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衆矢之的
雲禧宮的小太監小李子來傳報,說是皇後邀請各宮的嫔妃去她那兒看戲,也好聯絡聯絡姐妹之間的感情,再者也是為了能讓皇上開心一點,馮曉玥當場謝過皇後盛情,待小李子走後,便命碧梧為她梳妝打扮,畢竟見皇後也不能有失禮儀,這段時日自己也漸漸融入了這裏的生活,為了生存有時候也不得不趨炎附勢,想來皇後權勢之大,如今還是低調點好。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于出挑,馮曉玥只命碧梧為自己梳了個簡單大方的随雲鬓,佩戴上金絲香木嵌蟬玉珠稍許點綴,大方中不失淡雅,最後換上了一身湛藍的白水裙,便滿意的點了點頭。
碧梧雖然很不解,以前自己的主子可是很高調的,且不說在皇上面前出挑,就算是與各妃嫔會面都要争相鬥豔,怎麽現在性子轉變這麽大,可是想想這樣也好,至少這後宮的低調點也不是什麽壞事。
雲禧宮中很是熱鬧,皇後娘娘一聲號令,後宮的那群女人便都屁颠屁颠的過來了,這就是馮曉玥所看到的景象,一群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扭着自己的小蠻腰,慢慢悠悠的踱步而來,雖然她分不清誰是誰?但是大多數見了她便已經姐姐前姐姐後的叫得不知道有多甜了,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種親密程度是一大家子人呢!
馮曉玥也臉含笑意的向她們回着問好,雖然自己也覺得這種太虛僞惡心,但是現在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馮曉玥随着這浩浩蕩蕩的隊伍緩緩的來到了皇後跟前,只見這皇後她眉如翠羽腰若束素,一襲正紅色盤金繡鳳穿牡丹的彩繡霞帔,赤金東珠的燒藍钿子,雲鬓峨峨修眉玉唇,這妖嬈端莊的氣場讓馮曉玥不免有些自慚形穢起來,雖說自己長得也不差,可是那身裝扮跟皇後想比真是顯得小家子氣了許多。
“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衆嫔妃俯身行禮問安。
“起身吧,妹妹們不用拘禮都入座吧!”衆嫔妃聞言便一一朝兩邊的檀木椅上坐定,馮曉玥見淑妃坐到了靠左邊的位置,也便挪步到她身旁坐下,通過自己的想象嫔妃之間的座位應該也是分等級的,見淑妃沖她善意的笑了笑,想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待自己已經坐定,她才看清楚這滿屋的女人加起來約莫三十人有餘,看來傳說中的後宮佳麗三千也不是那麽準确,只是她并不知道,那些級別低一點的根本就沒有得到皇後的邀請。
不過看着這些美麗的女人們,對她一個女人來說也無不可稱之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無怪于男人喜歡看美女,女人喜歡看帥哥是同一個道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外面傳來侍衛內總管太監常德勝的高呼聲:“皇上駕到......”
那些女人聽到皇上到來都一個個像被注射了興奮劑似得,昂首挺胸活脫了像一群母雞中的戰鬥雞。
只見身着明黃錦袍的楚逸軒踱步走進了內堂,皇後含笑的看了看皇上便俯身問安道:“臣妾參見皇上。”
“皇後平身吧。”楚逸軒淡淡的說道。
“妾身恭迎皇上大駕,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妃子也一律俯身行禮問安,場面頗為壯觀。
“平身。”楚逸軒說完後便挨着皇後坐下,在這個時代皇上和皇後才是真正的夫妻,其他的妃子也只能算是妾,所以是沒有資格和皇上平起平坐的。
皇後将那柔和的目光望向楚逸軒,柔聲道:“臣妾今日為皇上準備了《貴妃醉酒》的戲,希望皇上能看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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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朕就多謝皇後的一番心意了。”
“應該的,皇上為國事操勞,臣妾卻無法為皇上分憂,只能略盡綿力博皇上龍顏一悅便心滿意足了。”
只是今日的戲楚逸軒和馮曉玥都沒有多少心思看,而那些女人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有意無意的向楚逸軒這邊暗送秋波,反而是皇後一直端坐在那兒,只是有時候會低下頭來小聲的跟楚逸軒耳語幾句,可是這種親密程度看得馮曉玥是咬牙切齒,無端的對楚逸軒生起了恨來。
不過随後見楚逸軒又朝她這邊看了兩眼,想來是顧慮她的感受,那眼神裏滿是千言萬語,不過确是那麽情深款款,那一瞬間仿佛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一樣,只有他倆旁若無人的柔情。
而這一切讓在場的皇後和其他女人看在眼中,那股怨恨更是濃郁了起來,那一刻馮曉玥再次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慈寧宮中,太後正在案臺上埋頭抄着佛經,皇後莊氏正站在一旁為太後研墨,“姑母,您最近氣色看起來很好,看來菩薩也感覺到了您的虔誠,等到這些佛經抄完後奉到寺院裏供奉,那可是大大的功德呢!”莊芷蕙恭敬的說道。
“就你小嘴兒甜,姑母可不吃你這一套,身為國母到如今還沒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這以後在後宮裏如何服衆,雖說你貴為皇後,可是畢竟你也是個女人,竟然抓不住男人的心,就要學會利用孩子綁住你的男人。”太後停下手中的筆,意味深長的看了莊芷蕙一眼。
“是,姑母教訓的是,侄女受教了。”說起這個也一直是莊芷蕙心裏的痛,要不是基于太後與她的關系,皇上根本就不會娶她做皇後,一直以來皇上跟她相敬如賓,但是卻很少碰她,現在倒好見她的機會都少了很多。
莊芷蕙的父親是太後的弟弟,所以在沒有外人的時候,莊芷蕙便直呼太後姑母,打小太後也頗為疼愛這個侄女,所以也便随她去了。
“芷蕙啊,聽說最近皇上夜夜留宿在麗妃那兒?”太後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姑母,也就是最近十日的事情。”莊芷蕙雖然不愛皇上,但是她也沒想到這個麗妃的魅力有這麽大,居然可以夜夜獨占聖寵。
太後聞言冷哼了一聲道:“這個麗妃真是越來越不知道規矩了,芷蕙你身為後宮之首,也不能任由麗妃如此胡來,這後宮也不是那麗妃一個人的後宮,哪有皇上只寵她一人的道理,何況為了皇室血脈的開枝散葉,你也得管管才行。”
“姑母說的極是,可是皇上如今被這麗妃所惑,如果由芷蕙來阻擾的話,恐怕皇上會借題發揮抨擊芷蕙沒有一國之母的氣度,所以芷蕙認為這件事情由姑母出面較為妥善,何況皇上素來頗為孝順,想來姑母的話他是不敢不聽的。”莊芷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便将這熱手的燙山芋丢給了太後,她才不會這麽傻去接這事呢。
太後看了看莊芷蕙無奈的眼神,便搖了搖頭嘆氣道:“這也确實是難為你了。”她自己也想到了當年先帝在位之時,也獨寵過容妃一陣子,自己那時雖然身為皇後,對此也無計可施,不過後來幸好這容妃身子骨嬌弱不受聖寵,染了一場大病後便香消玉殒了,自此以後皇上也就再也沒有對哪個女人動過真心,所以自己皇後的地位也一直經久不衰。
這後宮也就是如此,新人來舊人去無非就是看誰能笑到最後。
“那芷蕙便煩請姑母做主了。”莊芷蕙見太後眼神迷離若有所思,心裏也明白了這事自己不用親自出馬,便有人為自己分憂了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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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中,楚逸軒生了個大大的懶腰,好不容易将這些煩人的奏折給批完了,正當自己暗自松了一口氣準備趕到紫霞苑去的時候,太後身邊的總管太監李蓮熙便傳話來了,說是太後近日沒有見到皇上了頗為挂念請皇上去聚聚。
楚逸軒聽了心裏暗暗叫苦,自從上次回宮以來便沒有見過這個太後的,再加上怕露出破綻所以後來也一直沒去,沒想到現在太後親自來邀約了,沒有辦法也只得硬着頭皮去了。
其實這皇上的原主跟這個太後的關系也說不上親密,因為太後并不是原主的親娘,只是原主的母妃很早便殁了,所以他從小便在太後那兒寄養,太後對他也只是利用之情,并沒有真心可言。
慈寧宮中,太後已經坐在檀木桌上,滿桌的菜肴看起來頗為誘人,“兒臣見過母後。”楚逸軒向太後微微俯身行了個問安禮。
“皇上,坐吧,你也忙活一天了,想必也餓了。”太後滿臉含笑的說道。
“是母後。”楚逸軒聞言便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如果再這麽拘謹恐怕要惹太後懷疑了。
整餐飯吃完,兩人都沒有說話,出于皇家禮儀吃飯必須安靜。
這時宮人為太後和皇上細心的遞過來幹淨的手巾,太後接過後優雅的擦了擦嘴角,楚逸軒也順勢接過後将嘴給擦幹淨了。
“皇上啊!最近立秋了早晚寒涼,你要多注意身體。”太後關切的說道。
“謝母後關心,兒臣知道了。”楚逸軒恭敬的說道。
“皇上何必如此客氣,哀家也一大把年紀了沒別的心願,只願皇上能身體安康便是哀家最大的幸福了。”
“母後您現在還這麽年輕身子還很硬朗,看您面帶福澤,您一定會福壽安康的。”楚逸軒柔聲說道,因為聽到這位太後對自己的關心,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年事已高的老母親,內心莫名的觸動傷感了起來。
太後聽了皇上那動聽的言語,不由得愣了一下,這個皇上雖然一直對自己很是客氣,不過也不至于說這麽好聽的話哄自己開心,不過她也沒去多想,便将話題一轉道:“皇上,哀家終歸有老去的一天,這也是天命不可違,可惜的是皇上繼位快三年了,至今膝下無子,只有三個公主,先帝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有一個皇子了,哀家不怕別的就怕倒時兩腿一蹬,無顏面對于先帝啊!”說着後面幾句話的時候太後的神色也跟着暗淡了下來。
楚逸軒頓時明白了太後的意圖,便安慰她道:“母後無須難過,兒臣現在還很年輕,生皇子的事情不急總會有的。”
太後擡頭凝視着楚逸軒道:“皇上啊,哀家并非逼你,只是如今你身為皇上就要擔負起這個責任為皇家開枝散葉,而哀家聽聞你夜夜留宿紫霞苑,卻沒有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這要那後宮的女人怎麽想?這讓滿朝的文武又怎麽想?難道你是要将這麗妃推到風口浪尖成為衆矢之地不成?如果你真心愛她,便不該如此魯莽。”
太後的一席話驚得楚逸軒心驚膽戰,他本來以為自己身為皇帝便可為所欲為,卻沒有想到這麽多可怕的後果,看來自己對曉玥的愛已經成為了她的負擔。
見皇上沒有說話,太後以為皇上還是要一意孤行,便苦口婆心的說道:“皇上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兒臣知道錯了,謝母後提醒。”楚逸軒雖然知道太後不安好心不過表面上還是一臉的恭敬順從。
“皇上你想通了就好,哀家言盡于此,希望皇上你能明白哀家的苦心。”
“是母後。”
“好了,時辰不早了,皇上您這就好生回宮休息吧!莫累壞了身子,哀家也乏了。”
“是母後,兒臣一定謹記母後教誨,兒臣告退了。”說完便轉身離去退出了慈寧宮。
望着皇上遠去的背影,太後覺得似像非像,總覺得皇上不同了,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不過這樣也好,總比以前那個讓她捉摸不透的性子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