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卻怨故人心易變(2) (1)
那個假期,唐睿一直在吳文俊家住到了開學。
一開始沈秀和唐國強也是不同意的,雖說訂了婚,畢竟還未過門,總是禮數不合。奈何吳文俊父母盛情難卻,唐睿也不忍拒絕,不過是少了一紙文書,她向來不在意這些俗套。
沈秀和唐國強見她态度柔和,加上又對吳文俊滿意有加,也就沒有再橫加阻攔。
唐睿在家無所事事,成天和吳文俊的母親外出逛街,喝茶聊天,興許是沒有女兒,她們相處倒也愉快。
吳文俊每個月回來一趟,每到這時衆人便齊聚一堂,說着家常樂事。吳文俊不時說起近來所見所聞,引得衆人一番開懷,倒也是一派其樂融融的場景。
後來,吳文俊才說:“以前我們家吃飯都是不能說話的,你一來我爸媽開心得規矩都忘了。”
唐睿卻深知他們是在包容照顧她,試圖讓她融入家庭氛圍,想是她性子不夠活潑,他們唯恐自己受委屈。
她不免心下感動,如此善解人意的未來公公婆婆,也不知她上輩子修了什麽功德。她放下拘束,漸漸将他們視為了親人般體貼關心,關系和睦更甚。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暑假時間實在過長,她百無聊耐,于是便在當地一家分子研究所找了份實習。
專業對口,人際關系也簡單,工作時間也合理,她瞬間便愛上了這份工作。
雖說胸無大志,但吳文俊父母倒是樂得如此,直嘆女孩子穩定就好。
日子過于順暢美滿,可她卻不時心慌一陣,每每這時候她便會請假去看吳文俊。
吳文俊父母自然是樂得如此,嘴上卻每每取笑他們難舍難分,唐睿不免有些難為情。
吳文俊卻說:“爸媽,就許你們每天當着我們的面秀恩愛,我們是受你們的熏陶,這叫耳濡目染。”
嗯,這話沒得挑。
唐睿每每這時只能紅着臉躲開,又難掩甜蜜。
吳文俊是她的安定劑,她只有每每靠近他,才能壓下內心的不安。吳文俊也縱容着她,甚至工作時間将她帶去辦公室,讓她在一旁自行消遣,他則忙于工作。
如此共處一室,只要吳文俊在視野內,她也就安心下來。唐睿也不會多待,每每兩天左右便會繼續回去工作,心下似乎又平靜了不少。
假期将盡之時,唐天給她打來了電話,他們随意聊着家常。
最後,唐天支支吾吾了半天,欲言又止,唐睿瞬間察覺出了不妙,幾番強力逼問,唐天說:“姐,媽住院了,說是要做手術,我害怕。”
唐睿瞬間被恐慌占據了所有思緒,她匆匆挂了電話便收拾行李要回家,她慌不擇路,顫抖着給吳文俊撥了電話。
吳文俊一開口,她便泣不成聲,“老大,我……怎麽辦?我要回家……”
他的聲音似乎帶着安定的作用,說:“別着急,冷靜下,稍等兩分鐘,”
本該是工作時間,唐睿明顯聽他在與人交談,像是在交代什麽。他很快換到了一處空曠地,聲音頗有些缥缈卻又一如既往地沉靜。
他說:“慢慢說。”
唐睿神志回了一大半,聲音卻又抑制不住地顫抖,“我媽要做手術,我害怕,我要回家,你爸媽那交給你可以嗎?”
吳文俊的語氣終于帶了急切,“什麽手術?”
唐睿這才想起她竟忘了問病因,她更是急了,“我不知道,小天給我說的,我媽應該是想瞞着我的。”
吳文俊輕聲說:“別着急,你等消息,我來問。很快,我保證,收拾好行李去機場等着。”
唐睿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去機場的路上,吳文俊終于給打來電話,“別擔心,闌尾炎手術,風險很小。我已經給你定好了機票,你先回去,其他不用管,我爸媽那邊我來說。”
唐睿總算放下了一顆心,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了下來,她不自覺帶了哭腔,“吓死我了……”
吳文俊語調輕快了不少,“笨蛋,不會有事的,別胡思亂想。我這兩天走不開,你先回去,過兩天我就回來。”
唐睿柔聲說:“不用,我可以的。你有時間就好好休息,別太累了。”
他靜默了幾秒,說:“我保證會照顧好自己,別怕。”
挂了電話,唐睿安心不少,又匆忙趕回了家。
一路上,她憂心忡忡,見到沈秀那一刻她差點落淚。
沈秀不停地安撫她:“沒事,小手術就沒告訴你們,你弟就愛小題大做。”
唐睿卻惱了,“媽,做手術怎麽能瞞着我?你是要急死我。”
沈秀笑着說:“就怕你着急才沒說,該工作回去工作,我這還要兩天才手術,突然跑回家和公公婆婆說了沒有?可別失了禮數。”
唐睿極是不滿,“什麽時候了,還操心着其他事,您就好好休息。”
沈秀又好言哄勸了一番,她才消了氣。
那兩天,她不斷地查食譜做羹湯,直到醫生說不能大補,她才不得不收手。
好容易有清閑時間,他們便聚在一處東拉西扯,唐天不時抛出幾個笑話,她們也是樂得不行。
這樣的日子令她想起了小時候他們三個四處販賣水果與飾品的日子,那時他們也是如此快樂又簡單。
手術前一天晚上,吳文俊還是回來了。
那天晚上,他們相擁而卧。
唐睿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這些事她從未與任何人提過,如今她終于有了可以相訴的對象。
吳文俊只是靜靜地聽着,不時會親吻她,更多時候他會緊緊抱着她。
唐睿回憶了一番過往,頗有些感概萬千,“我其實挺喜歡那時候的日子的,太容易滿足,又無憂無慮,也不用面對成長後的無奈。我很少能從家裏感覺到溫情,這幾年我也不大回家,但我媽一直是家裏最愛我的人,她給的母愛從未缺席過。大二那年,我爸媽要離婚,我幾乎沒猶豫就選擇跟她走。家庭變故來得太突然,我被迫自力更生,但也是在這過程中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是溫室的花朵,原來我一直活在羽翼下。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我媽,我的日子會如何,或許我根本無法健康成長。我突然開始害怕起了那句‘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太害怕了,我不想接受生老病死,但我又無能為力。”
吳文俊一遍遍撫摸着她的頭發,他嘆息一聲,說:“以後我們多回來看看他們,多陪陪他們,改變不了,我們還可以珍惜當下。唐睿,我真的好後悔當年沒好好待你,也想抽死那個時候的自己,竟然那樣狠心逼迫你,你是不是也恨過我?”
唐睿搖頭,“我從來沒有恨過你,真的,如果沒有你我可能走不出禁锢的圈子,也不可能自力更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幸運才能遇到你。”
“我保證我會後你一步離去,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所以別害怕,以後有我。”
“說話算數。”
“我保證。”
……
第二天一早,沈秀便進了手術室。唐睿坐立難安,實在驚慌,吳文俊全程握着她的手,她便只能握緊了尋找支撐。
好在一切順利,唐睿更為感念上蒼的恩德。
吳文俊第二天便趕了回去,唐睿則在家待到了假期結束。
開學後,唐睿便回了學校。
畢業課題實在焦慮,她也沒時間去看吳文俊。吳文俊一個月最少會抽空來看她一次,唐睿頗受關愛,只是每每心疼他工作之餘還要奔波兩地。
等她忙完實驗,這個學期也已經過得差不多了。
今年寒假,沈秀和唐國強早早讓她回去,說是結婚以後再難一起過年。
唐睿一陣悲戚,婚姻一方面也意味着束縛,可人生來便有無數牽絆,難逃尋常百姓苦。
在放假的前幾天,吳文俊竟然悄然來了學校。她很是驚詫,吳文俊很少如此任性,他近來忙,而且他一般過來都會提前告知。
唐睿熱情地給了他一個擁抱,“老大,你越來越人性化了。”
吳文俊摟緊了她,“我記得以前你總說我像程序,現在算是誇獎?”
唐睿脫口而出,“必須是。”
吳文俊卻又說:“這麽說你是承認以前在背後……”
唐睿立馬打斷了他,“不敢,程序化和人性化都好,反正都是你。”
這句話像是對他很是受用,他笑不可遏,“越來越大膽了。”
唐睿想了想,“大不了再算賬來抵消,你不能打擊報複。”
吳文俊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枝香槟色玫瑰,唐睿立馬奪了過去,喜笑顏開,“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就帶一枝,上一枝快枯萎的時候,你就又拿來一枝,我就持續不斷的養,每天都要見花如見你。”
吳文俊挑眉道:“不想要?”
唐睿立馬将它藏在身後,“要,我先去實驗室把它養起來,你在這等我。”
吳文俊卻跟着她走了進來,“我去找導師敘舊,晚點來找你。”
唐睿答應下來,在一樓他們便兵分兩路。
一進實驗室,衆人便打趣她:“哎呦,送花使者又來了。”
唐睿養花這件事已然成了實驗室一大奇觀,從未間斷,倒也有趣。
唐睿只是順着他們的意笑了笑,“免費賞花,不收費。”
不久,吳文俊便來了實驗室找她,衆人又互聊了一陣,他們便一同去外面聚了一頓。實驗室衆人已然是吳文俊的小迷妹小迷弟,直嘆他完美無缺。
唐睿暗自啐了一番,你們是沒見到他強勢陰險的模樣,群衆的眼睛也不是雪亮的。
飯後,他們和衆人道別後,便在街上閑逛,吳文俊幽幽來了句:“你好像對我有所不滿?”
你看,狼之本性即刻暴露,哪裏有一絲方才那副和善儒雅的模樣。
唐睿當然要拍馬屁啊,于是她說:“老大,誰對你不滿?我第一個替你收拾她,都不用你出馬。”
吳文俊捏了捏她的臉頰,随即将她摟了過去,“唐睿,你最近似乎欠收拾。”
唐睿一臉委屈,嘟嚷道:“馬屁拍錯地方了?”
吳文俊只是低頭在她耳邊來了句:“不管拍在哪,都要被收拾,不用太糾結。”
唐睿立馬面紅耳赤,稍稍退出他的臂彎,惘若未聞地跑去店裏閑逛,暗思今晚怎麽找借口回學校。
她一直從東街逛到了西街,又從西街去了地下商場,總之整個步行街被她逛了遍。
最後她走不動了,吳文俊卻精力旺盛,甚至戲谑地看着她笑,“繼續,剛好熱身。”
第一計告敗。
雙方體力懸殊。
唐睿又生一計,忙去了書店,左翻右顧,一直到工作人員将他們趕了出來,吳文俊依舊笑容滿面。
第二計再敗。
雙方臉皮程度相差甚遠。
最後一計,破釜沉舟。
唐睿立馬狗腿地抱住吳文俊的手臂,裝的楚楚可憐,聲音軟糯,“老大,我最近做實驗寫論文超級辛苦,我想早點回去休息,室友還等着我回去商讨論文寫作心得呢。”
吳文俊卻立馬将她拖去了街尾的角落,用力抵在牆角,眼睛十分黑亮,似乎透着幾絲危險,但他嘴角分明挂着笑意。
他傾身貼在她耳邊,“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許這樣看我?”
他過于強硬地将她貼在牆壁,唐睿有些難受,背後被牆壁蹭得生疼,她皺着眉,更是委屈,“痛……又怎麽看你了?我怎麽每次都……”
吳文俊不由分說地狠狠吻了下來,阻止了她的申辯,還是難逃一劫。
唐睿微微掙紮着,抽空嘟嚷:“我痛……”
吳文俊終于放輕了壓在她身上的力道,她放松不少,又被他勾了心神,免不了沉淪入迷。
吳文俊已然得心應手,不出幾招便讓她無力抗拒,她被撩撥得七葷八素,不知不覺便随他去了入住的酒店。
興許是多日未見,吳文俊比平時更熱切,唐睿只嘆明天又要攤成死水。可出于意料的是:吳文俊今晚尤其溫柔,他甚至在壓抑,只是不斷給她呵護。
唐睿難得有一次能自發去浴室洗漱,她不免竊喜一番,又揣測吳文俊怎會轉了性?
其實,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可能平日工作壓力大,他也需要發洩,可是吳文俊卻從不知收斂,每每讓她第二天日上三竿依舊不願動彈。
她洗漱出來後,吳文俊竟然在窗邊抽煙,她暗自嘆息,看來他最近不太順暢,自從她提過幾次不喜煙味後,他很少在她跟前抽煙。
唐睿走過去抱着他,輕聲詢問:“最近忙嗎?”
吳文俊很快掐熄了煙,将她護在懷裏,随即靠在她頭上,“嗯,累了。”
唐睿将他拉到床上坐下,于是便在身後替他按揉肩頸。
這是她這兩年特意去理療店裏學的,開始是因為沈秀腿腳骨質增生不利索,她只能用此緩解她的疼痛。不想後來,吳文俊勞累時,又派上了用場,每每給他按揉一番,似乎能緩解疲勞。
吳文俊只是順從地閉着眼睛任她擺弄,身體似乎放松了不少,他聲音低沉:“最近我們部門忙的一個項目被打了,足足忙了幾個月,卻被人捷足先登。有時候想想,真是挺累的,你覺得我也去做份閑職怎麽樣?工資不高,夠養家糊口,一輩子碌碌無為也就過去了。”
唐睿深知這只是喪氣話,吳文俊生性好強,只不過一時受到挫折,生了幾分倦意,但不出幾日,他定會重拾幹勁。何況,就算他願意安于現狀,他爸也是不會同意的,一輩子打下的關系網,怎能說放棄就放棄?
雖說富不過三代,但他好歹也才第三代。
唐睿想了想,“你喜歡就好,我都支持。嗯……我覺得有夢想是一件好事,不像我,胸無大志,一點追求都沒有,所以不要輕易放棄,起碼你還有努力的目标啊。再說,你不是要讓我膜拜一輩子麽?”
吳文俊輕聲笑着,“那我是得好好努力了,說好了要讓你跟一輩子。”
唐睿順手圈住他的脖頸,湊在他臉上啄了下,随即趴下他肩上,“加油。”
吳文俊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在腿上,“累了?你先睡,我要再改改方案,就在窗邊。”
唐睿趴在他身上,像是軟骨動物一般,任他放在床上,順從地閉上眼睛。
她聽到電腦按鍵的細微聲響,微微睜開眼便見床邊坐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便笑着入睡了。
第二天,她醒來時,吳文俊依舊坐在窗邊,也不知是沒睡,還是醒了。
她也沒去打擾他,洗漱完便叫了客房服務,又将早餐放在他手邊,便說:“老大,我還有點實驗要收尾,中午再回來。”
吳文俊将電腦推至一旁,随即将她摟了過去放在腿上,唐睿很是配合地環着他的脖頸,柔聲說:“昨晚沒睡?”
吳文俊手摟着她的腰,随意靠着椅背,嘴角含笑,“抱着我睡了一晚,一早就不認賬了?”
唐睿臉一紅,“我……怎麽不記得?”
吳文俊将她摟近一步,下巴在她頸部摩挲着,“是不是該到我謀取福利了?”
唐睿被他蹭得咯咯直笑,掙紮躲避着,“癢癢……”
吳文俊笑着吻過她的脖頸,又移到耳邊,“嗯?”
唐睿往後退離一步,“不行,我約好了師弟師妹……”
吳文俊竟像是孩子般頗有些幽怨不甘,唐睿湊上去吻他,他也只是受着,并不配合,唐睿很是無奈,随即在他臉上輕輕一吻,“記得吃早餐,我走了。”
吳文俊放開了手,她便站了起來,又将早餐挪到他跟前,吳文俊卻依舊直勾勾地看着她。
唐睿簡直哭笑不得,只好再次坐在他腿上,紅着臉趴在他肩上說:“還有半個小時,你不能鬧太久。”
吳文俊輕聲笑着,手下不安分起來,嘴唇若有若無地劃過她的耳邊,“我保證。”
即使隔着衣物,唐睿也能感受到他頗高的體溫,他們入情極快,甚至來不及褪盡衣物,便迫不及待地交融在一起。
情動間,唐睿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她拉回神思,從包裏拿了出來,吳文俊停止了動作,她調整着呼吸,努力平靜地接了起來,“師妹,你們到了?”
“沒有,師姐,我們臨時被輔導員叫去開會了,晚些過來可以麽?”
唐睿剛要搭話,那不安分的人竟然故意加重力道使壞,她始料未及,嗯哼出聲,又忙壓住了聲音。
那邊似乎聽出了異樣,“師姐,你怎麽了?”
唐睿恨恨地瞪着依舊在不安分律動的人,他卻一臉得意地挑釁她。
十足的惡劣。
她太過緊張,随意說了幾句忙挂了電話,來不及去興師問罪,便被他帶入了激流。
過後,唐睿癱在他懷裏,像是慵懶的貓咪,臉頰緋紅,迷離而妩媚。
吳文俊壓制着湧上的氣血,替她整理好衣物,啞聲說:“我送你過去。”
唐睿依舊軟軟地靠在他肩上,“不用,你不是要改方案?”
“他們什麽時候能到?”
“不知道,說是臨時會議,應該不會太久。”
“我吃了早餐送你。”
唐睿也不再堅持,“好。”
到了實驗室,唐睿便去拿了耳石切片繼續研磨,這是項極其折磨人的工作,急需耐心,且手上極酸痛。
唐睿不好欺負師弟師妹,這項工作都是由她親自完成,前一段便是磨的手指出了薄繭水泡,她便撂下了,一直拖到期末才不得不重拾舊業。
吳文俊見後二話不說拿了過去,“我來。”
唐睿遲疑不定,“你不回去麽?”
吳文俊低頭操作,十分認真,“嗯,不急。”
唐睿差點落淚,他分明是不忍她受苦。
“還有多少?全部拿過來。”
唐睿忙去拿了出來,小聲說:“之前偷懶了,有些多。”
吳文俊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上次我來的時候怎麽不說?”
“沒想起來。”
“嗯,下次記得告訴我。”
“老大,你這好看的手怕是要毀了。”
他們正在交談間,實驗室師弟師妹便走了進來,“吳師兄,你也在?看來是心疼師姐來了。”
興許是太熟,他們一向口無遮攔,唐睿已然習慣,只說:“趕緊去配試劑。”
他們走近一看,又說:“師姐,你的手好了沒有?我們來幫你吧。”
“不用,這個我來,你們還去看片就好。”
他們走後,吳文俊說:“還痛麽?”
唐睿本是下意識想說不,轉而又變了口風,她坐在一旁語帶委屈,“嗯,當時超級痛,差點想扔了。”
“師姐,你當時可是英勇得很,這怎麽在吳師兄這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唐睿頓時面紅耳赤,他們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竟被聽了去。
吳文俊擡頭看着他們,笑着說:“不要惹怒你們師姐,她折磨人的手段我見過,絕對比磨耳石難受。”
他們一聽笑不可遏,“我們才不信,師姐就沒罵過我們。”
吳文俊又說:“在大學,你們師姐曾經讓一個人寫了兩萬遍按時值班四個字,用完了兩支水筆,後來那個人再也沒遲過到。”
唐睿擔心吓着他們,忙說:“別聽他胡說。”
他們顯然心有戚戚,聲音小了很多,“那個人都得對這四個字有心理陰影了吧……”
吳文俊依舊在笑,“我看也是。”
唐睿很是無奈,忙說:“好了,快去看片。”
他們屁颠屁颠走了,很是好笑,唐睿瞪着吳文俊,“你吓他們幹嘛?”
“這是事實,而且我是在拯救你的形象。”
“老大,那個辦法可是你教的。”
“我只傳授了中心思想,具體可是你想出來的。”
“我突然覺得是有些慘絕了,當時肯定是被你逼的,我怎麽可能如此無人性?”
“嗯,這個鍋我背了。”
“老大,等忙完我們去新開的海洋館玩好不好?”
“嗯。”
……
吳文俊效率不錯,竟用一整天便完成了她三天的工作量,于是後面兩天她便開始構思起了論文,吳文俊則繼續修改方案。
她毫無頭緒,索性拿了手機看起了熱播的韓劇以作消遣。
一直到下午,吳文俊終于關上了電腦,躺在床上将她摟了過去,“去吃飯。”
唐睿盯着手機屏幕,頭也沒擡,“還有十分鐘,我跟你說這個男主和男二簡直配一臉,女主就是多餘的。好帥……啧啧,雖然長的不是很帥,但是人格魅力啊,我的天,我要被迷死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讓人……”
她沒有說完,因為她明顯感到腰上有只帶有威脅意思的手在不安分地亂動,她忙摘下耳機,“老大,吃飯……我們去吃飯……我餓了……”
吳文俊微眯着眼,明明是笑意盈盈,卻又不懷好意,“有多迷人?嗯?”
唐睿暗思方才定是被鬼附身了,竟然當着吳文俊的面如此放肆,她讨好地對他笑了笑,“其實……也不是很迷人……還是老大你比較迷人,我們實驗室的娃娃可都被你收買了,事實勝于雄辯,絕對你比較迷人……”
吳文俊的手漫不經心的在她身上游離,卻又帶着暗示,他傾身在她脖頸處慢慢吻過,不忘抽空回她一句:“是麽?我怎麽覺得不太真心呢?”
唐睿微微閃躲着,卻又被他引得咯咯直笑,“癢……絕對真心,我從不騙人。”
然而,某人依舊輕易地解開了她的睡衣,雙手毫無顧忌的加以撥弄,唐睿哪裏抗拒得了,只能主動纏住他,任他索取。
吳文俊卻又像是在戲弄她,遲遲不采取行動,他輕輕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今天很主動,前幾天怎麽不樂意呢?”
唐睿真恨不得把他踩在腳底下踹上幾天幾夜,實在太欠扁了,她索性放棄了迎合,将頭歪向一邊,“現在也不樂意了。”
吳文俊卻說:“你确定?”
唐睿被他的動作引得一陣陣戰栗,又破功笑了,雙手将他拉下來,貼近一步,“你每次非得磨一磨,就不能痛快一點?”
吳文俊像是被她怔住了,半響才回過神來,眼裏冒着火焰,“你要痛快?今天不想出去了?”
唐睿心一驚,忙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她來不及說完,身體先一步淪陷,她氣急敗壞地看着眼前陰謀得逞的人,又無可奈何。
吳文俊說到做到,于是那天她真的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晚飯她也沒胃口,只是随便糊弄了過去。
然而,始作俑者卻在窗邊怡然自得地敲打文書,看起來精神十足。
唐睿一陣惱怒,但看着他的身影又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即使這樣靜靜地待在一起,似乎也很美好。
吳文俊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又将電腦合上,躺進被窩裏摟住她,“痛快了?”
唐睿無力辯駁,幽怨道:“你倒是挺痛快的。”
吳文俊卻笑了起來,“我記得那時候你也很享受。”
唐睿實在難以忍受這樣露骨的詞句,忙推開了他,“你真是……越來越……”
吳文俊卻依舊笑意不剪,“越來越什麽?”
唐睿鬥不過他,只好躲進了被窩。
吳文俊似乎還在笑,半響,他将她拖了出來,“出去走走,順便吃點東西,待會回來我幫你看看你的論文。”
唐睿立馬來了精神,“好,我正愁沒頭緒。”
他們随意逛了逛,便回去修改論文,吳文俊給她提了幾點立意,似乎讓她有了些思路,她便拿了他的電腦開始奮筆疾書。
奈何校外網無法查找很多文獻,于是吳文俊又送她回了實驗室。
她在寫論文,吳文俊則在一旁改方案,一直到淩晨,他們才回到酒店倒頭就睡。
那幾天,他們便重複着如此模式,各自忙碌,相伴鼓勵。
學校放假後,唐睿的車期也将近。她将論文初稿發給導師後才稍稍松了口氣,只是,閑了下來她才發現例假已經足足晚了兩個星期。
他們一直有做安全措施,唐睿甚至會吃長期避孕藥,以作為第二重保障。只是近來實驗繁忙,他們也不常見,她便忘了這茬。
她心有戚戚,實在慌亂,于是那天晚上死活不願就範,吳文俊似乎感到了她的異常,“怎麽了?論文交了怎麽更焦慮了?”
“老大,我今天累了,我們早點睡好不好?”
吳文俊随即摟過她躺着,“嗯,睡吧,這幾天的确累了。”
唐睿不敢告知他,卻又忍不住試探着說:“老大,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孩子?”
“為什麽這麽說?”
“我看你每次見到小孩都不太熱情。”
“嗯,也不是,談不上喜歡,也不讨厭。”
“老大,你真是一點愛心都沒有。”
“你的母性情懷已經夠泛濫了,我要中和一下。”
“……還能中和?”
“我記得你說過不想要孩子,以後也是麽?”
“不知道,以前我是不想要,嫌麻煩,你呢?”
“随你,我都可以。”
“又不是買冰淇淋,沒有随便。”
“其實,我也嫌麻煩,可能還沒到那個年齡層次,以後再說,現在還早。”
“的确還早……”
唐睿更驚慌了,那天晚上始終輾轉反側。
第二天一早,吳文俊起來去晨跑,她也跟着爬了起來。
吳文俊像是看外星生物似的盯着她,“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唐睿無心與他鬥嘴,只說:“我今天和同學約了談事情。”
這是真話,據說畢業論文出了新規定,她要去和衆人商讨一番,群衆的智慧總是可采的。
吳文俊一出去,她便直奔藥店,足足買了十根驗孕棒回來。
她一邊祈禱一邊測試,卻不想第一根便顯示了兩根線,她深感不妙,閱讀過說明書後,更是心如死灰。
她不甘心,又測了一遍,但又不敢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心下又一喜,一條線。
她喜出望外,暗思這東西果然不靠譜,于是,她将剩下的全部檢測了一遍,只有一根是兩條線。
終于放下心來,她将驗孕棒歡快地扔進了垃圾桶,又擔心被吳文俊見到引起誤會,于是便打算将垃圾扔去外面。
只是不想,她剛走到門口,吳文俊便開門走了進來,她心下忐忑,轉念一想又覺沒必要,便大大方方地去扔了垃圾。
吳文俊看着她走了回來,一臉不可思議,“主動倒垃圾?你今天好像不太正常。”
唐睿絲毫不以為意,“我要去一趟實驗室,你呢?”
“我今天休息,明天送你去火車就回單位。”
“好,我完事就回來。”
那天上午,他們交流了論文書寫心得,又對新規則了解了一番,事畢已經是十二點。
實驗室衆人相約去聚上一聚,唐睿便帶上了吳文俊同去,太過相熟,甚至不需要客套。
飯後,他們便回了酒店午休。吳文俊這幾天想是累了,她悄悄爬起來又洗漱好出門時,他依舊未醒。
去到醫院,醫生讓她去做檢查,唐睿便去了樓下繳費。
檢查完,她便坐在外面等結果。
吳文俊給她來了電話,“你去哪了?”
唐睿脫口而出,“校醫院,你醒了?”
吳文俊似乎有些急切,“你別動,哪裏也不許去,就在原地等我,十分鐘,我馬上過來。”
唐睿很是無奈,“沒事,你不用過來,不方便。”
吳文俊卻語氣不悅,“必須等我,唐睿,我不想說第二次。”
唐睿只好答應下來。
她去拿了檢查報告,便去了一樓等。
吳文俊幾乎是氣喘籲籲地趕到了她跟前,臉色極差,“你憑什麽獨自決定了?我不想問,我以為你會主動說,你是打算繼續瞞着我……”
唐睿不明所以,半響,她又反應了過來,頗覺好笑,說:“這是報告,看了再說話。”
吳文俊拿過看了看,似乎有些難為情,他半掩着鼻子,看向別處,“我早上看見垃圾袋裏的東西,以為……所以上午和我爸媽商量盡快準備婚禮,你突然告訴我在醫院,我真的急了,我認錯,剛剛我态度的确不好。”
唐睿根本氣不起來,反而笑了,“嗯,我知道,我開始是有擔心,但沒事,我就沒有告訴你。”
吳文俊似乎頗有些懊惱,唐睿走近一步抱着他的手臂,“好了,沒事,我一點也不覺得你在兇我,真的。還有,如果是真的,我一定會告訴你,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瞞着你?”
吳文俊摟過她,情緒終于穩定下來,“真的被你吓到了,那你來醫院為什麽不方便?”
唐睿很是無奈,“我說不方便的意思是我來看例假,已經晚了半個月了。”
吳文俊牽着她便往樓上走,“沒什麽,我不介意。”
“老大,我去婦科……”
“嗯,都是看病。”
于是,吳文俊真的陪着她進了診室,那女醫生也不在意,看了報告後問了她一些問題,她便一一答了。
一直到她問:“這半個月性生活頻率?”
唐睿徹底崩潰了,她的臉紅的滴血,吳文俊竟然面不改色,甚至幫她答了。
她囧迫難當,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最後,醫生只說是近期壓力過大,導致生理周期紊亂,讓她放寬心,不要焦慮。
出來後,她簡直難以面對吳文俊,只能快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