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試身手
第三十章小試身手
又過了七八天，收購站的生意慢慢紅火起來了。每天大車小車的廢品不間斷地拉進來。石寶一個人又要過秤又要付款，又要堆擺廢品，忙的手忙腳亂。一天下來，到晚上一盤點，不但沒盈利，反而倒貼進去一百多。他氣的不住咒罵自己。心想肯定是算帳時多算給別人了。他想晚上沒有客戶時去找碧蓮，把收購站的近況向她講講，但是他又死愛面子，怕去多了別人議論他，也就放棄了。
他一個人又堅持了幾天，沒想到客戶越來越多。因為好多人見他人老實誠懇，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有幾個還認識他，以前收廢品時遇到過，對他不幸的身世有幾分了解。現在抱着對他的信任和同情，也有幾分支持，多跑幾裏路也交到他這裏。再者他的價格比別處的還略高一點，所以一傳揚開去，許多小販大老遠的都送到他這裏賣。有幾個先前比較熟識的，見石寶一個人确實忙不過來，便主動幫他堆放。有的對他更信任，交了廢品後，見石寶一時忙不過來，沒法付錢。簡單地記個帳就趕緊走了，急着再去收購。
人與人之間，如果你用真誠去對待他人，你得到的也是一片真誠。如果你對別人信任，別人對你絕不會有太多的懷疑。
石寶用自己的真誠和信任，在很短的時間裏便贏得了很多人的真誠和信任。很多單身一人的民工，漸漸地把石寶的收購站當成了他們的一個“家。”有的索性就住在那裏了。因為晚上沒什麽事，他們可以聚在一起閑聊，解除內心出門在外的孤獨和寂寞。更可忘卻他們思念家鄉親人的苦悶心情。再說現在天氣很熱，大夥都席地躺在平房頂上，看着滿天的星星，談天論地說說笑笑，很是暢快。
碧蓮得知這些情況後，很為石寶高興。她怕石寶一個人長久獨擔下去承受不了，也容易出錯，就讓石寶在他所熟識的朋友中，物色一個忠實可靠的人。讓他幫助石寶工作，每月給他發基本工資，吃住和石寶都在一起。這樣一來，不但不容易出錯，而且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石寶聽從碧蓮的話，聘請了一個幫手。每月給他六百元，包吃包住，吃住都在收購站。那個人也是一個單身漢，年齡都快六十了，人很老實。大夥都叫他“老馬。”聽他說在很久以前，他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他老婆不願侍候卧病在床的老母親，帶着他們一個八歲的女兒跑了。老母親一氣之下上吊自殺了，他就成了一個單身漢，四處漂泊尋找妻女。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想也許妻子和女兒都已不在人世了。他在家勤勤懇懇地種了多年地，忍受不了家鄉人的譏諷和嘲笑，便一個人又跑出了鄉村，在這個城市裏流浪。開始幫人幹些苦力活，後來買輛三輪車收起了廢品。這樣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他改變的只有日漸衰老的身體，不變的還是孤苦零丁無依無靠的窮苦生活。
這個老馬得到石寶的錄用後，對石寶真是感激萬分。他再也不用天天沒日沒夜風裏來雨裏去，滿大街跑了，在這裏有吃有住每月又給六百元，還有這麽多人陪伴，大夥對他都很尊敬，石寶對他更是以馬叔相稱。
老馬幹起活來很是賣力，對石寶也更象關心自己的兒子一樣關心。洗衣做飯和石寶争着幹。其他小販見石寶這麽信任人同情人，對石寶更是誇贊不絕。這個小小的廢品收購站很快便成了一個無家可歸漂泊在外游子們的大本營。每逢什麽節日裏，他們還在一起慶祝聯歡一下，都成一個快樂的大家庭了。
而碧蓮卻成了一個高級的策劃者和主持者。每當石寶有什麽疑難，有什麽想法和計劃，他都在夜晚跑到方醫生家，向碧蓮求教。碧蓮總能由淺入深地給他一個滿意的解答。
他現在對碧蓮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對她更是言聽計從。他發現碧蓮對事物的判斷力太準确了，她的想法和計劃都很正确。他怎麽也想象不到，在這短短的半年中，他的人生竟起了這麽大的變化，現在他已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小老板”了
三個月的租賃期很快過去了。碧蓮盤算了一下，這三個月竟盈利一萬七千多元。要是還照以前石寶自己收廢品賣，辛辛苦苦幹上一年也掙不這麽多。
碧蓮沒有被石寶這一點小小的成功而迷亂，她現在為石寶考慮的不單是掙錢多少的事，更重要的是在掙錢之餘，要不斷地提高他的文化知識。她計劃讓石寶加強學習文化知識，從最起碼的基礎知識學起。她準備教石寶學習文字，最起碼要能撐握住常用的一兩千個漢字。要能讀懂報紙雜志。另外再教石寶一些簡單的算術計算方式。這樣對石寶今後的事業發展有很大的幫助的。
但是她又一時抽不出身，無奈之餘，她就買了一套小學語文書籍，讓石寶先自學拼音和漢字。并給石寶規定，每天必須牢記十個漢字。
現在，石寶對收購站的工作已很熟練，再有樸實可靠的馬叔做幫手，小收購站經營的真是紅紅火火。利潤也在不斷地上升。對于碧蓮讓他學文化的事，開始他覺得沒什麽必要。對于他這個年齡來說，太晚了。但是聽了碧蓮一陣耐心的勸導和引經據典的教育之後，他心悅誠服地接受了。
開始的幾天，他只能記住三兩個漢字，再多了就混不清了，把“上”當作了“下，”把“左”當成了“右。”後來碧蓮生動地給他講了漢字的來歷和構造特點，什麽“象形”“會意”了，什麽“形聲”“假借”了。知道了這些漢字的造字原理，他心裏豁然明白了。他被古人高超的智慧和奇妙的構想所折服，對漢字産生了濃厚的學習興趣。這樣一來，他記字的速度加快了很多，有時一天能牢固地記住一二十個字，而且對某些字還能闡釋出一番新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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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兩個月，石寶已能看懂報紙雜志了。碧蓮又給他買了一些文學名著，和一些名人傳記，讓他了解多方面的文化知識，開闊他的視野。更能啓發他的思想，增強他不斷向上的鬥志和勇氣。
石寶對文化知識的興趣也更加強烈了，他如饑似渴地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學習。他不但了解了中國的悠久歷史和文化，而且也了解了一些外國的歷史和文化，以及許多國家的政治經濟風土人情。以前，他對除我們國家之外還另有其它國家和人種的存在就有些懷疑。以為那都是胡編亂造的神奇故事。現在他明白了，地球确實是個圓的。地球上有很多高山大海，有很多不同的國家和民族。而且在世界各地，都有窮人和富人，都是有人受苦有人享樂。他對社會和人間有了一個更深層的認識和理解。他也有了更高的文化內函和修養。這更增強了他對窮苦人民的同情和關愛。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又反過來增加了別人對他人格的敬重。一個堅守誠信的人，做什麽事都會很順利的。所謂：天之助者，順也；人之助者，信也！
轉眼之間，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了。碧蓮無法想象，時光竟是如此的匆匆。不知不覺中，媽媽已去世一年了。她很想在媽媽去世那天向媽媽祭奠一下，但是她無論如何也鼓不起那種悲哀的力量。她懼怕自己會在那無盡的哀思中崩潰。她想：只要自己的哀思是真誠的，何要做那些表面的文章呢。
一連幾日，她的心都沉痛在對媽媽的哀思之中。而在這種哀思之外，還有一種潛藏的憎恨，那是對她爸爸的。不！那個人已不是他的爸爸，她永遠再也不願看到他，甚至得到他的任何一點消息都使她感到一陣惡心。幾個月前，當她得知他已升任到副省長時，她心裏什麽也沒想，她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也是他所不懈追求的。只要他繼續卑鄙無恥下去，他還會得到更高的官位。而碧蓮又深為這個社會悲哀，為生活在其中的人們悲哀，她為世人睜眼瞎而悲哀。她不明白，為什麽人們竟能容忍一個無賴，一個全民共知的大貪官、一個極其醜惡的人做他們的領導。原始群聚社會裏的成員也不會容忍的，難道這就是人類文明的進步嗎？她有時心裏憤恨至極，恨不得握一把利劍，四處為民除害。
一切激憤都會被時光消磨，留下的也只是無奈的哀嘆。她能有什麽權利嗎？她現在已不是一個正式的公民了，因為她現在對有些人來說，她已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她連一個正式的身份也沒有，她的一切都被卑鄙無恥剝奪了。她生活在這樣一個世上，只能是別人幸福生活的陪襯，一種悲哀的符號罷了。
方醫生的診所現在看病的人越來越多了。一方面是她醫術高超，一方面是她的慈善和仁義。好遠好遠的病人，避開大醫院不去，也跑到她家裏來就醫。單憑他們兩老一小已完全照顧不過來了。特別是方醫生，本來她身體就不太好，退休下來本想好好休養休養，沒想到反而更加忙更加累了。有時忙的連飯都吃不上，想要休息一下時，病人的□□聲又揪扯着她，使她心神不寧，無法安靜下來。長久的勞累、過度身體透支，使她病倒了幾次，每次病倒後，又都被一個個登門而來的重病人喚起。碧蓮和牛伯伯很為她的身體擔心，他們在一起讨論，準備聘請一個醫師和一個護士來幫忙，緩解緩解他們工作的壓力。
一聽說要聘請護士，碧蓮就想起了小夏。她心想，要是能和小夏一起工作，那該多好呀！可是小夏在大醫院工作，工作環境和待遇都比他們這是強的多，她也許不會來這裏的。但是她同時又想到，以前曾聽小夏講過，她有好多護士班的同學，因為沒有關系長時間找不到工作，何不讓小夏介紹個她的好朋友呢。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向方醫生講了。方醫生很贊同，要碧蓮馬上找小夏談談。碧蓮先查出急救中心的電話，沒想到打電話一問，竟然說小夏在去年春節前，也就是碧蓮離開急救中心後就離職了。她又在電話裏向那邊詢問小夏家的電話號碼或家庭住址，對方說那是私人隐私不便透露，便挂段了電話。
碧蓮聽後心裏非常難受，她停了一會，又執拗地重新打過去，她問小夏為什麽離職？對方一聽又是碧蓮的聲音，氣的罵了一句：“你是不是神經病？幹不好工作，工作不認真當然要離職開除了。真讨厭！”說完“叭”的一聲挂了電話。
碧蓮心裏真象翻江倒海一般，她明白，小夏被開除絕對不是因為工作不認真，沒有幹好工作。而純粹是因為她工作的太認真，工作太負責，工作的太好了的原故。如果還有其它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完全因為她。她怎麽也沒想到，那些卑鄙的人竟這麽兇狠惡毒，連一個和她親密接觸過的一個小護士都不放過。
一時無法找到小夏，方醫生只好暫從人才市場上聘請了一個剛從醫學院護士專業畢業的女孩，又特聘了一位中年女醫生。有了這兩個人的加入，碧蓮的工作一下輕松了許多。這樣她就可抽時間到石寶那裏去看看了。
石寶經常得到碧蓮的指導，學習勁頭和工作勁頭越來越大。收購站的經濟效益月月都有所提高。碧蓮又帶着他走防了附近的幾個電器廠和食品加工廠，和他們的老板和經理達成了直接收購他們工業廢品的約定。這樣就有了比較穩定的貨源，也便有了可靠的經濟保障。
在走方那幾家食品加工廠時，碧蓮發現有一家加工廠的制作流程很亂，而且加工的産品很不衛生，從飲食健康上講各種配料也不科學。她根據在大學學的知識，很巧妙地向廠老板提出了一些合理的建議。那個老板根據碧蓮的建議一改變，不但加工的流程運轉快了，産品産量和質量都上去了，加工的食品色香味都比以前提高了很多。老板對碧蓮非常贊賞，意欲聘請碧蓮為“車間主任。”碧蓮婉言謝絕了，她向那個老板說，只要需要她幫忙，随叫随到。很快，他們就和這個老板建立起了友誼，他們廠的一些廢品，都由石寶來收購。
石寶在與這些私人小老板的交往中，慢慢地受到了很大的鍛煉和啓發。更使他深刻地了解到了社會上 各種各樣的看不見硝煙的激烈競争。使他認識到，一個活着的人，每天都面臨着嚴峻的考驗和各種挑戰。他也清醒地認識到，他與那些私人老板之間的巨大差距。他在很多方面都和他們差遠了。這就更大地鼓舞着他去不斷地學習各種知識，也使他産生了更遠大的理想追求和志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