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正文結局
好像從頭至尾,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決定結果的人一直都是裏德爾。
但這次坎蒂絲不允許。
這次的結果不該由他來做。
她緩緩站了起來,抹了抹臉,手上殘留的裏德爾的血便布滿了她的臉頰。
她找回了她的魔杖,彎腰按住裏德爾的身體,念了一個複雜而冗長的魔咒,念完之後她出了一身的汗,而随着魔咒結束,一團黑霧籠罩了裏德爾的身體。
是黑魔法。
是她從未用過,卻并不代表不理解的黑魔法。
這裏是裏德爾府,是裏德爾的地盤,這裏的藏書大部分都有關于黑魔法,在尋找治愈他和控制魔力的方法時,坎蒂絲得知了一些隐秘的咒語。
她将他的靈魂關在了他的身體裏,接着再次握緊魔杖,準确地念出了守護神咒。
銀白色的守護神出現在面前,坎蒂絲對它說:“去找鄧布利多,告訴他我想見尼可勒梅。”
尼可勒梅這個名字對于魔法界的人來說并不陌生。
他是一名卓越的古代煉金術大師,人們所知的魔法石唯一制造者。
魔法石是一種具有驚人功能的神奇物質,它能把任何金屬變成純金,還能制造出長生不老藥,使喝了這種藥的人永遠不死,或許還可以讓死去的人複活過來。
尼可勒梅去年慶祝了六百六十五歲生日,現與妻子佩雷納爾一起隐居于德文郡。坎蒂絲尋找他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魔法石,鄧布利多收到守護神的傳訊時就猜到了。
他能猜到她可能需要魔法石,自然也能猜到她為什麽需要魔法石。
夜晚的時候鄧布利多來到了裏德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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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的客廳裏看見了坎蒂絲,她一頭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後,是屋子裏唯一明亮的存在。
她坐在地板上,懷裏靠着一個人,那人面色蒼白,毫無聲息,鄧布利多認識他,是裏德爾。
“你就一直坐在這嗎?”鄧布利多走到了坎蒂絲面前,掃了一眼緊閉雙眸好像已經沒有呼吸的裏德爾,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坎蒂絲注視着懷裏的男人,輕飄飄地說:“是的,教授,我就一直坐在這裏看着他。”
“他已經死了。”鄧布利多微蹙眉頭給出他的判斷。
坎蒂絲慢慢擡起頭,她望着鄧布利多道:“不,教授,他還沒死。”她緩緩放開了懷裏的男人,讓他躺在地板上,他穿着黑色的、簡單的袍子,哪怕他此刻有些憔悴,像一株即将枯萎的植物,但他依舊是英俊迷人的,他躺在地板上的樣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我使用了一個新學到的魔咒……”坎蒂絲緩緩站起身,“您或許會厭惡我這麽做……但我必須得承認,我用了黑魔法——為了留住他最後活過來的可能。”
鄧布利多筆直地立在那,他始終注視着坎蒂絲不曾移開目光,但坎蒂絲并不怎麽看他。
“你該知道,坎蒂絲,無論對誰來說,他的死都是最圓滿的結局。”鄧布利多在黑暗中看了坎蒂絲良久,才低聲訴說,“如果你僅僅是為了讓他活着經歷沒有任何魔法的折磨,那麽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了。”鄧布利多稍稍提高音量,“你不該繼續和他待在一起,我們應該将他安葬,讓他得以安息。你也該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哈利和詹姆都很想念你。”
坎蒂絲又何嘗不想念哈利和詹姆呢?
他們是她在世的唯一的親人了,可她現在根本沒辦法回到他們身邊。
坎蒂絲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着拳,她許久才終于肯正視鄧布利多,不再閃躲他的視線。
“阿不思,你肯定知道,我在密室裏說的那些話并不完全是我心裏的真實想法。”坎蒂絲薄唇顫抖道,“我還是不希望他就這麽死去,我是想折磨他,是希望他受到懲罰,可我也是真的不希望他死。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的心,教授,他是個罪徒,他是個惡魔,他做了那麽多壞事,可到頭來我只是希望他哪怕被□□也好,但至少不要死……”
鄧布利多微微凝眸,他眼神複雜地望着坎蒂絲,不知因她的話想到了誰,半晌才道:“那你有想過讓他醒來之後要怎麽做嗎?”
這是個現實的問題。
裏德爾是個怎樣的人坎蒂絲和鄧布利多都很清楚。
他這樣的人醒來之後真的能接受失去魔力的事實嗎?鄧布利多今天一來就看出來了,裏德爾是自己選擇死亡的,無論是周圍的血腥味還是坎蒂絲臉上的無助都證明了這一點。
他選擇了死亡,如鄧布利多所預料當中那樣,失去了魔力的裏德爾就再也不是之前的裏德爾了,他最驕傲的一切都交付到了坎蒂絲手中,他可以說是心甘情願的,但哪怕他心甘情願,也不代表他能夠坦然接受這一切。
“或許他還會選擇死亡,你總不能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鄧布利多直言道,“而且我并不認為失去了魔力的他就絕對安全,他的思維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坎蒂絲幾乎在鄧布利多說完話之後就立刻道:“我可以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
鄧布利多驚訝地望着她。
坎蒂絲一字一頓道:“我會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我會看着他,雖然我知道那很難,很不可思議,但我會努力讓他朝好的方向發展。我不但想要他活過來,我還想把屬于他的那些魔力還給他。”
前面幾句話聽着還好,後面的話卻有點令人緊張與錯愕。
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個普通巫師而不是鄧布利多,說不定早就被她吓死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鄧布利多語氣複雜地問。
坎蒂絲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教授。我知道您或許無法理解,但這些魔力本身就屬于他,人人都覺得他失去了魔力是件天大的好事,可誰又想過,将它們加注在我身上,我是否承受得住?”坎蒂絲湛藍的眸子裏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她吸了吸鼻子說,“我控制不了自己,教授,我在不斷傷害他,哪怕他死了,我也學不會控制這一切。在這裏我會傷害他,出去之後我就會傷害別人,将這些魔力放在我身上比放在他身上更加威脅,我根本無法保證我是否能嚴守本心,我擔心有一天我會變成第二個伏地魔。”
強大的魔力是每個巫師夢寐以求的東西,可強大的魔力帶來的并不一定全是好處。
當一個人足夠強大,他的心就不會再安于現狀,他會變得貪婪,變得強勢,一如當年的裏德爾。真正能夠做到擁有無限能力卻不曾迷失方向的,恐怕也只有鄧布利多一個人了。
不,或許就連鄧布利多也曾有過難以把控的時刻,只是他能夠及時終止一切,找回他真正要走的路,但像他這樣能夠及時回頭的人又有多少呢?
坎蒂絲的話并不完全是錯的。
甚至于,她所表達的內容是值得認同的。
鄧布利多不會眼睜睜看着她成為第二個伏地魔。
但他也無法就這麽輕易地答應她,讓她将裏德爾拉回來,并把魔力還給他。
坎蒂絲當然也知道自己不能一下子說服鄧布利多。
她慢慢走到了鄧布利多身邊,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睛,認真而冷靜地說:“我不會離開他身邊,我會永遠跟着他,親眼看着他做每一件事。只要我還活着,就不會再讓魔法界回到最黑暗的那些年。我會試着改變他,雖然我知道那很難,但也許我可以試着讓他用他的能力彌補這些年犯下的錯誤。我願意為此擔保,教授,以我的人格和生命做擔保,一旦我發現他有再次作惡的念頭,我會在第一時間殺了他。”坎蒂絲微微咬唇,将每一個單詞都咬得很重,“我會真正殺了他,真正地結束這一切。”
鄧布利多很難形容自己此刻是怎樣的心情。
他許久才說:“我并不想打擊你,但坎蒂絲,你真的認為他會聽從你,任你擺布嗎?”
“也許他不會。”坎蒂絲堅定地說,“但我們有許多方法可以約束他。讓他立下誓言,或者使用牢不可破咒,總之我們有很多辦法,教授,只要他違背諾言,就讓他真的死。”
機會該給值得擁有它的人。
鄧布利多此生從未給過裏德爾這樣的人機會,他大多時候在慶幸自己那麽做了,沒有讓他将一切發展成不可收拾的程度。但也有些時候他會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更努力地去引導他,試着讓他擁有一個“機會”。
或許他們都需要一個機會。
像裏德爾,像某個被關押起來的人。
坎蒂絲和他那麽像,又那麽不像,在做出最終選擇的時候,她和他是不同的。
鄧布利多慢慢沉下了眼眸,許久許久,他在夜幕的黑暗中低聲說:“尼可勒梅是我的老朋友,也許你可以見見他,但魔法石讓他活到了今天,他是否願意将魔法石交給裏德爾這樣的人使用,還需要他自己來做決定。”
坎蒂絲當然知道這一切最終還是要尼可勒梅自己做決定。
她也知道哪怕她說服了鄧布利多,也不一定可以說服尼可勒梅。
裏德爾是怎樣的人尼可勒梅肯定也知道,要拿魔法石來救伏地魔,這話不管誰聽了都是可笑又可怕,能提出這種要求的人恐怕也會被當成瘋子。
但坎蒂絲就做了這樣一個瘋子。
她坐在沙發上,對面便是尼可勒梅夫婦,鄧布利多坐在她身邊,他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他肯帶她來到這裏,就已經是一種無言的支持了。
尼可勒梅端起紅茶杯,溫和地笑着說:“喝點吧,孩子,味道很好的。”
坎蒂絲掃了掃紅茶,禮貌地道了謝,端起來輕輕喝了一口。
鄧布利多安靜地坐在那,臉上挂着輕松的笑容,好像一點都不為接下來的對話感到矛盾緊張。
他總是這樣,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能冷靜自如,輕松應對,坎蒂絲如果有他的段數,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我想您還不知道我的來意。”坎蒂絲放下紅茶杯,打算開門見山地說明自己的意圖,但在她再次開口之前,尼可勒梅先開了口。
“我知道,孩子。”尼可勒梅笑着說,“阿不思已經告訴過我了。”
坎蒂絲驚訝地望向鄧布利多,她以為他能做的只是帶她來到這裏,但不給予其他的幫助,畢竟她要做的事實在瘋狂,如果被魔法界的其他人知道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作為鳳凰社的領導者,作為霍格沃茨的校長,作為平息這一切的最偉大的白巫師,他應該站在正義的一方一起讨伐她,可最終……他還是站在了她這邊。
坎蒂絲眼睛一熱,差點掉了眼淚,鄧布利多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撫着她。
尼可勒梅笑望着他們說:“事實上,我和我的妻子早已經對這冗長的生命毫無興趣了,我們随時都準備着迎接死亡,但我們并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用魔法石來救伏地魔。”
坎蒂絲想說什麽,但尼可勒梅也不需要她說,他直言道:“不過我願意做這件事。我知道你肯定會很驚訝,孩子,雖然這是你所希望的,但你肯定也不理解我為什麽會同意。我想你今天來到這裏之前所想的是,至少努力一次,哪怕不會有結果,也沒有遺憾了。”
坎蒂絲唇線緊抿,她臉色蒼白如紙,唇瓣卻十分紅潤,這樣極具差距的兩種顏色拼合起來,為她增添了許多詭異而病态的美感。
“我是個有冒險精神的人,阿不思一定沒告訴你這個對不對?”尼可勒梅笑着說,“救活伏地魔這件事聽起來很瘋狂,我也應該拒絕,但阿不思告訴了我你和伏地魔之間的事,他将你們之間的一切像講故事一樣告訴了我,我和我的妻子聽了很久,我們一直在思索為什麽你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尼可勒梅的妻子溫聲說道:“相愛的兩個人不該以這樣的結果收場,我想一個那麽自負、那麽看重自身強大的人,他願意為了一個女孩而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這樣的人也許并不像傳聞中那麽可憎與狹隘。”
“他該有個機會,我相信他如果可以重新活過來,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尼可勒梅挽着妻子的手臂說,“所以我答應你,孩子,我願意将魔法石交給你,讓你用它來救伏地魔,我們相信你的存在和陪伴可以讓他做出截然相反的選擇,未來的魔法界也絕不會再回到過去的水深火熱之中。”
坎蒂絲已經聽懵了。
事情來得太順利會讓她産生一種虛假的感覺。
她險些以為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覺,直到魔法石被她握在手中。
“我原本只是希望借用。”坎蒂絲注視着魔法石輕聲道,“我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我已經想好了要将他安葬在哪裏……”
淚水掉落下來,正落在魔法石上面,坎蒂絲仰頭望向尼可勒梅夫婦,勒梅先生說:“你已經得到它了,坎蒂絲,我和我的妻子将命不久矣,如果可能的話,我們希望在死之前可以參加你們的婚禮,或者至少,讓我們看到自己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坎蒂絲不可能和裏德爾舉行婚禮。
至少不會是現在。
但讓他們看到他們的選擇沒錯,這件事并不難。
裏德爾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有睜開眼的一天。
他這一生戰勝過死亡,也不止一次迎來過死亡,次數之多,讓他已經對此麻木了。
他緩緩坐了起來,感覺身體的力氣也比之前大了許多。
他微微皺眉,一點點握住了拳,試着在心底裏念了個魔咒,那根陪伴他多年的紫衫木魔杖便到了他手中。
他黑色的眼眸中迸發出懾人的光彩,随後茫然與無措籠罩了他,他擡眼望向前方,坎蒂絲坐在椅子上安靜地注視着躺在床上的他。
裏德爾好像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他掀開被子下了床,幾個動作之下,幾乎沒有揮動魔杖,也沒念出咒語,一切便變成了他希望的樣子。
拉開的窗簾,明亮的房間,黑色的長袍,以及……靠近他的坎蒂絲。
“我這是在做夢麽。”他攬着坎蒂絲,坎蒂絲剛才還在椅子上,現在在他懷裏,這種力量重回體內的感覺讓他興奮的同時極度不安,“還是我已經死了,上了所謂的天堂?”他自嘲道,“我這樣的人拿到不是該下地獄才對嗎,人人都那麽說。”他将魔杖收進袖口,空出手輕撫過她的臉龐,她的臉盤柔軟、溫暖,是活着的感覺。
是活着的。
裏德爾微微一怔,輕聲道:“我不是在做夢,對吧。”他慢慢低下頭,近距離看着她湛藍的眼眸,以及她眼眸中倒映出的他的身影,壓低聲音說,“你救了我?”
他終于說到正題了。
坎蒂絲并沒抗拒他的擁抱,他可以再次醒過來抱着她,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她很快就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的聲音清甜而柔和,像他們最初認識時那樣悅耳:“是的,我救了你。”她緩緩握住他放在她腰間的那只手,将它一點點擡起來,讓他看得更清楚。
裏德爾蹙眉望去,他在他手指上看見了一枚戒指。
“那是……”
“是魔法石。”坎蒂絲說,“是尼可勒梅的魔法石,他将它做成了戒指。”她直接給出了最簡單直白的回答,“我請求鄧布利多教授帶我去見了尼可勒梅,并從他那裏拿到了魔法石,用它救活了你。在你沒有醒來的這段時間,我拜托鄧布利多教授幫我将那些本來就不屬于我的魔力還給了你。”
這一切真的很像在做夢。
不管是坎蒂絲對他的态度還是她說得那些話,都讓裏德爾一時回不過神來。
他幾乎是愣住了,這對他來說很少見,等他終于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幾乎是有些恐懼地推開她不斷後退。
“你不是坎蒂絲,你是誰?”裏德爾銳利的眸子眯了起來,語氣裏充滿了危險,“你想騙我?這是什麽地方,你到底想幹什麽?”
坎蒂絲倒是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
但也可以理解。
畢竟他們之前走到那種地步,誰能想到他還能醒過來,還能聽見她說那樣的話呢。
坎蒂絲并不着急回答。
她回到了椅子上,安安穩穩地坐下,沉默一會才說:“你還會做以前那些事嗎?”
她并沒回答裏德爾的幾個問題,但她此刻的表現已經算是回答了。
裏德爾慢慢站直了身子,他雙臂垂在身側,面無表情地看了她許久才說:“你應該已經得到了答案,否則你不會做出現在的選擇。”
坎蒂絲聞言微微偏了偏頭。
她靠到椅背上,雙手扶着椅子扶手,壓抑而輕微地說:“是的,我的确得到了答案,但哪怕我對任何人都說得十分篤定,面對你時卻依然無法心安。”她換了個語氣,側頭睨着他說,“你還會做以前那些事嗎?正面回答我。”
她就是她。
不是任何人假扮的她,不是複方湯劑。
裏德爾慢慢朝前走了幾步。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好像要将她刻進腦子裏似的。
許久許久,他才緩慢開口說:“也許不會。”略頓,他望着她說,“但前提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他應該是有些緊張的,說到這裏就轉開了視線,他用飛來咒拿回了自己的魔杖,好像只有這樣握着它的時候,他才會更有自信。魔力失而複得的那種慌張和滿足感,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如果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或許我就不會再做以前那些事。”
他握着魔杖許久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他以為自己會被毫不猶豫地拒絕,或者被臭罵一頓,但不是的。
他預想當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他驚訝地望向坐在椅子的女孩,她依然年輕美麗,一頭金發像金色的暖陽鋪滿了她全身,讓她看上去像在閃閃發光的聖潔女神。
“你為什麽不說話。”裏德爾有種說不出來的緊張,他皺眉往前走了幾步,逼近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女神,微微屏住呼吸道,“你可以拒絕我,但我希望你仔細思考這件事,如果你答應我,陪在我身邊直到永遠,那麽你就可以時時刻刻看守着我,确保我沒有再做以前那些事,這樣你才能安心不是嗎?我當然也可以假意答應你,不對你提出任何要求,但你就真的能夠百分百信任我嗎?”
他在試着說服她,說服她做那些她本就打算好了要做的事。
這種情形讓坎蒂絲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笑得那麽輕松惬意,笑得那麽明媚動人,笑得讓讓裏德爾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數十年前。
他怔了怔,不自覺地擡手撫過她的臉頰,兩人一站一坐,站着的男人親昵地靠近她,坐着的女孩仰頭注視着他深邃的眼眸,輕柔卻認真地說:“我會陪着你的。”
裏德爾驚呆了,他的手停滞在她臉邊,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會陪着你。”坎蒂絲不但重複了一次她的話,甚至還說,“我會一直陪着你,守着你不讓你再犯錯,我會逼着你做一個好人,當然我知道你可能做不到,但我希望你至少會有一些正常人的行為,哪怕你不去贖罪。我不會讓你再重蹈覆轍,這是我對所有人的承諾。我不期待你成為一個對魔法界有益的人,但至少不會再讓你害人。”
“你瘋了。”裏德爾緊盯着她不斷開合的紅唇,将她的每一個單詞都聽得很清楚,卻不敢相信,“你真的瘋了。”他站直了身子,連續後撤好幾步,自嘲地笑着說,“你答應了我?你會陪着我?如果不是你瘋了,那就是我瘋了。”
“沒有人發瘋。”坎蒂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鎏金色的長裙散落在地面上,她緩緩朝他踱步而來,像移動的太陽,一如當年在霍格沃茨,她的每次出現都讓他心情雀躍。
“希望你可以信守承諾。”坎蒂絲走到了他面前,仰望着他英俊如畫的臉龐,平靜地說,“因為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機會了,湯姆。”
坎蒂絲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叫過他的名字了。
一時之間,諸多回憶湧入裏德爾的腦海,他感覺眼眶發熱,慌張地擡起下巴不想讓眼淚流出來,但一切早已無法阻擋。
這是坎蒂絲第一次見到他哭嗎?
當然不是。
可這是她最為動容的一次。
她緩緩擡起手,做了一件裏德爾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替他拭去了臉上的淚痕,那麽溫柔,仿佛他們之間傷害彼此的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他仍有些不敢置信,言語中充滿了迷茫。
“這一切都是真的。”坎蒂絲回答他說,“只要你的承諾是真的,那麽今後的一切都會是真的。”她注視着他的眼眸,“所以,你的承諾是真的嗎?”
裏德爾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這得來不易,好像做夢般的一切促使他很快對她說:“Yes。”
坎蒂絲慢慢笑了起來。
她笑得眉眼都彎彎的,像月牙一樣挂在她美麗的臉龐上。
裏德爾沉迷于她的笑容,他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她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聽從別人的安排,任人擺布,這是過去的裏德爾絕不會做也最為厭惡的事。
但今天他不但這麽做了,還做得那麽徹底。
他甚至覺得這一刻十分幸福。
他們總算有了一個好結果。
哪怕晚了一點,但至少他們有了一個好結果。
即便這個好結果是有條件的,即便它讓他不能再想起他曾經的理想,不能再提起那些他曾經認定為人生意義的東西,即便這一切讓他感到絕望,但他卻在絕望之中甘心臣服。
【我所有的自負皆來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氣概都來自于我的軟弱。
嘴裏振振有詞是因為心裏滿是懷疑,深情是因為痛恨自己無情。
這世界沒有一件事是虛空而生的。
站在光裏,背後就會有陰影。
這深夜裏一片靜默,是因為你沒有聽見聲音。
——《坦白書》】
而現在,他聽見了聲音。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HE到此結束,下面會有之前答應的番外,甜蜜日常和鄧校的,但更新日期要待定了
其實周五的複查結果很不好,周一還要再次複查,但還是爬起來寫了這一章
不知道這個結局大家是否滿意,可能也會有些匆忙和轉折過快吧,計劃中是想再虐虐他再結局的,但現在想想這樣結束也很好。
哎其實我打開文檔就胡思亂想,很難集中精神,大家也寬容一點吧。
至此這篇文正文就算結束了,希望我的身體可以快點好起來,這樣就可以寫雷古勒斯那個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