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傲嬌世子與高冷将軍女
前線的戰事形勢一片大好,攻勢如同破竹。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捷報傳至朝中,上至聖上百官,下至百姓平民沒有不喜笑顏開的。
作為崔将軍之女,崔阮身份自然是水漲船高。世家貴女受了自家長輩提點,皆以各種理由宴請崔渙之。
崔渙之本為男子,自然不愛和這些閨閣女兒一同游園賞花 ,所以便以身體不适推辭了一些。
然而,有些人的的邀約并不是想推,便能推退掉的。
低調的馬車,正一路往清靜觀駛去。馬車縱然低調,但細細一觀,卻能發現那馬車是上好的酸枝木打的,馬車上還刻有端王府的徽記。
馬車內,端王妃心疼地瞧着崔渙之。
“阿阮這些年着實辛苦了。”她嘆息一聲。
“勞王妃擔憂了,阿阮不苦的。”崔渙之清冷的面上淺淺一笑。他知道,端王妃說的是他男扮女裝之事。
端王妃乃崔阮母親的閨中好友,待崔阮也十分上心。
她越瞧崔阮的笑靥,便越發心疼。堂堂男兒,怎會沒有雄心壯志?本可以把一腔熱血報以社稷黎民,卻又被一身女兒家的裝扮桎梏,任憑誰也會郁郁不樂。
崔渙之瞧見端王妃明豔端莊的面上眉頭微蹙,眼波盈盈,似是快心疼地滴下淚來。他忍住扶額的沖動,只能輕聲勸慰。
“王妃莫要憂心。我并沒有什麽過于高遠的志向,只想常伴在父親身邊罷了。”
端王妃以為崔渙之在安慰自己。不過,她看着坐在自己身邊乖乖巧巧,說話溫雅有禮的人,突然想到自家冷冰冰,硬邦邦,連句好話都不會說的混世魔王。
越想越難過,她的淚水忍不住滑了下來。
為什麽她會生了那樣一個兒子,端王妃淚眼婆娑地看了眼崔渙之,心裏滿是對蕭越的怨念。
崔渙之:“……”
Advertisement
他實在沒辦法勸了呀,怪不得世人常說女人是水做的。不過,也不知端王和端王妃這樣溫和的人是怎麽養出了那樣作天作地的世子爺的。
同一馬車,同一時間,崔渙之與端王妃的想法竟高度吻合。
馬車緩緩地行着,直到了清靜觀,崔渙之心裏才松了口氣。
“讓阿阮見笑了。”端王妃擦幹眼淚,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見端王妃止了淚,崔渙之心裏歡悅,面上卻溫和包容道:“世人有七情六欲,王妃情之所至,流些淚,也是人之常情。”
端王妃想到每次自己哭,都表現得如臨大敵,煩躁無比的端王和端王世子當下就一臉感動地拉住了崔渙之的手。
為什麽她沒有這樣貼心的女兒……不,應該說為什麽她沒有這樣翩翩有禮,溫和熨帖的兒子啊。
崔渙之清冷的面容已經溫和了許多,就連說話的溫柔了許多。他真的怕,又把端王妃弄哭了。
清靜觀的觀主玄虛道長就是斷言崔渙之及冠之前有劫難的那位。玄虛道長多年來四處雲游,知道他的樣貌的人并不多。
所以他測算崔渙之命數之時,差點被崔将軍着怒罵。後來崔将軍知道了他的身份,才負荊請罪,得到了破解之法。
清靜觀在都城北郊,道觀歷史十分久遠了。觀中道長仙風道骨,紀律嚴明,十分受人尊崇。
而玄虛道長,更是德高望重。
初春剛至,信衆便增加了許多。崔渙之和端王妃一路往內院走去,便瞧見了來往的人。
嫩草在草地上密密麻麻的冒了頭,看上去毛茸茸的,煞是惹人喜愛。
玄虛見了端王妃和崔渙之便起身笑道:“無量天尊。昨夜貧道蔔卦,說是有貴人至。果然,王妃與公子來了。”
“道長道術高深。”端王妃柔和一笑,拉着崔渙之坐到石凳下。
玄虛親手倒茶,向端王妃和崔渙之笑道:“這茶是往貧道親手所植的茶樹上摘下的,粗茶而已,還望貴客不要嫌棄。”
“不敢嫌棄,我與阿阮高興還來不及呢。”
端王妃有些受寵若驚,只覺得這玄虛也太過謙遜,在這京都這片地界上哪裏有人敢嫌棄他的茶。
端王妃淺淺地抿了一口,這茶果真是好茶,茶湯清澈,茶香撲鼻。
玄虛細細的看着崔渙之,他敏感的感覺崔家公子的命數似乎有些不對,但是他又看不出具體是什麽緣由。
不過,按理說不應該會有這樣的變化啊。
端王妃見玄虛面色漸漸變得慎重,她也放下茶杯,壓住心裏的擔憂,默默地看着崔渙之的臉頰。
崔渙之知道自己進了原主的身子,确實會改變一些事情的走向。但沒想到,這玄虛果真有點真本事,能看出點端倪。
玄虛看了許久,才嘆了口去。
“道長,可是阿阮的面相有問題?”玄虛看完,端王妃便急切問道。
“無事。”玄虛壓住心裏的疑慮,朝端王妃安慰地笑笑:“就算有事,也是好事。”
“敢問道長,是什麽好事。”端王妃聞言喜得直笑。
玄虛再端詳了崔渙之的面相,才道:“我先前為公子測過,公子及冠前有一劫,須得扮作女子才可能渡過。如今,雖劫難仍在,但是卦象為吉卦。說明公子福澤深厚,定能早日順利的渡過此劫。”
“無量天尊。”端王妃喜極而泣,她興奮地看着崔渙之:“阿阮,你聽到了嗎?你很快就能脫下這身女裝,去報國安民了。”
“我聽到了。”崔渙之清冷的面上勾起了笑容,而他心裏卻有些怕端王妃說流就流的眼淚。
至于保國安民?這事兒還是讓原主來吧。
端王妃今日尤為高興,便為清靜觀捐了許多香火錢。在拜過殿中三清祖師并供奉的神像後,端王妃便去廂房休息。
崔渙之則帶着丫鬟,在觀中邊走邊賞初春的美景。
道觀右側有一河名放生河,此河溝通了京中水渠。河水清澈,其中有許多魚兒游來游去。
這放生河中的魚,多是虔誠信衆放生的魚苗。魚兒長大之後,有些會順着河道游走出城。
河裏的魚許人适量捕撈,貧困的農戶若是能捕上幾條魚,便能賣幾個錢解解生活的困窘,或是給家中許久吃不上肉的孩子解解饞。
這便是放生河的由來。
崔渙之正喂着河中魚兒,卻不妨聽到了熟人的聲音。
“你這道長,道行不夠,叫你們觀主來見我!我要他親自幫我測算!”安媛郡主似是有些生氣,聲音尖利了不少。
不過,觀主玄虛是聖上也給幾分面子的人。那安媛郡主也不知有多大的臉,張口就要玄虛為她測算。
果真,那為她測算的年輕道長冷了臉:“觀主接見貴客,正是繁忙之際。若小姐不信貧道卦象,還望另請高明。”
那道長說着,便準備告辭。
安媛郡主這幾日走到哪都能聽到別人贊嘆崔将軍神勇,崔家女兒賢淑貌美 。她心情早就糟透了,如今竟連一名小小道人也敢甩臉色給她瞧。
“站住!”安媛氣憤地叫住道長,匆匆走到他旁邊,擡起下颌道:“不過一道人,竟無禮至此!我看這清靜觀也不過是沽名釣譽,名不副實罷了!”
道長聞言,溫和的面上氣得發紅:“施主慎言!清靜觀如何,百姓心裏都知曉。我看施主最近還是謹言慎行,小心犯下孽障。”
“臭道士!胡說八道!”安媛眼裏閃過一絲心虛,似是為了安心,她擡起手掌,下意識便要往道長臉上扇去。
不料到了半路,卻被人捏住了手腕。
“群主不妨消消火氣如何?”崔渙之捏着安媛郡主的手,語氣清冷。
“放肆!你放開本郡主!”剛才這般丢臉的事,定被崔阮看到了。這般想着,安媛郡主的神色便越發難看。
“好啊,我放開。”看她掙紮得厲害,崔渙之便放了手。
掙紮得太用力,安媛郡主往後退了兩步。
“道長沒事吧?”崔渙之瞥了安媛郡主一眼,便朝年輕道人問。
道長輕輕搖搖頭:“無事,多謝施主了。”
既然撕破臉皮,安媛群主索性破罐子破摔。她站好後,便一把拉住崔渙之的手腕,嘲笑道:“怎的?見端王世子不在,你就不裝了?居然當着本郡主的面,就與這牛鼻子道士眉來眼去。”
“施主不要随意污蔑人,小心犯了口業!”道長被氣得臉上發白,他急促地喘着氣,朝崔渙之歉疚道:“今日之事是貧道對不住施主了。”
“無事。”崔渙之搖搖頭,冷冷地看着安媛郡主。
安媛群主最見不得的就是崔阮這幅故作清高的模樣。
“還相互護着呢!”安媛眼裏閃着惡意:“崔阮,我也不做惡人。既然是你我之間的事,那我們便單獨談談如何?”
崔渙之還沒說話,那道長就道:“施主,時間不早了,您還是去廂房找您的長輩吧。”
“我與她的事與你這臭道士有何關系?”安媛郡主不耐煩地說了句,便朝崔渙之挑釁道:“如何?崔将軍戰場上能殺敵萬千,他的女兒,該不會是個膽小鬼吧?”
“我同你去。”崔渙之朝一臉擔憂道長輕輕搖搖頭,便随安媛群主往前走。
道觀中十分寂靜,走了一會兒,安媛郡主便回頭,高傲地看着崔渙之:“崔阮這兩天是不是過得十分舒心?”
“為何這般問?”崔渙之心裏有些煩了這郡主,眼裏便真的有了些冷意。
安媛郡主突然覺得有些害怕,不過瞬間她就朝崔渙之道:“崔将軍沖鋒陷陣,自然值得敬佩。不過,戰場兇險,萬一他發生了什麽意外,那崔小姐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該怎麽辦呢?”
安媛郡主說着,便舒心地笑了起來,似乎已經見到了崔渙之日後的慘狀。
“我父親不會有事,崔阮以後如何也不勞郡主費心!”崔渙之壓住心裏的怒意,轉身便走。
“等等!”安媛想起那個萬無一失的計劃,捂着嘴笑了片刻,才朝側身的崔渙之道:“崔阮好膽量呀,那咱們就走着瞧。”
不知所謂,崔渙之皺皺眉,轉身便走。
安媛郡主看着崔阮的背影,笑得嫉妒又歡悅。
這下,世子一定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