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要逃跑?(捉蟲)
李二娘折了菜剛端回來,家裏的幾個小孩子就身前身後的跟着吵着要。
“都等會,涼着呢,晚上熱給你們吃!”
家裏的小孩子們高興地又蹦又跳,把裏屋的婆婆吵了出來。
“怎地了?這幾個小的鬧成這樣?”
李二娘還是很害怕婆婆的,緊張道:“熊屠戶家的夫郎過來換些面粉并幾個雞蛋,我拿給他。”
老婦往竈上一看,竟是兩盤肉菜,登時就怒了:“你個惹禍精,饞死嘴的媳婦,誰家便宜都敢占,就不怕一會兒那個熊屠戶回來,打殺了你相公!”
李二娘吓得一哆嗦,委屈道:“阿娘,便是換回來了,也不是我自己獨吃,二郎三郎并家裏幾個娘子們一個也落不下,我是看家裏人都饞得厲害。再說是熊屠戶夫郎主動找我換,又不是我騙來的,怎得成了我的錯。”
“還敢頂嘴!”
“怎麽了,阿娘?”老婦的大兒子聽見自己娘子和阿娘的争吵聲,唬得連忙從屋裏跑出來,就怕他阿娘脾氣急起來,掐她娘子。
老婦指着李二娘罵道:“她個災星,竟然敢占熊屠戶的便宜,豈不是活夠了!她要作死,可別累了咱們家!”
張大郎忙道:“阿娘,你別急,我說說她,這就給人送回去。”
張大郎給李二娘使眼色,李二娘倒是看懂了,紅着眼睛道:“大郎,我已經答應熊夫郎了,要是不給換,他二人燕爾之際,吹吹枕邊風,怕熊屠戶還是要記恨咱家!”
老婦氣得指着她又罵,把大兒媳婦罵得哭了起來。張大郎實在疼他娘子就道:“沒事,吃食咱們先留下,晚上不吃,等熊大郎回來要是不過來讨要,就說明他不在意,便算完了。過來讨要,咱們說明情況還他就是。左右現在二娘答應了,不給那熊夫郎恐會得罪于他。”
老婦憤憤地瞪了大兒媳婦眼,哼道:“那就先這麽辦,記得,可不能給少了。”
李二娘按市價給換二升面粉,十一個雞蛋,這其實有點多了,全是怕熊屠戶會打上門。
唐壽看換了這麽多東西忙道謝,然後樂樂呵呵剛要往回走。卻不想一轉頭,正撞上了熊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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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壯山滿面怒氣,加之身上那股血腥的暴戾,吓得唐壽打個激靈,他知道熊壯山又誤會他要離開,然而他同樣清楚盛怒下的暴戾屠戶是根本不聽他解釋的,下意識地就轉身要逃,這一逃把熊壯山徹底激怒,如同咆哮擂胸的大熊,一個大步就攆上人,然後拎小雞崽似得輕輕松松給扛了起來。
唐壽如小雞崽般被扛回來重重摔在破草席上,木床搖搖欲墜,發出負隅頑抗地吱吱聲。
唐壽手腳并用,沒爬兩步,熊壯山便重重壓在他身上,唐壽登時如被壓在五行山下,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根本不待他喘息,熊壯山就湊上來堵住他的嘴,一陣胡亂攪弄。唐壽又氣又急,可拼盡了力氣使勁捶在熊壯山身上的拳頭對于熊壯山而言,大抵和調.情般,軟綿綿沒一絲力道,反而只剩下助興。
三兩下熊壯山就把唐壽扒得溜幹淨,兇神惡煞道:“還想離開我,沒門,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這輩子就只能給我做夫郎!”
等熊壯山折騰夠了,唐壽是徹底爬不起來,有種從閻王手中搶回一條命的僥幸感。
他肚子本就餓,這會兒被翻來覆去的折騰完,只覺得更餓,仿佛能吃進一頭牛,咕嚕嚕叫個沒完。
熊壯山把他從硬邦邦地胸膛裏挖出來,如同一只吃飽喝足的饕餮般惬意問:“餓了,我去給你熱飯。”
一想起要吃竈下那些清水炖出來的爛肉,唐壽就連忙拒絕,“我不吃家裏的那些剩菜。”
熊壯山意外好脾氣道:“那你想吃什麽?”
提起這個唐壽就生氣,剛才怎麽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知道堵着他嘴巴蠻橫地攪弄。
唐壽沒好氣道:“本來想做打鹵面的,結果倒好,剛去鄰居家裏換了面粉和雞蛋回來,你就發瘋,那些面粉和雞蛋都灑了一地,還吃什麽?”
熊壯山摟在唐壽腰間的手忽而如鐵鉗般将他緊緊桎梏,被折騰的如折了般的腰被這麽一勒,酸疼的唐壽不禁叫喚出聲。
“你不是要逃跑?”
“疼,疼,腰折了!”唐壽拼命拍打熊壯山的大掌,這家夥手勁怎麽這麽大,捏得他疼死了。
熊壯山略微松了松力氣,仍是把人緊緊摟在懷裏,不許他亂動。
“你真不是要逃跑?當真只是換吃食去了?”
“當然了!你見過誰逃跑出走不偷錢,拿一堆生雞蛋生面粉的,我又不是老鼠,難不成餓了還能生吃。”
熊壯山被怼并不惱,反而臉上生出些許笑意,放開緊迫勒人的手。
“你想吃,我這就再去給你換。”說着起身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穿好,轉眼就出去了。
唐壽撇撇嘴,壯得像熊似得,動作倒是利索。他自己揉了揉腰,企圖試着爬起來,可惜幾次都又跌了回去。熊壯山磨了面粉換了雞蛋回來,就見唐壽躺在床上呲牙咧嘴。他心裏生出種滿足,十分得意,能把新夫郎做到第二日起不來床,他們杏花村估計也就他熊壯山能做到了。
“夫郎,我給揉腰。”熊壯山觍着臉湊過來,那雙大掌十分有勁,放在唐壽腰上使了一成力,還給唐壽疼得吱哇亂叫。
“你輕點!”
“哦。”熊壯山看看自己的大掌,看看唐壽的細腰,覺得這兩個大掌合在一起就能把這小雙兒的細腰給完完全全握住,只要稍用點勁,就能給捏折了。這樣一想下手更輕了,那力道熊壯山覺得和撫摸也沒差多少,小雙兒卻似十分滿意這力道,舒服的直哼哼,那哼聲聽得熊壯山心癢癢的蠢蠢欲動。然看着躺在床上起不來的小雙兒,熊壯山到底沒敢幹點別的,他怕把人給做怕了,以後該不給他抱了,這才規矩地揉到完。
指着熊壯山做飯,唐壽得餓死。不是熊壯山不會做,而是大抵為了映襯他雄壯的體格,熊壯山特別好養活。他做飯,不管什麽扔水裏一煮,不需水滾不滾的,他覺得能吃就是能吃了。唐壽剛穿過來時,熊壯山給他做過一頓飯,那肉還帶着血絲,熊壯山沒能喂他嘴裏,剛抵到鼻尖,聞着那血腥味就吐了。自那以後,熊壯山便明白自己糙,家裏夥食都請人做。
歇了一個時辰,唐壽在熊壯山攙扶下來到廚房。熊壯山家的廚房特別幹淨,比屋裏幹淨多了,因為除了一個煮飯煮菜的土罐和一把刀外剩下啥廚具也沒有。
“面板呢?擀面杖呢?”
熊壯山是個糙漢,他糙的什麽東西扔水裏煮煮就能吃,根本不管熟不熟,所以在原身來之前家裏根本不可能有那玩意。而原身是個能吃飽肚子就知足的,從沒做過飯菜外別的東西,因此家裏竟沒有這過日子必備的尋常廚具。
唐壽無力道:“算了,你去鄰居家先借個回來用,待會有時間自己再做一個。”
村裏人日子窮,過得也仔細,不興買,家用什麽東西都是家裏漢子做。他們手巧也智慧,都能做出來。
很快,熊壯山就把兩樣東西借回來,昱朝還沒有後世的高桌,只有矮桌。然而熊壯山糙的家裏矮桌也沒有,唐壽就只能把面板按在竈上,和面擀餅。熊壯山不知道他弄得是什麽,就忙前忙後的幫着燒火燒水。
家裏別的吃食也沒有,唐壽便打算做個雞蛋打鹵面。面粉是熊壯山自己磨的,磨得很細,磨出的幹淨的精面粉和帶着殼子挑不出來的糙面粉分開放。現在他就用那些細面粉做面條,面條要想勁道,就是揉,揉得越開,便越勁道。唐壽揉了兩下就不行了,腰疼。他斜睨着熊壯山,對他勾勾手指,熊壯山屁颠屁颠過來。
“揉面。”
“啊?哦。”熊壯山那雙大掌是手勁大,可揉面的時候就是揉不明白。
氣得唐壽在一旁哇哇大叫:“不對,你要這麽揉,不是,手腕用力,手腕,不是手掌,輕點,那是面,不是仇敵……”
熊壯山被呼來喝去不說,時不時還要挨罵,可他并不生氣,漆黑的雙眼裏反而含着笑意。他十四歲上戰場,打了十年仗,二十四回到村裏,到自己獨自過了四年,平日裏連個說話唠嗑的人都沒有。回家就是冰冷冷的屋子,偏生在戰場上将他的性格磨得冷硬而又暴戾,回到村裏往往和村人說不上兩句話,心就生出許多厭煩,虎目一瞪,就跟要殺人似得,吓得村子人顫顫巍巍的跑了。因而在村裏他也沒什麽朋友,大家都怕他,他也不樂意搭理他們,所以就一個人對着這麽一間空屋子一過就是四年。如今這屋子裏終于住進他心儀的小雙兒,本來一分沒有的耐性,面對這雙兒時,竟成了軟綿綿的柿子。就連那雙兒叉腰罵人的樣子看着都甚是可愛。
終于揉好了面,唐壽接過來擀了三張又圓又大的餅,用刀将面餅切成粗細均勻的面條。
之前唐壽身體不好,熊壯山就把他阿娘請來做飯,唐壽也沒摸過菜刀,這是第一次下廚,才發現,熊壯山家裏做飯做菜用的是一個大土罐,“咱家鍋呢?”
“鍋?”熊壯山疑惑道:“你說的可是鐵鍋?”
“對呀。”
熊壯山看着唐壽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心裏卻猛地一震。在昱朝,鐵的産量低下,售價十分高昂。他們村裏都是土罐做飯,就是鎮上也沒幾家用得起鐵鍋的。可唐壽的表情不似作僞,分明就是對鐵鍋的使用習以為常,沒什麽稀奇的。難道唐壽是哪個世家大族的雙兒,意外被拐來他們這個困頓的農村,如果是那樣,他怎麽能留住他?
熊壯山并不知道原身的身份,不是原身不想說,而是原身一開口要說,對上兇神惡煞的屠戶那雙暴戾的眼神,就什麽都吓忘了。所以熊壯山一直不知道原身是被父母賣給人牙子的,還當他是被拐賣來的,就是村裏人也都那麽以為的。
熊壯山垂下眼睛,遮住眼裏的驚濤駭浪,“明日我就去鎮上買鐵鍋。”
鐵鍋貴,一個就要二貫多錢,尋常人家哪裏使得,可唐壽既然要,熊壯山就一定要想辦法給他買。沒錢就去賺,別說現在手裏還有些富裕,夠買鐵鍋的了。
唐壽并沒有發現熊壯山的異常,也沒理會,既然家裏沒鐵鍋,也就沒法炒菜了,畢竟土罐受不了那麽高的油溫,很容易炸裂。
作者有話要說:愛你們,開心,看到許多老朋友,鞠躬,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