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謝澤呆愣地望着眼前的女生, 她接過他手裏的u盤, 點開文件夾, 幫忙打印材料,“是這份國際志願者申請表嗎?同學?”
女生好笑地看着他, 他劍眉星目,細碎的黑發落在額前, 瘦高個,哪怕穿得普普通通也掩蓋不了他的帥氣。
他不敢看她,側過頭, 嗓音有點沙啞, “對。”
見他戰戰兢兢的,女生出入社會較早, 比學生多了點閱歷,他這麽拘謹可愛,反倒起了幾分逗弄他的心思。
她按下鼠标,打印機把材料打印了出來, 聽着滋滋滋的聲音, 她擡起頭, 那男生還在看她,她朝他微笑了下, 取了個回形針, 把紙張別在一起,“好了,是去泰國教小朋友, 真好啊,我小時候就沒這麽好的機會學英語。”
謝澤沒說話,接過材料,付了錢,把材料塞進書包裏。
他走去行政樓,把材料交了,再去圖書館學習。
傍晚回寝室拿書,晚上有別的課。
宿舍裏一男生仰躺在床上,手機啪地一下打在臉上,他絕望地哀嚎道:“我被林汐拒絕了,他說我條件太好,她配不上。”
“什麽鬼啊!你條件哪裏好了?”其他兩人鬼哭狼嚎,連游戲都不打了,湊他床前,看他手機,“你什麽時候加她微信的,把她號給我們。”
眼看着不顧兄弟情,在那掐他脖子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直接發到了四人小群裏。
謝澤瞥了眼手機,沒理會。
聽到他們的聊天內容,其他寝室的男生經過時,參與到聊天中。
“別看她長這麽漂亮,估計是心裏自卑,她好早就出來打工了,小地方的人吧。”
“學歷啊學歷,我竟然有一天因為學歷太高被拒絕了!?”
“她怎麽不去當女主播?俗話都說,美麗是種資源,你看那些美女,哪有落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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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要去雲坐|臺。”一男生極度鄙夷直播行業,言語中有對林汐的誇贊,“人家有手有腳,幹活勤快,你也不是第一個被拒絕的人,想開點。”
謝澤拿了晚上要上課用的書,他怔愣了下,她的名字是林汐嗎。
下了課,經過便利店的時候,從窗戶望進去,便利店裏光線溫馨,她正在搬貨,劃開塑料包裝,把飲料和礦泉水補進貨架,動作麻利。
她把頭發紮起來,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在幹活而已。
有人進去,她就去收銀,臉上露出開朗的笑容。
謝澤默默地看了一會,他離開了。
熄燈後,四人都爬上床後,寝室裏的聊天尺度逐漸加大,謝澤沒說話,被問到有沒有交過女朋友時,他淡淡地回道:“有。”
三人詭異地沉默了下,在睡着般的死寂中,有人好奇地問了句,“什麽樣的?”
謝澤回想了下陶陶的模樣,“像只黑漆漆的渡鴉一樣,滿嘴謊言,很壞的女人。”
這麽抽象的嗎?
“沒事,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渣女。”
寝室裏頓時笑聲一片,罵道:“你愛過嗎?你連初戀都還在。”
“不對,你們重點都不對,謝澤,你前女友漂亮嗎?”
在室友們的嬉笑怒罵中,謝澤拿出耳塞,塞進耳中,他們談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睡着了。
學期末,便利店裏更是人滿為患,打印複習材料的學生排着隊,林汐一刻不停地忙着,打開word,按下打印鍵,再去取一包A4紙塞進打印機。
複印的時候更是一刻不停,接着收錢,期間還有別的收銀工作,她忙得像個陀螺。
排到謝澤的時候,大半人已經走了。
林汐接過他的u盤,正要打印,鼠标點了幾下,她尴尬地說道:“不好意思,沒墨了。”
謝澤嘴唇微抿,沒什麽不滿,他伸出手,準備換一家店打印。
“對不起,我幫你拿到裏面打印吧,害你排這麽久,不收你錢了。”林汐俏皮地朝他笑了笑,她打開員工室的門,去裏面打印了。
打印機傳來滋滋滋的聲音,他立在門口看她,她有張休息的小桌子,桌上放着水杯,大學四級單詞書,紅色封面很破舊,還有些專業書,看樣子不是同一專業的。
“好了。”林汐見他在看她桌上的書,有些害羞,“都是同學們不要的二手書,我拿來看看,我沒什麽文化,努力想學點。”
在高材生面前,她顯得特別局促,“我,我就是想努力……多讀點書也是好的。”
謝澤這次才細細打量她,她很樸素,頭發帶着營養不良的微黃,手比她的臉難看多了,幹燥起皮,接過紙張的瞬間,觸碰到了她的手,有些粗糙。
她像是覺得難堪,被針紮了樣縮了回去。
謝澤轉過頭,淡淡地說道:“看的太雜了,沒有意義,學了也是白學,你該接受系統的教育,去報班學點辦公室應用。”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林汐呆愣了下,他背影挺拔,有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魅力。
謝澤下一次見到林汐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初夏,晚上人少,她一邊看書一邊在老舊的筆記本電腦前操作Excel。
“我最近學了Excel,老板說我的表格做的挺好的,以後可以做出入庫管理。”收銀的時候,她低着頭,聲音輕輕的,帶着感激。
他垂着眼眸,掃碼付了錢,拿過三明治和水。
在謝澤走到門口的時候,林汐擡頭說道:“我叫林汐,三點水夕陽的夕,同學,你暑假會在學校嗎?”
在她以為她得不到答案的時候,謝澤微側過頭,冷淡地說道:“不在。”
他暑假的行程很滿,先去泰國一段時間,增加簡歷豐富程度,再去美國。
這段時間,陶陶和沈之洲的接觸越來越少,她翻看着微信記錄,上次兩人聊天,已經是兩天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匆匆回了句,他要開會了,就結束聊天了。
有時候聊着聊着,電話裏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他累得睡着了。
陶陶一氣之下,就報名參加泰國清邁的志願者活動。
她本來想拉着顧謹初一起去,想想又覺得這樣不好,太暧昧了。
等顧謹初知道的時候,他再想報名,那邊已經關閉報名渠道,他悔恨不已,不過這也沒什麽,他可以自己去。
活動前,學生們接收到短信通知,提前在機場集合,陶陶拉着行李箱,她穿了輕薄的法式短衫,牛仔闊褲,墨鏡更是不能少。
一聽到她要坐經濟艙,顧謹初當下臉就黑了,“還是和我一起過去吧,我送你。”
“不行,這是學校規定的,不要搞特殊。”
顧謹初陪着陶陶辦完了登機手續,兩人坐在機場的長椅上聊天,“要喝咖啡嗎?我去買。”
“不喝了,在飛機上洗手間不方便。”陶陶搖搖頭,她低頭看手機,神情有些落寞。
顧謹初看明白了,“沈哥連送機都不來?”
“他太忙了。”
“陶陶。”顧謹初語氣嚴肅了點,“你說實話,你們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陶陶側過頭,粉色嘴唇抿了抿,漂亮的眼睛微動,像是要哭出來一樣,“他一直在工作,不是飛這裏就是飛那裏,腳不沾地的,我覺得我被他忘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有機會了,心跳加快了些,顧謹初緊張到嘴發幹,“陶陶,我就想問問你,你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你上次說的,等我練到八塊腹肌的時候……”
“我那是開玩笑的!”陶陶惱羞成怒,白皙臉頰微微泛紅,“你不要當真!”
她話是這麽說,眼神若有似無地劃過他身上的肌肉,寬闊的肩膀,這大半年以來他真的天天跑健身房,去的比她還勤快,有回報也是當然的。
健身是最容易看到回報的一項投資。
“好,好,我也開玩笑呢。”顧謹初笑眯眯的,“我們是朋友嘛,我關心你啊。”
差不多到登機時間了,陶陶和顧謹初道別,跟着大部隊進了安檢,在他們兩人離開後,背面位置的男生站起來,他神情淡淡的,對于聽到兩人的談話,面無表情。
飛機上,陶陶找到座位,是靠窗的位置,她坐下後,旁邊位置的人到了,他身上帶着淡淡的薄荷味,清爽幹淨。
窗外的陽光燦爛刺眼,她伸手要把遮擋板弄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廉價航空的通病,有點難弄。
從她身後伸出一只結實手臂,像是将她擁在懷裏,唰的一下把遮擋板拉上了。
陶陶擡頭看他,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是謝澤。
“謝謝,你也去清邁當志願者?我還以為這就是我們大學的活動。”陶陶很自然地開口道。
謝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裏沒什麽溫度,他就是讨厭她這副平靜的态度,她為什麽能這麽冷靜地對待他。
憑什麽。
不說話?陶陶關了手機,随手拿起機上的雜志看,翻了幾頁,再看看他的側臉,他側臉輪廓分明。
她覺得謝澤不但偏執,還很小心眼,分手了就不能當朋友嗎?何必這麽冷酷,一點也不成熟。
飛機起飛後,兩人沒再說一句話,陶陶才不會自讨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