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戶千金
“和離?”徐母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麽叫你和離了?”
徐生伸手把袖子裏已經被捏的皺巴巴的和離書遞給了徐母,只徐母不認字,并不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麽?不由側頭問:“生兒,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麽?”
倒是張柳兒,前世她嫁給富商後,倒是跟着認得些許字。首要就看到了上面鬥大的‘和離書’三個字。她的心‘砰砰’的跳的厲害,面上都跟着露出幾分喜色來。
徐生道:“就是我和陸晚已經和離了。這是和離書。”
徐母拿着和離書的手頓時就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徐生問了一遍:“和離了?怎麽會呢?”雖說徐母看不上陸晚這個兒媳婦,覺得她嬌嬌弱弱,進門兩年也沒能給他們老徐家添個孫子,又阻攔兒子納妾,實在不是什麽賢妻。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徐生如今之所以能這樣心無旁骛,不理任何俗事的讀書,就是她也跟着受益幾分,确實是這個兒媳的功勞。不然的話光憑她那一身嬌小姐的毛病還有無所出,她早就讓兒子休了她。
因而,雖她動不動張口說讓徐生休了陸晚,但徐生若是真的要做的話,她是第一個不同意的。畢竟她在縣城住的這一年多,吃得好,住得好,還不用操持一應人任何事務,可是比在鄉下操勞要好得多。
她可舍不得這樣的好日子。
“就是和離了。”徐生自己腦袋現在都有點暈,自然和徐母說不清楚。
張柳兒現在是歡喜壞了,沒想到陸晚倒是個氣性大的人,居然就這麽和徐生和離了。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給徐生,未來縣令夫人,想着出門備受人尊崇,她心裏就美得不行。
正要開口說什麽時。
便聽‘咣當’一聲響。
徐家的門被人直接推開,力氣之大,門板好一陣的晃悠。
立刻順聲看過去,便見領頭的是一個近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皮膚有點黑,面容生的也一般,但一雙眼睛卻冒着精光,一見就知道不好惹的很,更遑論他的身後還跟着七八個壯漢。
張柳兒吓得立刻躲到徐生的身後。
徐母見此,眉頭一跳,心裏也生出幾分的害怕,聲音都跟着尖銳幾分:“親家公,你這是什麽意思?帶這麽些人過來?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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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誰親家公呢?我女兒和你兒子可已經和離了。我們陸家小門小戶,高攀不上你這秀才公的兒子。今天我帶人來,是要把我女兒的嫁妝拿走。”陸父說着便對壯漢指了指東邊的屋子說,“把裏面的東西都給我搬走。”
徐家家貧,壓根就在縣城租不起院子,更何況是這等靠近書院的院子。別看只是個一進的院子,一個月光是租金就要一吊錢,徐生和陸晚未曾成親時,他都是住在學院裏,一個月的生活費用也就三百文左右,日子過得要多清貧就有多清貧。
這院子還是徐生和女兒成婚後,他不忍女兒到鄉下受苦,便幫着憑租了這個院子,不但幫着置辦了一應的生活用品,還一次性付清了兩年的租金。現在看來,真是都喂了白眼狼。得了他陸家的實惠,還不好好對他女兒,這才考了個秀才的功名,就想着要納妾。呸!真是好不要臉!
“你們幹什麽?幹什麽?這都是我家的東西。都給我放下,快點放下。”徐母見這些壯漢陸續的從徐生的屋子裏,把那大紅的棗木箱子還有櫃子,床單被褥等一應東西都搬了出來,頓時急的大叫不止。但她只是一個弱婦人,雖在鄉下強悍,但到底不比男子,況且她也有一年多都沒有幹過重活。自然阻礙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把這些東西搬到外面的牛車上去。
最後有些絕望的坐地大哭起來。
徐生也反應了過來,面色鐵青的看着陸父,說:“岳丈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麽?強搶百姓之物嗎?”
“誰是你岳丈?少在這裏攀扯。”陸父轉頭便看到周圍已經有人出來,聲音頓時揚高兩分:“…我女兒和你可是已經和離了。今早是你親自寫的和離書,怎麽?不會是已經忘了。這些東西都是我給我女兒置辦的嫁妝,都是有單子可尋,如今你們既是已經和離,便不算我女婿。怎麽?你不會是還想貪墨已經和離妻子的嫁妝?”
陸父這番話說的徐生面色變了又變,周圍出來看熱鬧的百姓,竊竊私語還有帶着疑惑的目光,更是讓徐生羞的無地自容。
“我們走。”陸父揮了揮手,很快便帶着壯漢離開。
陸父一行人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巷子裏出來看熱鬧的人,便沒了熱鬧可看,便也都各自回去。
只留下徐生,徐母還有張柳兒,面面相觑,一臉的茫然無措。
陸父很快回到陸家,讓壯漢把東西都卸到院子裏,趁着這些壯漢也還在,便讓他們幫着把一應的東西都給擡到雜物間裏去。
給每個壯漢發了二十文的工錢,此外有衣箱裏徐生不少的衣物,都被阿晚大手一揮,分給這些壯漢帶走。
雖他們身量高大,穿不上這些衣服,但這可都是上好的細棉布所做。拿回家去,讓婆娘改一改,自己穿不了,給家裏的孩子穿,卻使得。自然不會嫌棄,個個喜笑開顏。
“晚晚,這和了離,你日後可怎麽辦?”陸母只要想到日後女兒要受周圍的一些無所事的婆娘的閑言碎語,眼眶一熱,語氣都有些哽咽。
阿晚對陸母動不動就掉淚的模樣,真心有些無奈,她最不擅長和陸母這種類型的人打交道了。
目光求救似的看向陸父。
陸父輕咳一聲,才開口說:“我已經想好了。等過幾日,處理了家裏的鋪子,我們就搬去江城。”雖說這件事錯的是徐生,但如今世道對女子苛刻對男子寬容,為了女兒以後着想,還是搬離這裏為好。反正他也早有這個打算。
“去江城?”陸母一聽,着實吃驚一番,淚水也止住了。
陸父道:“其實早也有這個打算,不過提前一些罷了。”這話并非是空話,他本來是想着徐生學問不錯,考上舉人是早晚的事情,若是中了舉,為了學業着想,定是要留在那邊的府學念書。為了不讓他們小夫妻長期分離,導致感情變淡,他自是要為女兒做些打算。
甚至也前幾次進貨時,已經和一些生意上的朋友,打聽的差不多了。沒想,他都還沒來得及的說,就出了這檔事情。
阿晚是個聰慧的,前後略一思索,便也明白幾分,便又開口問:道:“爹可有什麽具體的打算?”
“江城那邊我基本已經打理妥當,現在只要處理了我們這邊的一應東西,就可以過去了。”陸父開口說道。
阿晚一聽陸父這話,便也知道陸父恐怕早就有所打算,不過最一開始陸父可能出于為女兒考慮。想要打聽一下江城的情況,并沒有打算舉家遷往江城,只是事有意外,如今她和徐生和離,那麽為了她日後好,自然要離開靈水縣這個是非之地。
陸母雖有些不舍離開靈水縣,畢竟她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說要離開,自然不情願。不過她是以夫為天的女子,既然陸父已經發話了,她自然之友遵從的份兒。
陸父這裏既然已經有了決定,也通知了阿晚和陸母,自然很快就忙活起來。
相對于陸家的忙活,徐家這幾日卻已經亂成一團。
首先那日陸父帶着人把東側間裏的東西搬得只剩下一張床,而徐母也在問清楚徐生,知道他和陸晚徹底和離後,又見被搬空的東側間,刺激過大,便有些受不住,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徐生自是急忙帶着徐母去醫館,看了大夫,只說受了刺激,抓了副安神的藥,便回來了。
張柳兒卻十分高興,心裏還暗暗唾棄,覺得陸晚有夠傻,明年八月,過了府試,徐生可就是舉人了。陸晚不說好生供着,居然上趕着要和離。不過這樣也好,等過了這兩日,便讓徐生正式娶自己過門做正頭娘子,日後她就是舉人夫人和縣令太太,有享不盡的富貴日子。
“柳兒,你身上可還有餘錢?”徐生說這話時,語氣有些窘迫,眼睛也不敢擡頭去看張柳兒。
“是有一些,相公可有急用,我拿給你。”張柳兒為了表現自己的賢惠,便沒有問徐生作何用途?便從腰帶裏摳出兩塊碎銀子,大概二兩。
徐生果然大為大感,摟住張柳兒,大贊道:“柳兒果然是我的賢妻,等過兩日母親的精神好些,我便到你們家下聘,正式結為夫妻。”這兩日他也已經想清楚了,雖然沒了陸晚,但還有張柳兒啊!這張家雖然不如陸家富貴,但也是富農,到時借用他們一些,想來柳兒也是理解的。
張柳兒聞言更加高興,心裏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如何,一定會牢牢抓住這次機會。徹底擺脫上輩子的悲慘遭遇!
徐生在某些方面也算做事果決,既然心裏已經有了成算,等徐母略精神一些,他很快便也行動起來。
先是把張柳兒送回張家,說擇日會過來下聘,張柳兒自是歡喜不盡,就是張家父母也高興的很,覺得女兒真有本事,居然能把原配給頂下去,成為秀才公的正頭娘子。
張柳兒自己也很得意。
然後他們兩人的婚事卻不如想象中順利。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勤奮不斷,希望親們也多多支持和鼓勵。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