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當晚的餐桌上, 杜奶奶與季爺爺宣布他們離婚了。
杜潇驚駭得撞翻了面前的紅酒杯, 大伯母與杜丞澤母子也當場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杜晚晚看了眼身側一派淡然的沈斯越, 明白他恐怕是一早就得知這個消息了。
杜奶奶神色如常，說：“以後我們依然都是一家人，我們兩個不會再婚。”
杜潇脫口而出：“既然這樣, 那你們為什麽要離婚？”
季爺爺儒雅地開口：“潇潇，你先坐下。”
杜丞澤拉着杜潇坐回椅子上。
他想了想, 問道：“十五年前？既然十五年前你們就簽署了離婚協議, 為什麽到現在才正式辦手續？”
杜奶奶啜一口紅酒, 雲淡風輕地回道：“每個年齡段都有對愛情的追求，我和你爺爺只要有一方有了新的感情, 就會正式把婚離掉。”
季爺爺微微一笑，說：“我找到那根肋骨了。”
藝術家果然不一樣，連說起話來都是含蓄又富有深意的。
一直沒發過聲的杜晚晚輕聲道：“恭喜。”
緊接着，她就受到來自杜丞澤杜潇姐弟的兩記眼刀。
杜潇很快反應過來, 蹭地又一次立起來，“所以你們拿晚晚當擋箭牌？”她不由冷笑，“呵，為了你心愛的女人, 連親孫女都能推出去為她擋刀光劍影？”
杜潇說的是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季正陽出軌杜晚晚的謠言。
桌上登時寂靜, 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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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晚本來不想這時候說話，但久久沒人開口、話題又被引至她身上, 她只好故作大度地笑道：“沒事沒事，反正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而且我現在就是少了些商演活動, 我……”
“杜晚晚，你能不能閉嘴？”杜潇都快被她氣死了。
杜晚晚默默地把後半句話吞回肚子裏。可是，她真的不喜歡接商演，因此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沈斯越用手邊的白色餐巾擦拭手指，然後彎唇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
“不難過，晚晚乖。”
杜潇：“……”
杜丞澤：“……”
季爺爺、杜奶奶、大伯母：“……”
杜丞澤清了清嗓子，“那個，潇潇你別這麽兇。既然爺爺奶奶都已經離婚了，我們就帶着祝福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吧，對吧？”
沈斯越緩緩道：“我相信爺爺奶奶沒有用晚晚作擋箭牌的意思，潇潇，你先別生氣了。”
杜潇看向沈斯越，鄭重道：“斯越哥，如果我是你，我會公開和杜晚晚的關系。誰都不能攔着我，包括杜晚晚。我不知道你作為她的伴侶究竟是怎麽想，她緋聞滿天飛你很高興嗎？”
杜晚晚沒想到火力值突然集中到自己這兒來了，忙道：“潇潇，我求求你，別插手我的事情好嗎？”她語氣不重，甚至用了點楚楚可憐的撒嬌調子，畢竟杜潇說這話是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
杜奶奶面色嚴肅，沉聲道：“不行，我們家不能出個混娛樂圈的。你讓外面那些人怎麽看我杜蘊？被個戲子勾走了兒子，還……”
“怎麽說起這事兒來了。”季爺爺适時打算杜奶奶的話，笑着說：“我們今天只聊我和你的事。”
杜晚晚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半分鐘後，她擡起倔強的小臉，字句铿锵：“奶奶，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您或許對我們這個圈子存在偏見，但請您尊重我們，尊重我媽媽。”
沈斯越站起來，牽起小姑娘的手，朝上首的杜奶奶微微笑：“奶奶，我們先告辭了。”說罷，他又一一與桌上其他人道別。
車窗外行道樹如鬼影般掠過。
杜晚晚靠在沈斯越肩膀上，淡淡道：“如果是我一個人，我肯定不敢當場走掉。”
沈斯越淺笑，溫柔地說：“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始終是你身後堅實穩固的後盾。不管你想做什麽，都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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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杜晚晚本來計劃去王肆南那兒陪雲朵說說話，但怎奈一早沈老爺子就派了司機老陳過來要接她去南山別墅。
雖然現在還在假期裏，但沈斯越今天要飛北歐參加會議。
原定昨天下午的飛機，因為事先知道杜奶奶與季爺爺昨晚要宣布離婚，所以才改簽到今天中午。
出門前，沈斯越囑咐道：“有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杜晚晚仰着瓷白的小臉，點點頭。
“不管老爺子跟你說什麽，都要告訴我。”
杜晚晚猶豫了一會兒，沒有點頭。
沈斯越面色微寒：“杜晚晚。”
杜晚晚莞爾一笑，推他出門：“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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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今天換上了一套帥氣的西裝，整個人神采奕奕，連拐杖都不拄了。
杜晚晚訝然，彎眸笑問：“爺爺，你今天要出門約會嗎？是不是找我來幫你出謀劃策？”
“約什麽會呀，我這老頭子哪有人跟我約會。”沈老爺子笑眯眯地說：“新做了套西服，穿身上試試看。晚晚，好看嗎？爺爺帥氣嗎？”
今天的杜晚晚是彩虹屁的杜晚晚：“好看，很帥，顯得特別精神，而且是一種由內而生的富有底蘊的帥氣！”
沈老爺子被她誇得不好意思，嗔笑道：“你這孩子。”
沈斯昂這兩天都住在南山別墅，笑着開玩笑：“晚晚，你多看看爺爺，以後我哥老了就長爺爺這樣。”
沈老爺子頗為自信地笑道：“你和阿越老了，肯定沒我帥。”說完，他挺了挺腰板，興致盎然道：“晚晚，你們年輕人現在是不是都玩自拍？我們來自拍吧。”
連拍十數張後，沈老爺子嫌棄地要沈斯昂離開畫面，“這照片拍得好看，阿越在就好了。小昂不行，晚晚只能跟阿越拍。”
沈斯昂無奈地笑了，說：“老爺子，你還替我哥吃醋？”
杜晚晚一聽，噗哧笑出聲。
沈老爺子點換屏幕上的濾鏡，嘆道：“小昂啊，爺爺現在就等着你成家了。希望你不要讓爺爺等太久，有生之年讓爺爺能抱上你和阿越的娃娃。”
沈斯昂避重就輕地笑道：“小嫂子，聽到了嗎？爺爺催你生孩子呢！”
“我……我還小。”杜晚晚摟着沈老爺子的脖子拍了兩張，笑道：“爺爺，等斯昂結了婚，我和阿越再考慮生寶寶的事。”
沈斯昂見甩鍋沒甩掉，反而加了一鍋壓他身上，連忙說：“你們生你們生，關我什麽事啊。”
沈老爺子笑道：“你們兩個，就會互相推來推去。婚要結，孩子也得生。不過晚晚現在事業上升期，爺爺理解。”
“哇，爺爺，我愛死你了！”杜晚晚抱緊沈老爺的脖頸，眼角不免微濕。
沈爺爺一直都很支持她的拍戲事業，不像杜奶奶。她只有在沈爺爺這裏才能體味到祖輩對孫輩的溫情與寵愛，雖然沈斯越的經歷讓她發覺沈爺爺十分可怕的一面，但她感覺得出來，沈爺爺真心待她好。
沈老爺子一心換手機自拍軟件上的濾鏡與挂飾，突然道：“哎呀，晚晚，你有電話。”
杜晚晚對沈斯越等人的備注全是字母，王肆南也不例外。屏幕上顯示的來電顯示是“WSN”，王肆南名字的首字母。
接完電話後，杜晚晚道：“爺爺，王肆南那邊有事請我過去幫忙。”
“他那未婚妻的事？”沈老爺子對王肆南取消訂婚儀式的事略有耳聞。
“是呀。”
沈斯昂聞言，笑道：“我聽到兩個版本，一個是說男主角突發隐疾，另一個是說女主角逃婚。晚晚，哪個是真的？”
“我才不告訴你，你不是和王肆南也有交情嗎？自己問他去呀。”杜晚晚朝沈老爺子揮揮手：“爺爺，那我先走啦。”
“去吧，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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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肆南的神經狀态看上去比昨天好了一些，但依舊有些頹靡。他言簡意赅地講了講：“沒和她吵了，蹬鼻子上臉跟我鬧絕食。”
杜晚晚端起餐桌上的牛奶與芝士焗飯，“我進去看看。”
王肆南敲了敲房門，“晚晚來看你了。”
裏面立馬傳出雲朵的怒吼：“滾，叛徒！”
王肆南提高嗓音，“你陷害人家杜晚晚，還好意思說人家叛徒？要不是我攔着，你看沈斯越弄不弄死你！”
這話當然是假的，陷害又沒成功，沈斯越不至于弄死她。
房門被反鎖，王肆南又敲了敲門，朝杜晚晚使了個眼色，接着對雲朵說：“你不想見她，那我就讓她回去了。”
杜晚晚：“雲朵，那我先走了喔，找我的話打電話給我。”
雲朵一聲怒吼：“杜晚晚！”
咚咚咚的跑步聲，咯噔一聲，鎖開了。
杜晚晚朝王肆南道：“你先出門走走吧，把家裏留給我們倆。”
王肆南瞧了她一眼，颔首道：“嗯，好。別放她出去……我會修改電梯權限，你走前先打我電話。”
杜晚晚無語地笑了，“你不相信我？”
王肆南沒有否認，只道：“麻煩你了，多謝。”
王肆南走後，杜晚晚推開房門。
“你應該聽到我們說話了，王肆南已經走了。你出來吧，整天悶在房裏不嫌無聊呀？”
雲朵趴在床上，哼了一聲，憤怒地吐出兩個字：“叛徒！”
杜晚晚走到床邊，放下端牛奶與焗飯的托盤，笑道：“我什麽時候和你統一戰線了？需不需要我跟你算一算，你坑了我多少次？真當我沒脾氣是吧？”
雲朵撅嘴，“叛徒晚！”
杜晚晚自顧自地坐上床沿，問道：“我昨天聽王肆南說，你們現在的矛盾點是，他想帶你回家同長輩們道歉，你不願意是吧？”
