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騙子老道
頌玉沒糾結這個問題，轉而說道：“其實你若只是想當姨娘過好日子，咱們府裏可不止是一位少爺啊。世子爺是咱們府裏的大少爺，世子夫人賢惠，對待妾室、庶子和庶女都很好。而且世子爺将來是要繼承國公府的，你若是成了他的姨娘，那你以後就還可以繼續生活在國公府裏，而你生的孩子也會是國公府的少爺和小姐。再者還有三少爺，三少爺掌管國公府的庶務，手裏肯定銀子多，而且三夫人進門兩年，還沒懷過孕，而三少爺身邊卻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你若是能成為三少爺的妾室，那就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如果可以再生下一個兒子，那你就是三少爺的恩人。日子還能不好過嗎？”
頌湉聽到頌玉給她分析的頭頭是道，別扭地說道：“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我不想做姨娘，我想做正室夫人。”随後頌湉正色說道：“這不是我癡心妄想，鄭王和趙王還都是皇室的王爺呢，他們都選了民女做王妃，如果有機會，我做侯門庶子的正室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是多蠢才會做這種春秋大夢？趙王和鄭王确實是聘了民女做王妃，但是從古至今，這樣的事發生的少之又少，那麽多官宦權貴，會娶民女做正室的人家實在是鳳毛麟角！民女即使做了正室，那教育子女、執掌後院的事，她們也是做不了的，而且一旦出了事，娘家不止不能幫她們撐腰還會成為她們的拖累。如此來說，這樣的事實在是不可取。
頌玉自認為沒有職責教育頌湉做人。更何況頌湉跟在李太夫人身邊這麽多年，什麽都沒學到是她自己能力不行，難道……腦子都換成了美貌？
頌玉不止一次地懷疑李太夫人就是看中頌湉“空有美貌”這一點才會放心讓她當通房的。雖然想看頌湉登高跌重，但是頌玉真的擔心頌蓮作妖連累她，所以此時苦口婆心地說道：“話雖如此說，但是民女是良民，而你是國公府的家生子，奴婢是賤籍，哪戶大戶人家會願意娶賤民為妻的？再者，你也沒有途徑去接觸其他的官宦權貴啊。所以把心放在國公府裏，別老是多想。”沒有李太夫人，她們其實和普通的丫鬟其實沒多大區別。頌湉不是成天自诩漂亮嗎？頌玉就想告訴頌湉，美貌在權勢階級面前是多麽的不堪一擊。
頌湉聽了這話也在犯愁，以往似乎是很有志向，但是似乎都沒有方向，本想問問頌玉是否有良策時，忽然有小丫鬟敲門來報：“兩位姐姐，快出去吧，國公爺帶着一個道長來咱們遠山院了，說是讓咱們遠山院裏所有的奴仆全部都站到院子裏去。”
頌玉見此趕緊推了一把頌湉，“應該是來視察遠山院的，趕緊起來！”
頌湉再目中無人也知道國公爺惹不起，所以趕緊整理好儀容随着頌玉出去。
剛才，勳國公和玉陽真人來到遠山院，玉陽真人先是環視了一遍布置精致華麗的遠山院，心裏估摸着勳國公對二少爺重視的程度，此時沉聲說道：“風水雖好，但是……”
“但是因為那惡鬼！”勳國公自以為已經了然于胸，所以立即吩咐把遠山院的人都喊了出來。
站在一幹奴仆最前面的就是頌湉和頌玉，玉陽真人走過去一打眼就注意到了頌湉。走過去問道：“伺候少爺多久了？”
此時，頌湉看了一眼勳國公，勳國公随後冷冷地說道：“這裏的人都聽好了，玉陽真人問什麽，你們就說什麽，不可隐瞞，否則直接發賣！”
頌湉聽此後趕緊回道：“奴婢伺候少爺快十年了。”
玉陽真人聽此後，臉色不變，只是慢慢地走到勳國公身邊說道：“這個美貌的丫鬟就是藏在遠山院的惡鬼。”
勳國公聽此臉色劇變，看向頌湉的眼神裏出現了殺意。
玉陽真人看着頌湉那張嬌花般的臉，接着沉聲說道：“這個惡鬼兇惡的很，貧道怕是要連做三天的法事才能壓制住她。但是如此大張旗鼓，必然惹得勳國公府在京城被人議論紛紛。所以國公爺現在別聲張，先悄悄把她弄暈了，交給我帶回附近的山中，借着天地之靈氣，再做法事，定能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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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陽真人考慮周全！”勳國公聽着玉陽真人如此說，也想到如果讓世人知曉他兒子曾經被惡鬼禍害過，怕将來成婚定會不順。想着兒子能夠恢複正常，勳國公很是激動，所以趕緊吩咐仆婦完成此事。
玉陽真人在一旁明目張膽地盯着頌湉瞧看，此時的他真不得自己有雙透視的眼睛。
陶青青和楊耀茗回到遠山院的時候，正好看到勳國公和玉陽真人在言笑晏晏，而旁邊放置有一輛推車。推車上躺着一個人，只是那人用粗布蓋着。
陶青青見此知曉事有不好，便趕緊問了旁邊的仆婦，仆婦便把事情經過和陶青青說了。
“胡鬧！”陶青青聽此要氣死了，古代女人家的名聲多重要啊，怎麽能被人如此随意糟蹋！
陶青青剛要過去理論，楊耀茗一把拽住陶青青，驚着問道：“你這是要去幹什麽！”
陶青青義憤填膺地說道：“少爺，頌湉那麽年輕，若是被玉陽真人帶走三天屆時再加上冠上被惡鬼附身過的名聲，頌湉這輩子就廢了！所以我不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少爺難道你真的相信那個騙人老道的話嗎？”
自己為何多年萎靡不振，楊耀茗很清楚，但是清楚卻無解，直到遇見……“我自然不相信他。”楊耀茗不解地問道：“可是，你不是讨厭頌湉嗎？她被帶走，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
還是個孩子啊，而且怕是在這種公府少爺的眼中，一個丫鬟的命根本不算什麽。陶青青苦口婆心地說道：“我不喜歡頌湉，這不代表頌湉是個壞人，更不代表她可以被人随意侮辱糟蹋甚至被毀掉下半生。我不喜歡她，可是我不恨她。吵架鬥嘴是小事，我不會為了這麽一點小事就眼睜睜地看着頌湉稀裏糊塗地去送死。少爺，你能體會那種一無所靠的感覺嗎？”說完就掙脫開了楊耀茗的手。
陽光下，陶青青的背影越來越耀眼，楊耀茗的心也越來越溫暖。
陶青青走到國公爺和楊耀茗跟前，直接掀開了粗布，見裏面那人是頌湉，氣着指着玉陽真人就開始罵道：“你個賊老道，騙錢就算了，現在還要毀人一輩子？”
勳國公見陶青青如此放肆，而且自己的兒子居然還喜歡這樣的人，好心情被敗了一大半，厲聲說道：“玉陽真人面前怎容你如此放肆！”
玉陽真人不敢太惹陶青青，便溫聲說道：“姑娘要謹慎眼神，切不可冒犯……”
無恥至極！陶青青見此大聲說道：“玉陽真人既然能捉鬼降妖，必然道行高深，奴婢如今有事想要向玉陽真人請教。可否賜教？”
玉陽真人捋了捋胡子說道：“衆生平等，自然可以。”随後對國公爺說道：“教化衆生也是貧道之樂，還請國公爺稍等片刻。正好一會也為這位姑娘驅了身上附有的貪吃鬼。”玉陽真人才不懼怕陶青青，國公爺之前對她說過，她不過是從小被賣進府裏在廚房裏打雜的小丫鬟，能有什麽高深的問題？
陶青青恭謹地問道：“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弗損，益之，無咎，貞吉，利有攸往，得臣無家。奴婢敢問玉陽真人，這三個變爻分別出自哪三個卦象？對于玉陽真人來說應該是很簡單的。”
玉陽真人聽此在心裏驚呼，完了，是周易！年輕時跟随師父時也是苦學過的，可是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畢竟他能察言觀色讨好主顧，又有機智能夠化解各種突變，而且平素根本沒有人問他這些事，早就喜歡投機取巧的他如今早把那些真本事忘得幹幹淨淨的。
所以如今該怎麽辦呢？只是問題出自周易，他根本不能對着陶青青胡說，因為白紙黑字寫在書上，根本容不得他胡改辯駁。再者這裏是勳國公府，容不得他有半分敷衍和放肆。
想到這裏，玉陽真人的心和腳不自覺地同時開始打哆嗦。難道今天是他的大劫嗎？擅長捉鬼降妖的玉陽真人竟然連周易的卦象都辨不明白？那不就等于告訴別人自己是一個騙子嗎？如果被別人知曉他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騙子……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玉陽真人忽然“哎呦”一聲倒在了地上，勳國公見此趕緊喚道：“玉陽真人，玉陽真人！”
裝暈，真是黔驢技窮！以前訓練的時候不知道見過多少，還能騙過她？陶青青迅速拔下頭上的釵子，趁着旁邊忙亂，狠狠地紮進玉陽真人的鞋面上。
玉陽真人本以為裝暈能夠逃過一劫，哪裏想到這樣陶青青都不放過他！沒有防備之下，忽感劇痛的他直接坐了起來抱着腳面大聲呼叫。
勳國公到了此時終于察覺出不對勁，難道玉陽真人不會回答所以裝暈？這怎麽可能呢？玉陽真人是得道之人，不說醫蔔星象樣樣精通，但是蔔神算卦卻是基本的本領，而易經八卦又離不開周易，所以勳國公直覺感覺不可能，便沉聲催促道：“玉陽真人若是醒了，就回答本府丫鬟的請教吧。”
陶青青拿着釵子在玉陽真人面前比劃，笑着說道：“招搖撞騙，如今還要毀人貞潔，玉陽真人所作所為已經是謀財害命！是因為玉陽真人抓鬼所以不怕鬼嗎？還是玉陽真人自認為自己是世外之人，既不怕鬼神，也不怕官府？”陶青青狠狠地踢了玉陽真人一腳， “玉陽真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你的無知就是你的死穴。所以能不能置諸死地而後生，就看玉陽真人要不要選擇主動說實話了，否則，一旦消息傳揚出去，無需官府出馬，你就會直接橫死街頭！”随後陶青青冷笑一聲說道：“您別指望糊弄奴婢，因為這裏是勳國公府！”
猶如被推到懸崖邊，玉陽真人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背，因為他的巧言如簧和機警善辯，所以近幾年他已經不給尋常人家捉鬼降妖了，而是專門服務于高官貴族，賞銀既多的同時還會給他介紹更多的主顧，當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是曾經有多得意，現在的反噬就會有多嚴重，一旦被那些高門權貴知曉自己被騙了，這不只是銀錢損失的事，而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他們那些豪門貴族怎會還會繼續允許他活着顯示他們曾經的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