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爺心魔
玉陽真人還在苦思，怎麽會這樣呢？明明剛才還在和勳國公共讨論興建道觀的事，怎麽如今就忽然陷入了絕境？
就因為這個胖丫鬟？就因為她的讨教、她的懷疑就将他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她是國公爺請來的玉陽真人，她一個胖丫鬟怎麽敢質疑他！
陶青青會以不同地程度信任很多人，但是卻從不會完全信任任何人。因為任何人的心中都有他或她最重要的人或事，而她永遠不可能是他們或她們心中那個最重要的人，所以一旦起了沖突，她就一定是會被抛棄的那一個。
所以，陶青青開始養成對任何事保留三分的習慣，有的甚至保留七分。
無論如何，玉陽真人在一瞬間從雲頂跌落地面已是事實，關鍵在于結果是粉身碎骨還是魂飛魄散！玉陽真人看着陶青青那蔑視的表情，心中既怨又悔，都怪他這麽多年不懂得收斂，被人吹捧兩句就飄飄然了！如果他現在不是在國公府而是在平常富庶之家，他就算拂袖而去也無人能責怪他，而如今……
再不複剛才仙風道骨的模樣，玉陽真人忽然開始嚎啕大哭，向勳國公求饒，言明自己根本不會除妖抓鬼，只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勳國公極度驚詫，譽滿京城的玉陽真人居然只是一個騙子？怒着說道：“你敢騙我？實在是欺人太甚！”想到剛被這個混蛋騙的團團轉，甚至還要帶走他府裏的丫鬟，勳國公就火冒三丈甚至怒發沖冠！
陶青青見此趕緊說道：“國公爺息怒，騙子老道是京城裏出名的人物，是良民，如果此時在國公府裏出事，不知真相的人定會責難國公府仗勢欺人。咱們不止不能擔了這無辜揣測帶來的罪名，也不能替這老道掩飾了他的罪名。奴婢建議直接将他送官究辦，這騙子老道今日敢騙國公爺，身上定有其他官司。所以只要光明正大将他送走，咱們也算是和他劃清界限了。”
勳國公恍然大悟，恨聲說道：“有道理！勳國公府的名聲豈能毀在你這個混蛋的手裏！”随後吩咐奴才把這騙子老道綁起來，他要親自送去官府！
玉陽真人聽此趕緊哭訴，“不是主動交代了就放我一馬嗎！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陶青青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是什麽東西！直到現在，你根本都無半點悔過心思，要不是奴婢戳破了你的詭計，日後指不定還有多少人家被你無辜蒙騙！還敢如此天真？或許是平時好人見多了，所以心思也簡單了？以前犯過的錯難道就因為你承認了就不存在了？今日是頌湉，之前指不定還有腌臜事呢！奴婢只是國公府的一個胖丫鬟而已，奴婢說的話……只能代表奴婢自己的意思，怎可代表國公府？再者，奴婢的意思是不告訴別人，但是沒說不讓別人看到啊，若是公堂審訊，怎可攔住別人？”随後語氣中帶着幾分恨意，說道：“身為方外之人，不止不惟道是修、惟德是務、惟行道業，甚至利用他人良善行謀財害命之事，簡直犯下滔天孽障！真人今日一敗塗地，一切都是你貪心作祟，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勳國公帶着被綁縛嚴實的玉陽真人氣沖沖地離開了遠山院。
“要不是這些不學無術招搖撞騙的騙子，道教怕也不會沒落的這麽快。”陶青青撇着嘴開始扒拉躺在推車上的頌湉。
楊耀茗和張桂剛才在旁邊将陶青青揭穿假老道的事看了個完全。此時張桂再不敢小看陶青青，心裏暗嘆人家肥肥噠的都不是因為肥肉，而是因為善良、見識和膽識，此時恭敬地說道：“陶姑娘，我剛才去請了大夫，原本是給你請的，如今正好看看頌湉。”
陶青青笑着說道：“那就拜托你了。”
看着張桂推着推車走遠，陶青青才想起來她去蘭澤院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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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無語。
唉，算了，戳破了騙子老道，救了頌湉，也算是在江湖外做了一次女俠吧。陶青青意興闌珊地轉頭想要回房，可是一轉身就看到楊耀茗眼神熾熱地看着她。
天啊，又是這種比她身上的肥肉還讓人膩歪歪的眼神！陶青青面無表情地喊了一聲“少爺”，随後大步流星地離開。
楊耀茗就趕緊追了上來，熱切地問道：“我都不知道你還讀過書？”
“哦。”陶青青開始大言不慚地連篇謊話，“奴婢雖然自小被賣進來，但是或許以前父母親人是算命的，所以奴婢記得這幾句話，今日就拿來試試老道了，誰知道他那麽菜！”
楊耀茗不解，“菜？是什麽意思啊？”
陶青青一本正經地說道：“少爺，那我問你，光吃菜能吃飽嗎？”人身體裏沒有纖維素酶，所以根本沒法酶解纖維素，所以牛和羊吃草能長肉，而人吃素卻能減肥。
楊耀茗厭食多年，所以對他來說，能吃進肚子裏的都是能填飽肚子的，所以肯定地回答道：“能！”
陶青青被噎了個倒仰，再不想理他。
※※※
升職為少爺“通房丫頭”的陶青青已經搬離了原來的下人房，現正坐在她的新房間裏思考戰略。
該怎麽辦呢？
原以為言行粗魯些、舉止怪誕些可以讓少爺讨厭自己，可氣的是少爺像中邪了一般地看重她，定然不會放她走。頌湉、頌玉也指望不上。夫人？國公爺？如果他們能阻止早就阻止了。
正當陶青青苦思冥想不得其法的時候，藍嬷嬷和兩個小丫鬟又送東西過來。看着擺在桌子上的衣衫翠環，陶青青表示欣賞無力。
藍嬷嬷遣走兩個下丫鬟，笑着說道：“這是夫人賞給你。”
夫人小郭氏？應該是國公爺的意思。陶青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就多謝夫人了。”
藍嬷嬷坐在凳子上，笑眯眯地看着陶青青，輕聲問道：“你要是不喜歡這些樣式，老奴可以出面和夫人說換一些。”
奴婢挑剔主子？陶青青趕緊說道：“不麻煩了，奴婢是想等嬷嬷走好再好好收起來。”略微思考後又加上一句，“女孩家哪有不喜歡漂亮的衣衫首飾的。”
陶青青忽然想起頌湉，問道：“嬷嬷，頌湉醒了嗎？”
藍嬷嬷嘆了一口氣，說道：“醒了，醒了之後就在那哭。頌玉在旁邊安慰她，應該過一會兒就緩過來了。”
陶青青仔細咂摸着玉陽真人的事，他說謊稱頌湉是惡鬼，侵蝕了少爺的陽壽和靈氣，這就說明少爺以前還不是這副模樣，陶青青試探地問道：“嬷嬷在府裏做了多少年了？”
藍嬷嬷随口說道：“奴婢是家生子，父母、兒子、孫子都是國公府裏的人。原本是伺候先夫人的，後來先夫人故去，現在的夫人嫁了過來，奴婢便開始伺候現夫人了，現在又受夫人所托過來伺候二少爺。”
那麽說或許知道這裏面的緣由……陶青青走到桌子旁坐下，似是閑聊地說道：“夫人、少爺對奴婢都很好，奴婢最近就在犯愁，如何報效兩位主子。可是奴婢之前在廚房裏做事，雖然是在遠山院，但是卻對主子的事不甚了解，就連少爺為何會變得這般瘦弱也都不甚清楚，是不是特別糊塗？”
藍嬷嬷嘆口氣說道：“都怪當年的事，要不然少爺哪會是這個樣子！”
當年的事？而且藍嬷嬷如此不避諱，說明這件事應該許多人都知道。原主或許也是知道的，可是無奈卻沒給她留下分毫。陶青青好奇地問道：“奴婢也聽人提起過當年的事，可是奴婢閉目塞聽，所以對詳情不甚了解，現在能勞煩嬷嬷細講一二嗎？”陶青青望向放滿首飾的托盤，撿起了其中最華貴的兩件首飾遞給了嬷嬷，說道：“嬷嬷為人心善，心又細，以後奴婢還有麻煩嬷嬷的地方，希望嬷嬷不要嫌棄奴婢。”
藍嬷嬷見此，趕緊推辭說道：“這真的太貴重了，老奴……不能受啊。”
無所謂，反正她将來也沒打算帶走，今日當做情報費還能做個順水人情也是好的，便笑着說道：“嬷嬷這是看不起奴婢嗎？畢竟奴婢如果能繼續得少爺的眼，那麽這賞賜還能少了嗎？所以嬷嬷，您就只管收下，來日方長，細水長流。”
藍嬷嬷裝作為難的樣子收下了首飾，說道：“其實這首飾老奴本不該收，可是老奴子女多，孫子孫女更多，所以如今有這意外的收入，老奴是非常感謝姑娘的。”
“孩子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陶青青又從托盤裏拿出幾件首飾一股腦地塞給藍嬷嬷，說道：“嬷嬷不必見外，就當是奴婢給嬷嬷的孫子和孫女買的糕點了。”
這一回藍嬷嬷堅決不收，說道：“姑娘是好心，但是老奴不能貪心。”
見藍嬷嬷是真的不收，陶青青也沒太勉強，便提醒藍嬷嬷繼續說十年前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标題預告：童年重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