人說話，靜靜地吃着她的飯。戚素桃有一點還是蠻厲害的，當她想讓自己沒有存在感的時候，她就能讓自己完全沒有存在感。

比如現在。

等朱七七和朱八想起戚素桃的時候，她已經單手撐着半邊臉，眼眸半阖，一副昏昏欲睡的架勢。

朱八：“……”

朱七七：“……”

這回換範汾陽有點尴尬了，自己竟然會忘記還有客人在旁，一直與朱家姐弟相談甚歡，俨然将她排除在外，這實在是太過失禮。

“桃子姐姐。”朱八輕輕地推了推戚素桃。

半阖眼眸的戚素桃立時睜開了眼：“要走了嗎？”吃飽了就會犯困，尤其現在是冬天，更加容易犯困，就像蛇要進入冬眠一樣。

“小桃子，你是不是困了？”朱七七關切地問道。

戚素桃點點頭：“是有點。”

“要不咱們今日在這悅賓樓休息一天，明日在趕路？”朱七七說這話時是看向範汾陽的。

範汾陽點頭：“也好，回程路途遙遠，今日還是在悅賓樓好生休憩一日，養足了精神，明日再趕路吧。”

戚素桃困得迷迷糊糊，他們說什麽就什麽吧，反正只要能睡就行。

朱七七和朱八起身，來到戚素桃身邊，扶着她去悅賓樓後面的客房休息去了。作為悅賓樓的主人，範汾陽自是讓掌櫃備最好的房間讓朱七七他們三入住。這悅賓樓最好的房間就在後院南面，一間很大的客房，裏頭的東西應有盡有，就連炭火都全日供應，一進去就暖乎乎的。

戚素桃這一睡便是一天，醒來時天都黑了，而朱八和朱七七就睡在她身邊，一個把她的腿當抱枕，一個又死死把腿壓在了肚子上。

戚素桃：“……”這姐弟倆的睡相也是沒誰了。

把朱七七的腿移到邊上，接着把自己的腿從朱八手裏抽出來，每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他們姐弟倆吵醒。

下床，穿上挂在屏風上的羽絨服，穿上雪地靴，戚素桃來到客房外。

客房外，除了風有點大外，雪倒是不下了。

戚素桃生在南方，那裏很少下雪，在戚素桃十九年的生命中，她的家鄉就下過兩場雪。一次是在她初二的時候，那天恰好是元旦節前夕，雪下得極大，學校打來電話通知他們停課了。第二次是在她高二那年，春節前，也下得很大，但那次沒有停課，他們這些苦逼的高中黨照舊去學校上課。

騎自行車去學校的路上簡直是在用生命诠釋什麽叫自行車滑雪。

苦逼極了。

古都之城，繁華似錦，縱使在客棧後院，她也能瞧出外面街市是多麽的熱鬧，這樣的繁華和現代的繁華倒是不一樣的景色。

如果只是來這裏旅游，她還是很高興的，而今……明明景色繁華，她卻是半分喜悅之情都沒有。

“呼。”哈了一口氣，雪白的氣體呼出，微冷的手稍稍得到了些溫暖。

“這麽晚了，戚姑娘怎麽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